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辟雍
進了汴京城風,樂天三人處處覺得新鮮,樂天心中更有感覺,此時汴京的繁華絲毫不輸於後世。
夜色中,樂天好奇的是沿街的鋪麵前,各個店家均有裏麵放以燈燭外麵蒙有紙皮書寫店名的燈箱廣告,當真是讓樂天開了眼界。
再見得燈火闌珊處,有行人成雙結隊晚遊,樂天再細細看去,竟是一對對小情侶在攜手而行,模樣十分親昵,顯然這等景像非蔡州之地可見。。
“汴京民風果然開放!”於防也注意到這對小情侶,不由歎道。
程謹也是點頭,道:“在州學進學時,聽聞得京師一女子所做之詞,曰:‘月滿蓬壺燦爛燈,與郎攜手至端門。’當時還以為隻是彰寫風情的笑談,未想竟是真耳!”
少見多怪,果然是封建流毒害死人!樂天對二人與這個社會的評價,二人若是像自己這般,不知撞了什麽狗屎運穿越回後世,再見後世國朝情侶那般親密模樣,怕是隻能口中大呼士風日墜了。
“大官人,太學辟雍附近有蔡州會館,今天色也晚了,三位官人不如就去那裏安歇,明日早間再去太學報到也不遲!”車外的差伇說道。
會館,古己有之,不外乎是用來用於聯誼同鄉、互相救助等多功能於一體的場所,也是本鄉窮官們蹭吃蹭的不二去處。
樂天三人皆是蔡州入貢太學的生員,這可是給蔡州長臉麵的事。聽得三個本地貢入太學的生員到來,那會館管事忙親自迎了出來,又命雜伇清理出三間好房與樂天三人居住,又特地弄了桌吃食招待三人。
對於這會館管事的好意,樂天也是心領了,隻吃了些吃食,淺酌了幾小杯便回房去了。
見樂天回了房,程謹搖頭歎道;“樂賢弟以未及弱冠之年便舉貢太學,讀書這般勤奮辛苦,實讓我等汗顏!”
於防也是歎道:“是啊,一路上樂賢弟除偶爾欣賞沿途風光外,大部分時間皆是在苦讀經義策論,實乃我二人之楷模!”
真以為樂天是想讀那些什麽經義策論,不過是迫不得己罷了,從陳知縣走後,樂天每日裏忙於就酬,根本就極少看書,眼下將要進入太學,為了應付那些考試,也是不得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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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佑門內東廊翰林院。
史勾當官進屋恭聲道:“殿下,您感興趣的那個蔡州人來了,今日剛到戌時進的汴京,眼下住在蔡州會館!”
“喁!”正在讀書的嘉王趙楷合上書卷,眼中閃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此人可是個妙人,比那些整日隻知道阿諛奉承的混賬大臣們強得多了!”
“隻是此人的名聲略有些不堪了些,年紀輕輕便納了兩房小妾,又與伎家姐兒來往親密暖|昧。”史勾當官說道。
“本朝的那些素位屍餐的大臣們又何嚐不是!”趙楷輕哼了一聲,“你手下的那些查子們盯的那些大臣們,晚間的去處哪個不是往伎家園子裏跑?更有些行為檢點不堪的連家裏的灰都扒。”
“王爺說的是,那些大臣們德行實在不堪!”聽了趙楷這般說話,史勾當官連忙說道,心中卻是起了意,看樣子要和樂天打好交道了,此人雖然沒與王爺見上一麵,但王爺的抬愛卻可見一斑了。
趙楷又笑道:“哪日得了空子,引我去見見這個妙人兒!”
史勾當官忙勸道:“王爺是千金之軀,著那樂天來見便可,又怎能勞動王爺的大駕!”
趙楷擺手笑道:“此人之才足可比三國之臥龍耳,當年劉玄德能三顧茅廬,本王又有何不可?”
“王爺禮賢下士,實為一代賢王!”史勾當官拜道,“屬下這便與王爺安排!”
待史勾當官離了去,趙楷雙眉輕挑,口中喃喃;“一代賢王?做一代賢王?嗬嗬,那還不如萬事鬆手,做個安樂王爺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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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的第二日,樂天吃過早飯便拉著於、程二人往外跑,直奔太學而去,倒不是樂天熱心讀書,隻是對這太學太不了解,心中太沒有底。
在太學讀書是怎麽個讀法,要不要交學費?是寄讀製還是走讀製,自己要多久才能畢業,是不是能安全的畢業?畢業了是不是就有文官的官身?
事關自家前程,不得不關心啊。
便是於防、程謹二人也是一腦門的糊塗,雖說二人長期在州學讀書,然而大宋的律法規矩常常是朝令夕改,特別是在熙寧變法以後,新黨與舊黨黨伐不斷,一時間兩黨人物上上下下鬥的不亦樂乎,政令更是更佚的厲害。
太學座落在外城禦街東邊的一個巷子裏,按國製有官員行到此處,武官下馬、文官下轎,乘車的也要步行,樂天三人左右都是步行也不拘甚麽禮法。
一堵高牆將太學從街道隔開,遠遠的樂天便看到在太學的大門前種著兩株大槐,進了大門便是中門,待三人還未向中門走去時,隻聽得右邊有人叫道:“你三人是何人?”
樂天遁聲音望去,隻見在進了大門的西側有處房間,那房間上有著位客二字,有人立在那門口自己三人張望,隻可惜此人在屋內看不真模樣,想來裏邊之人就是看管太學大門的門子一類的人物。
於防上前道:“我三人是新入學的生員!”
那人點了點頭,道:“進了中門,右側尋直學官便可!”
直學,元豐年間設置,編製為兩人,直學分為學生直學與直官直學,管理諸生徒之學籍與稽查出入,主要管理太學的行政工作。
進了中門,樂天隻見前麵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長廊,在長廊的天上中掛著一個書寫著崇化堂三字的匾額,有了長廊阻擋視線,裏麵的影像到看不大清亮了,但估計那裏是太學最高|官員大博祭酒與司業大博的辦公廨所。
中門院子裏,兩旁的教官廨所前各種著三株大槐,在大槐的北邊則各有兩口深井。
“吾嚐聞大學有生員三千八百人,看這太學的院子也就能盛下數百人而己!”於防有些不解道。
程謹提醒道:“這裏不是州學,莫要多說話!”
見了直學官報到,很快樂天三人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太學有生員三千八百人,眼下這裏是太學內舍與上舍生入學的地方,辟雍才是外舍生讀書的所在,當初辟雍本是遼國使節的駐地,後來遷遼國使節駐地與他處,被征用來擴充太學。
自從辟雍被征為太學的外舍學區,自龍津橋以南,禦街以東太學、武學街、三學院,連同鄰旁的國子監還有辟雍,東京汴梁城南便步形成了一個大規模的文化教育區。在這裏除了太學等常規儒學教育之外,還設有醫學、律學、武學、算學、道學、書學、畫學。
北宋的物價水平遠高於蔡州,令樂天三人高興的是進了太學,哪怕是外舍生也是由太學給食的,根本不需自掏口袋。
出了太學,樂天三人又向辟雍外舍行去。未到辟雍,樂天便見那處街巷裏卻是一副繁華影像,隻見那街巷裏招牌挨著招牌顯得十分繁華,再細看了去,樂天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興致。
與此同時,於防、程謹二人也注意到了那處街巷,臉上同時現出一抹曖|昧之色。
三個目光投去的方向是何等所在?原來那裏是青|樓煙花一條街,無怪三人的眼中皆是現出異色的光芒。
隻不過眼下三人顧不得腦海裏現出的旖旎想像,還是先去辟雍報名的好。
報過名後,樂天便是一臉的鬱悶之相,隻因為太學的升學製度。
太學中的學生分成三等,即上舍、內舍、外舍。考核學生成績和學生升等的製度,稱“三舍法”,規定新生入外舍習讀,經公試、私試合格,參考平日行藝,升補內舍。內舍生兩年考試一次,考試成績和當年公、私試分數校定皆達優等,為上等上舍生,即釋褐授官;一優一平為中等上舍生,準予免禮部試;兩平或一優一否為下等上舍生,準予免解試。上舍生不再參加公試。
在了解了朝廷的三舍法後,隻是長籲短歎,從全國各地匯攏三太學外舍的三千多精英學子中,能夠脫穎而出獲得文官出身,那希望當真是渺茫到了極點。
除此外,私試每月一次,由學官出題自考學生;公試每年一次,由朝廷降敕差官主持。這種才讓樂天更是頭大。
在辟雍報過到後,樂天三人與其他來到各地的精英學子二十七人分到一齋,每六人居屋一間、爐亭一間為全齋閱覽和會議處,更有齋長、齋諭來負責督促和檢查學生的行藝。
三人下午將行禮從會館帶到居室,與另三位同窗敘過禮,剛剛安置妥當後,便有同齋生員來到,“你三人來的最晚,卻來的最是時候,本齋的同窗俱是聚得齊了,今晚有場集會,在南邊街上的步升閣,本齋的同窗俱去參加。”
“步升閣是什麽所在?”於防不解道。
“步升閣是處酒樓,店家取步步高升之意,乃我等仕子生員常聚之處。”那同齋的生員介紹道,隨後又是嘿嘿一笑:“太學的各齋時常舉行聚會的,聚會前常會有個‘叫條子’的準備事項,”
“何謂‘叫條|子’?”程謹有些不解。
那來通知參加集會的外舍生員眼中閃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條|子,在後世都是歹人稱衙門裏快伇的稱呼,但樂天又感覺出另外一層意思,前世自己曾聽過有拉皮|條,與皮|條客的說話,這條|子,莫非是指伎家姐兒?
同社有知道此項事宜的生員笑道:“學舍安集必點一伎,乃是各齋集正自出帖子,用齋印明書仰北子某人到何處,祇直本齋宴集。”
樂天三人算是聽明白了,就是諸人各寫首詩詞來表達對這伎子仰慕到何等程度,說是仰慕為假,實則是諸人各比才情,寫出詩詞後由人點評,勝者實有成為那女伎入幕之賓,同時眾人將這詩詞集成本齋的大作予與學中傳閱。
於防、程謹二人素知樂天詩詞之名,一齊向樂天眨了眨眼睛,同道:“既然是同窗相聚,我等又豈能特立獨行,俱去,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