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堆雜事
“你這事情,本官這便去與縣尊計議,隻是你要看好那嶽父,免的他出了獄再發失心瘋,胡亂攪鬧!”嚴主簿叮囑道。
自己這個嶽父還真不省心,不止是自己覺的頭疼,連縣衙的二位老爺也感到無奈。
對此樂天心中早便有了計較,上前說道:“屬下己經替老爺想好了定計,熊二誣陷屬下的案子暫且脫延不審,我那嶽父可以用年老多病為理由申請保外就醫,且先放出來,屬下這嶽父出了縣衙大牢,若還執迷不悟,那便借口案子重審,再捉來關入大牢便是!”
“可!”嚴主簿點了點頭,又說道:“明日便讓秦家人來縣衙接這秦老萬,若這秦老萬再敢胡鬧生事,本官就讓他在縣衙大牢蹲到壽終正寢。”
這二人一個比一個狠。
“是,屬下定會好生約束屬下那嶽父的!”樂天忙應道,心中又想起了幾家商戶的事,說道:“主簿老爺,眼下有四家商戶與屬下接洽,要承下重建平輿建材土方的生意!”
頭上戴著工房押司的帽子,但樂天心中清楚,自己不過是一跑腿的角色,真正主事的還是縣衙裏二位老爺,這樣的事情必須如實稟報。
“哪四家?”嚴主簿問道。
樂天回道:“除了那莊喜外,昨日縣學蔣學諭又為本縣林姓與謝姓兩家商戶牽線搭橋!”
“縣學是清水衙門,蔣學諭日子過的清苦,賺些腿腳錢也在情理當中!”嚴主簿知道蔣學諭的情況,這般說話也便是準了的意思,頓了頓又追問道:“這最後一家來尋你的商戶是誰?”
“是屬下的舅兄,秦員外的兒子秦放!”眼下納了秦小妾,秦放是自己的舅兄,樂天說話的時候頗有些不好意思。
對此,嚴主簿神色清淡,不置可否。半響後才歎了口氣道:“赴任平輿以來,縣尊與本官為公事四下操勞,便沒有輕鬆過!”
這是給自己暗示,想要弄些好處的意思麽?樂天心中揣測,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主簿老爺的意思是……”
“重建平輿,上沐皇恩,下撫百姓,銀錢賬目一定要幹淨,不容有半點馬虎!”樂天沒有等來嚴主簿的具體指示,隻是得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嚴主簿前麵說的那句,意思明顯是為自己叫苦叫屈的,後麵的話,又突然間要清廉如水,究竟是什麽意思,樂天有些摸不清脈。
“與他四人商談的事就交與你了,本官與縣尊便不參與了!”嚴主簿說道,隨即又擺了擺手:“你且下去罷!”
施了一禮,樂天剛要轉身退去,隻聽得嚴主簿又說道:“縣尊吩咐了,你那詞話快些寫完,盡早呈到縣尊那裏批注!”
看樣子縣尊比自己還心急,樂天心道。
走出主簿廨所,己經時近正午,想起昨日與蔣學諭的約定,樂天出了縣衙直奔百花樓行走。
不多時,樂天來到百花樓近前,遠遠便看到蔣學諭候在那裏,旁邊還立著兩位中年人,想來是委托蔣學諭牽橋搭線的林、謝二位商戶。
“多謝樂先生給我這份麵子!”未待樂天開口,那蔣學諭先開口說道。
樂天心中不由暗暗鄙視了蔣學諭一番,以自己縣學生員的身份倒要開口喊蔣學諭一聲老師,現下卻反了過來,這蔣學諭為了求財,也便沒了什麽風骨。樂天依舊施禮望著那二人,說道:“這二位莫非便是老師為學生引薦之人?”
那林謝二位人也是客氣異常,與樂天拱手問候,說些久迎久迎蓬蓽生輝的場麵話。
就在樂天與林、謝二人客套間,得到樂天邀請的秦放與莊喜二人也看到了樂天,忙走了過來,看到樂天身邊的林、謝二人昌,眼中現出幾分思慮之色,立時明白些什麽。
都是平輿商戶,尋常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自是不大陌生,彼此間相互施禮問候,又客套了一番。
“林、謝二位朋友,這莊員外與秦兄是樂某請來的,二位不會介意罷?”見過禮後,樂天笑著說道。
“來者為客,樂先生的朋友就是我二人的朋友!”林、謝二人都是在場上廝混之人,說起話來自然得體。雖說心中所些疑問,卻不敢表現出來。
說話間,一眾人進了百花樓,由店內夥計領到一處雅靜通風的小廳內。
眾人分賓主落座,一眾人口上客氣,心中卻是各有算計。
上了酒菜,六人都是老油條般的人物,沒有人談論生意上的事情,都隻吃吃喝喝聊聊勸勸,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氣氛也變的輕鬆下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蔣學諭最先忍不住了,忽然猛的一拍腦門,切入正題說道:“諸位投緣,閑話說的高興,連正事都忘記了!”
眾人都心知肚明,隻是等由誰最先開這個口了。
自己是事情的主角,樂天也願意捧這個哏:“蔣老師,您說!”
蔣學諭目光掃過眾人一笑,對樂天說道:“這事說起來也是俗不可耐之事,聽聞樂先生主持平輿重建之事,我這兩位親戚想從裏麵找幾口飯吃,不知道此事與樂先生為難麽?”
終於說到正事,樂天輕輕一笑:“不為難!”目光又投向秦放與莊喜二人,說道:“這二位也是想在工程中找些飯吃,所以今日被樂某也喚來了!”
那林、謝二人,還有莊員外與秦放皆不知樂天是什麽意思。
但眾人都知道,這平輿重建的工程,兩、三個人分頭做起木料、石料、磚瓦,還都有些賺頭,若是四、五個人一齊做,就沒有什麽意思了。
眾人的表情,樂天都看在眼中,淡淡一笑:“諸位隻看中平輿工程中的這塊魚肉,卻沒看到後邊的熊掌!”
除了莊喜事先被樂天透過底外,其餘四人都是一頭的霧水。
樂天開始說起了大道理:“重建平輿不僅是個政績工程,更是做給州府、路府諸位老大人、甚至是給朝廷與當今官家看的,容不得有半點的馬虎。所有的東西都要保質保量,賬目開支要明白準確無誤,用的都是朝廷賑濟與百姓捐助,賺這等銀錢太過引人注目。”
隨即樂天的目光又掃過在座的幾人,說道:“在座的諸位的麵子,樂某都要給,但樂某也要勸諸位將目光放的長些,不要隻盯著眼前的這點小利!”
樂天這一通大道理說的不清不楚,那林員外心中不解:“在下不明白樂先生的意思!”
“樂某的意思很簡單,諸位接了重建平輿供料的差事,將木料、石料、磚瓦盡以平價賣與縣衙,除了些許運費成本外,不得賺取利潤!”樂天認真的說道。
“這不是讓我等白忙一場麽,有誰會做這賺吆喝,不賺錢的生意?”那謝員外搖頭說道。
樂天一笑:“謝朋友若想不做這生意也可以,但恕樂某將醜話說在前頭,秋後修堤建橋鋪路的生意,謝朋友恐怕就休想再染指了!”
謝員外心中一驚,原來縣衙還要修堤建橋鋪路,直到這時,心中才明白樂天口中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意思。
事情辦的很妥當,一眾人很快接受了樂天的建議。
不過樂天最後還是決定讓各家少許的賺上一些,中間樂天自然有自己的算計,好從中間提點些好處,與衙中二位老爺交差。反正賬目清晰,重建平輿所需的石料建材比市麵上便宜,這清廉的名聲也便有了。
酒酣耳熱間,樂天碰了碰莊喜的杯酒,壓低了聲音說道:“莊兄,在下也沒想到有這麽多人來搶生意,而且都要顧及到麵子!”
“莊某有自知之明,恁大的生意又豈是莊某一個人可以獨攬的,便是獨攬了,背後也免不得遭人嫉妒暗算!”莊喜說話也是識趣,隨即二人一飲而盡。
借出門小解之際,樂天又纏上了蔣學諭,說道:“最近學生忙於公事,實無時間鑽研學習,先生既然將考題泄與學生,不如好事做到底,將答案也寫與學生罷!”
蔣學諭吃驚,沒想到樂天是這般憊懶模樣,不過自己從中間拿到了好處,自然得點頭答應。
縣衙裏的二位老爺有意回避經手平輿重建財務之事,樂天這個工房押司,就成了名義上的大總管,當下拍板這平輿重建所需的材料由四家供應。
散了酒席,樂天與秦放並排下樓,低聲道:“明日早上,你可以去縣衙接老泰山出獄了!”
“多謝妹婿搭救我家父親!”秦放欣喜非常,忙拱手說道。
“你我郎舅莫要客氣!”樂天擺手,隨即將話音一轉說道:“老泰山出獄後,還望舅兄與老泰山傳話,此案一日未結,老泰山一日便未曾擺脫嫌疑,隻是縣尊憐老泰山年老體弱,不忍見其在獄中受苦,特許保外就醫,倘若日後案情有了什麽變化,免不得再將老泰山羈押獄中審查!”
秦放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樂天話音裏的意思,敢鬧事的話,就抓回到縣衙大牢,忙說道:“我定會將話傳到父親那裏,讓他老人家修心養性的!”
樂天正與秦放說話間,忽見那蔣學諭又折了回來,看模樣是直奔自己而來。
“蔣老師何事?”見蔣學諭尋來,樂天問道。
蔣學諭說道:“方才有事忘了告知與你,程學長喚你明日去縣學補試!”
“有勞蔣老師了!”樂天連忙拱手,向蔣學諭遞了一個你明白的意思。
蔣學諭自是明白樂天的意思,心中又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