第159章 太學娛樂“叫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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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讀書人的聚會,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參加罷,樂天心中如是想道。
隻是樂天對這讀書人的集|會,實在是拿不出什麽興致,想想一個個酸文假醋搖頭晃腦的模樣,心中實是反感,還不如偷偷出去與伎家姐兒廝混來的爽快,隻是今日這集|會自己不得不參加,不然這些人會對自己心生不合群的想法。
辟雍院內,一齋三十人聚得齊了。彼此間相互見禮,諸人口中隻是客氣,連道久仰久仰,轉了一圈,名字立時忘了大半。初主太學的外舍生員們說起話來雖然南腔北調,可用得盡量是雅音雅言,樂天倒也能聽得清楚。
讀書固然是主旋律,太學生們也會伴著繁台春|色讀書耍樂玩鬧,嚐酒聊天自是必不可少,這些太學生們更是附近酒樓中的常客。除此外青|樓楚館也少不得這些太學生的身影。
畢竟這些太學生都在血氣方剛的年紀,便是主管辟雍外學的學官太學正也拿這些事情沒有辦法,時間久了也不見約束有什麽成效,再者說文人雅士狎伎有時還被當做雅事美談,漸漸也便對太學生們進出青|樓伎館便睜隻眼閉隻眼了。
太學生外出必須先與辟雍學官直學請假,一眾人在直學那裏簽過名,才出了辟雍。
出了辟雍大門,一群太學生們行了半刻鍾,便有人指著一處燈火輝煌的酒樓說道:“那裏便是步升閣了。”
有一生員說道:“我在家鄉曾聽府學教授說過,太學附近最著名的酒樓是清風樓。”
有人笑道:“清風樓在太學旁邊,樓中吃酒的多是些內舍、上舍學兄,還有一眾學官,我等去了那裏豈不成了小字輩!”
眾人想想也是,那些太學上舍、內舍生在自己等菜鳥的麵前有著絕對的優越感,自己一眾人去了,自然是放不開成了小字輩。
這說話之人,樂天倒還記得清楚,是這群人歲數最大的,喚做梁賢洪是汴京本地人氏,好似今日是他做得地主。
步升閣一層是大堂,二層是雅間,進了大堂順樓梯上得樓去,那染賢洪到是熟門熟路,帶著一眾人向著最大的一間雅間行去。
這些讀書人在家裏拘謹,如今獨自出門到了外麵,自然不再受家中約束,不拘風格隨意散坐,場麵極其輕鬆。
那邊茶博士上了茶,一眾人又是客套了一番,梁賢洪說了幾句話,開始吩咐店家上酒上菜。
雖是初次見麵相識,在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間,氣氛也變得其樂融融起來,席間忽有人說道:“梁兄是汴梁本地人,自然曉得本地風|月場事兒,今日酒醇菜香俱是人間殊味,然卻少了幾分興致!”
梁賢洪哈哈一笑,對那說話之人道:“林賢弟,你所說的興致怕是另有他指罷?”
那被稱梁賢洪稱做林賢弟的太學生笑道:“有酒有菜謂之錦也,梁兄是否可在其上添上幾簇花朵來,才叫得完美!”
想起之前太學中有“叫條子”一說,樂天明白過來,那林姓太學生的意思是如何沒見到有女伎座陪。
聽那林姓太學生如此說話,有人開始跟著鼓噪起來。
見得幾個相熟的同窗開始鼓噪,梁賢洪笑道:“莫急,莫急,為兄己著人去請了!”
“不知是請得是汴梁哪個小姐兒,也好讓我等知曉。”有人捧哏道。
梁賢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原本請的是去歲汴京花魁嬌玉娘,隻是那嬌玉娘早己有約,榜眼鳳釵姑娘也是有事在身,隻好請了第三名探花彩鸞姑娘來!”
“啊……”
梁賢洪聲音剛剛落下,便有太學生驚呼了一聲。
眾人不解,紛紛將目光投向那驚叫的太學生。
見眾人將目光投向自己,那太學生麵帶愧色連連告罪,又說道:“嚐聽聞去歲花魁嬌玉娘出堂一次,需錢二百多貫,榜眼鳳釵姑娘也需近二百貫,探花彩蠻姑娘也要一百七、八十貫左右!”
好大的手筆!
這些風月小姐兒出一次堂,幾乎夠十戶普通人家一年的基本生活開銷了,這等收入也快抵得上朝中的二品大員了。
聞言,樂天心中也是吃驚,蔡州排名最造前的幾位花魁,出堂一晚也不過十幾二十貫的價位,這汴京的伎家姐兒果然是身價不凡,小州縣果然不能與大都市相比。
坐在樂天一旁的於防吃過驚後,用手肘捅了捅樂天,低聲笑道:“今夜我等倒要見識見識,這汴京的胭脂與蔡州的煙花倒底有何樣的不同。”
樂天心中也是好奇,這汴京的探花娘子倒底生得何等姝色,竟然要花如此大的代價才能請到。想到這裏,樂天又想起了一個名人,豔驚汴梁的花魁李師師,想來自己日後應該有機會能碰上罷。
驚歎過後,眾人繼續飲酒閑談,酒酣耳熱間彼此漸漸熟絡起來。
不知過了多會兒,門簾晃動,香風湧動,閃進一個明豔豔的美人兒進來,立時將偌大一個雅間內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樂天抬頭將目光投去,隻見這美人生得果然標誌,容貌當是上上之選,但樂天見過的美人兒眾多,倒也不覺得如何出奇,便不再多加注視。
想來這女伎便是那喚做彩鸞的探花女了,除了樂天之外,一眾太學生被迷的五迷七道,不過這彩鸞姑娘著實是人間姝|色,身材婀娜,紅衣彩裳風韻煞是引人。
“妾身彩鸞,今日來得遲了,還望諸位公子不要怪罪!”這彩鸞盈盈的一禮,那身段如風擺荷葉,更是撥弄人的心弦。
這彩鸞姑娘必是以舞姿贏人的,樂天心道。
隻見那彩鸞姑娘盈盈起身,又說道:“梁公子喚妾身來,不知今晚有何吩咐?”
諸人俱是剛剛補入的太學生,也有人對太學生中流行的“叫條|子”遊戲有過耳聞的,到覺得這彩鸞姑娘有些矯情了,太學生中的遊戲這彩鸞姑娘心中自是有數,又何必多此一言,當然這些人不便多言,隻等著梁賢洪接話。
梁賢洪笑道:“我等俱是剛剛補學的生員,有同窗嫌這裏不夠熱鬧,特請彩鸞姑娘到這裏救場!”
“僧多粥少,僧多粥少啊!”有人開口調笑道:“梁兄為何不多請幾個,難道是在為難彩鸞姑娘不成,姑娘陪那一位敘話才是?”
“庸脂俗粉又豈比得了月中香桂,彩鸞姑娘一人也賽十個,至於彩鸞姑娘陪伴那位,還要看姑娘的中意哪個才是!”有人捧哏道。
“老規矩!”這時又有人道:“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日我等就角逐一番,且讓彩鸞姑娘看看諸位的詩詞,若是哪位的詩詞被彩鸞看得中意了,今夜就哪位同窗獨占探花女郎。”
聽那同窗這般說話,諸人皆是表示讚同。
此時,於防、程謹二人同時將目光投向樂天,一個勁的擠眉弄眼,又低聲道:“樂賢弟,今晚可就看你為我蔡州士子爭光了。”
“二位兄長……”樂天遲疑。
“我二人讀書還成,至於詩詞絕不是我二人的強項,若不然也不至於與天中詩社起了齷齪。”程謹苦笑道。
“以何為題?”這時又有人高聲問道。
“彩鸞姑娘就在眼前,當然是以思慕美|人為題?”梁賢洪說道,說話間又是一笑:“為兄年長了幾歲,便不與諸位爭搶了,便與彩鸞姑娘做個評判如何?”
“梁兄這個風格發揚的好!”有人笑道。
那彩鸞姑娘也是微笑點頭。
說話間,梁賢洪吩咐店家將筆墨紙硯拿來。
步升閣開在辟雍外,做得自然是外舍太學生的生意,又豈少得了筆墨紙硯,立時有小廝奉了上來與諸人分發,在一旁磨墨。
這個“叫條子”的遊戲,太學生中早己司空見慣,如此來也不多說,趁著那小廝磨墨的空當兒,紛紛低頭沉思推敲。甚至有些早有準備己經打過腹稿的,開始動起筆來。
不急於一時,樂天知道憑自己前世所背的詞句,再抄個幾十首也不成問題,更還有些堪稱“殺器”級別的大招不曾祭出,不過今日這場景,倒也不便拿出,在心中思慮哪首拿得出手,又不至於算得上是損失,畢竟自己肚子裏的貨也是不可再生資源,才動了筆。
前後不過一刻鍾的時間,一眾人紛紛交了卷。那梁賢洪更是忙的不亦樂乎,與彩鸞姑娘二人拿著文卷細細品讀,南徐州楊靡“黍稷離離踏青雨。提筆難書,情意纏|綿。楊柳一夜綠絲絛,晨幕如紗,燕語人家。”
放下那南徐州楊靡的卷子,梁賢洪又拿起一張,誦道:“蔡州樂天,枕函香,花徑漏。依約相逢,絮語黃昏後。時節薄寒人病酒,鏟地梨花,徹夜東風瘦。
掩銀屏,垂翠袖。何處吹|簫,脈脈情微逗。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念完這首後,眾人齊齊的心中一怔,同時看了看樂天。
那梁賢洪也是心神也是微怔,卻不動聲色的拿起下一張文卷接著念下去。
這邊於防、程謹二人齊齊向著樂天拱手,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去了梁賢洪,雅間內二十九人賦了二十九首詞,在念誦完後立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在等待著評比結果,除了無心詩詞與自慚詩詞不如的幾個人麵容平淡外,其餘人都是起了些好奇之心。
“吾己念誦了一遍,想來諸位心中己有了計較。”說到這裏梁賢洪將目光投向彩鸞姑娘,說道:“去歲花魁大比時,姑娘詩詞上的才情是人心皆知的,還請姑娘做考官品評。”
那彩鸞姑娘素手輕撥文卷,選了幾張,又分別的注視了一番,櫻紅小口若念念有詞,沉吟了一會,拿起一張文卷說道:“若要妾身品評,今晚諸多詞賦中唯這首最佳了!”
眾人齊齊將目光投了過去,隻見卷首寫著壽州白倫的字樣,隨後又將目光投向那名喚白倫的太學生員。
梁賢洪也是撫掌笑道:“鳳鸞姑娘才情果然非常,在下也是這般認為!”
立時有人向那名喚白倫的同窗恭賀。
樂天微眯雙眼,望了那白倫一眼,心中立時覺查出了什麽。
那邊於防、程謹二人不禁挑了挑眉頭,心中生出了許多意外,回過頭又細細品讀了那白倫的大作,覺得這白倫的詞雖有些韻味,詞藻也是華麗,但比起樂天的那首似乎還差了些許。
“腸斷月明紅豆蔻,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就在這時,忽聽得外麵有人誦道,頓了頓卻又輕笑了起來:“桃花樂郎君就是桃花樂郎君,一向是以人生若隻如初見,為誰風露立中宵,生怕多情累美人的風月調調拿人的!”
樂天聞言微驚,是誰?此人是誰?居然知道自己的來曆?
一眾人聞言也是麵麵相覷,臉上表情各不相同。
正在這時,忽有人推門而過,拱手向雅間內說道:“桃花樂郎君,我家主人有請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