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前主母變小妾
任憑這熊二怎樣攀咬,秦老萬隻是不認,大堂上亂成了一鍋粥。秦老萬年近六旬,那身子骨又豈能挨的了板子,再者說陳知縣也知道秦老萬斷不會參與到此事當中。
罪名一時半刻定不下來,陳知縣隻是冷笑,把手一揮命差伇將所有嫌犯押入牢房,待日後再審。
未待散堂,樂天便被一眾女伎圍了起來,這個說恭喜樂先生陳冤得雪,那個說樂先生福人自有天像,什麽人善人欺在不欺之類的萬金油般的詞話如潮湧來。
這般景像,陳知縣與嚴主簿也是搖頭苦笑,做為自己親信的樂天受熊二誣告,起到關鍵作用的竟然是一個女伎,索性退堂而去,便不計較了。
與一眾女伎應襯了半響,樂天才走到那綠濃麵前,麵帶歉意的說道:“樂某上次賒欠姑娘的人情尚且未還,這次又得姑娘相助,讓樂某不知如何報達了!”
一眾女伎望著綠濃又羨又嫉,這綠濃相助了樂先生,在平輿紅起來了怕是指日可待。
綠濃一改方才與沈蓮三吵架時的凶悍模樣,慢聲細語的說道:“奴家倒不求先生什麽,隻求先生得閑時去奴家那裏坐坐而己!”
這話說的自是明白。
看熱鬧講看熱鬧,案子結了熱鬧也便散了,女伎們自然不能耽誤了自家晚上的生意,與樂天客套了一番也便各自散了去。
談笑有紅顏,往來盡粉黛!
縣衙外的一幕,人家樂押司依紅偎柳談笑風聲,引的無數人豔羨無比。
送完各路女伎,樂天剛要回工房廨所,隻見尺寸尋了過來,替自家阿姊傳話,道是自家阿姊喚他去家裏走一趟,樂天沒有多想,將手頭上的事情安排了下,又向衙裏告了假,往阿姊家行來。
進了阿姊家門,隻見外甥迎頭跑了過來,說還說不大清楚的小嘴中,直喊樂天叫新郎倌,樂天一把抱起外甥,把買來的零食遞到外甥懷裏進了屋,見自家阿姊一臉喜色,問道:“阿姊著尺七喚我何事?”
“阿姊家的大門快要被人踩爛了?”樂氏笑道。
“為何?”逗弄著外甥的樂天心中不解。
樂氏笑的合不攏嘴:“阿姊原以為二郎性情浮浪,喜流連於花街柳巷,常擔心你連個出身好的親事都尋不到!”
撇了撇嘴,樂天表示萬分無奈,自己這阿姊為自己操心操的太多了罷,再說以自己的性子又怎麽少的了女人。
樂氏又說道:“這兩日先後有我們李家族長、許家、呂家、範家幾戶員外,著媒婆上門與你說親,阿姊一時難以抉斷,特喚你來看你中意哪家的姑娘!”
翻看了下名帖,樂天見這名貼上的姑娘俱是出身本地富戶人家,對自家阿姊說道:“阿姊,這些人家的姑娘都深居閨閣之中,小弟又如何知道品性、模樣?”
“二郎說的也是!”樂氏點了點頭。
當!當!當……
就在姐弟倆說話間,有敲門聲傳來。
樂天前去開門,開門一股香風迎麵撲來,隻見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站在麵前,立時認了出來,眼前這小娘子是秦家小娘子秦芷。
心中對秦老萬多少還有些怨恨,樂天開口道:“秦家小娘子來此做甚?”
語氣甚至清冷。
聽得樂天這般語氣,秦芷兒一雙眼眸立時霧水迷離,眼淚幾乎就要掉了下來,強忍著說道:“請先生救家父一救!”
“案子由大老爺審理的,樂某是半點忙也幫襯不上!”樂天一口回絕道,便要伸手關門。
聽得樂天一口回絕,秦小娘子眼眶裏蓄滿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蔌蔌的落了下來。
“二郎……是誰呀?”恰在樂天欲關門之際,屋內的樂氏問道。
聽到樂氏在屋中說話,秦小娘子忙喚道:“樂家阿姊是我!”
自家幾時來過年輕的小娘子,聽得話音樂氏好奇走出屋來,看到被樂天拒之門外的秦家小娘子,於心不忍道:“二郎你心也忒狠了些,怎能讓一個女兒拋頭露麵立在外麵?”
自家阿姊發話,樂天隻好讓開,待秦小娘子進得院來後,樂天向外望了望,除了一頂小轎外,沒見到秦小娘子的婢女梅紅。樂天門後好奇的問道:“怎不見你那小跟班了?”
秦小娘子先是向樂氏行了一禮,又與樂天說道:“妾身怕那丫頭出言無狀,頂撞了先生!”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秦小娘子想的倒也周到,知道自己此來求人的,梅紅那丫頭伶牙利齒,免不了惹自己生氣。
雖說對秦員外印像極差,但樂氏對秦家小娘子的印像還是非常好的,忙說道:“站在院子裏做什麽,且進屋裏說話!”
這秦家小娘子撲通一聲硊在地上,哀求道:“還請先生救救我家父親,妾身願做牛做馬伺奉先生!”
“這是做甚!”樂氏忙前將秦小娘子拉了起來,撣去沾在衣裳上的塵土。
“你家父親忒不識好歹,三番兩次與縣尊還有樂某等人做對,今日又有人誣告樂某,指認幕後主使是你家父親,眼下你家父親落得這般境地,實是咎由自取!”樂天擺手道。
“二郎,今日又發生了何事?”樂氏開口問道。今日樂氏不曾外出,如何今日大堂上的事情。
樂天也不隱瞞,將今日大堂上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隻是將那證人綠濃的身份,改成是一圍觀的好心婦人。
樂氏問道:“阿姊倒要去好生感謝人家,不知那人住在哪裏?”
“小弟己經感謝過了,就不勞阿姊費心了!”樂天忙推辭道。
做為當事人的秦家,經過托人打探,秦芷自然知道事情的經過,在一旁苦苦說道:“秦芷自知悔親之事令樂家顏麵無光,今秦芷願意侍俸先生一世,望先生不棄……”
“不敢!”樂天搖頭擺手:“你那父親若知你與我又私下定親,這次怕是會告到州府路府,又要吵鬧的不得安生!”
想起秦員外前後鬧出的這些事,便是喜歡秦小娘子的樂氏也是一臉的不悅,對秦芷說道:“你本是我為二郎看好的良配,隻是你那父親實不成器,弄出的諸多事端更不必說了,現在許多大戶人家都爭著與我家二郎結親,我家二郎又何必再惹麻煩!”
說話間,樂氏頗有幾分得意的展示了下手中媒婆送來的名帖。
聽得連樂氏也這般說話,秦小娘子把心一狠,說道:“先生的正房大婦,秦芷是不敢奢望了,若先生不棄,妾身願做個暖床疊被的妾室,照料先生起居!”
秦家小娘子話音出口,樂天與阿姊樂氏俱是心中一驚,齊齊對視了一眼,這秦家雖不是什麽豪門大戶,但也算是殷實富裕人家,這等家庭的女兒又如何能與人做妾。
“莫要說笑!”樂天搖頭道。
“妾身豈是說笑之人!”秦小娘子斬釘截鐵,口中說道:“隻要先生肯搭救我家父親,秦芷做年做馬也要報達先生大恩!”
樂天並不接話,心道你與我結親,你家父親都攪鬧的不安,若成了樂某的小妾,怕是天都會被那秦老萬攪塌了下來。
說話間,秦小娘子向樂天與樂氏斂身一禮,走出門去。
“不必理會!”樂天冷哼,並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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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阿姊聊了會,樂天便回了家。
“聽說今日有人把老爺告上縣衙了!”剛剛叫門就見菱子開門問道,看模樣似己經守在門口等待了好長時間,專門問自己這件事情的。
看著菱子,樂天沒有否認,問道:“你不為老爺我擔心麽?”
“連通判老爺都奈何不了老爺,幾個蟊賊又能怎樣!”菱子一臉崇拜的說道。
曲淩兒聽到樂天的聲音,也從屋內迎了出來,一臉急色的說道:“老爺您沒事罷!”
“沒事!”安慰了幾句曲小妾,樂天才進了屋裏,身子斜依在椅子上徹底放鬆下來,今日若不是綠濃認出了那沈蓮三,自己縱是有縣尊庇護,但想要澄清事實,可要頗費一番周折了,而且自己這聲名還要受些影響。
吃過晚飯,天色也黑了。
樂天感覺到今日異常疲倦,曲淩兒則識趣異常的為樂天捶背捏肩的伺候著。
正在愜意之際,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樂天心中不悅,吩咐淩子說道:“若是來尋我的,直接就說老爺不在!”
得了樂天的指令,菱子隻是開門,衝著門外叫道:“來人莫要敲了,我家老爺不在!”
隻聽得一個女子在門外說道:“妾身今夜來投,夫君如何不見妾身?”
莫說是樂天,便是曲淩兒與菱子聽聲音也是一驚,細聽這聲音又有些熟悉,齊齊的將目光投向樂天,想了起來,說道:“是秦家小娘子?”
菱子不解道:“老爺,您不是與她退親了麽?”
雖說比菱子大了三兩歲,屈淩兒也不過是大一點的女孩,一臉的驚訝的問道:“她喚老爺叫夫君,又自稱妾身,老爺何時與他拜的天地?”
“她怎真的來了?”樂天一臉的吃驚。
起身來到門口,打開自家院門,樂天便見到秦家小娘子與婢女梅紅提著燈籠站在門口。
樂天再看,在秦芷的身後還立著一個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竟然是秦芷的兄長秦放。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對於秦芷這個時候來到自家,樂天也是一臉的不解。
秦芷兒屈膝見禮道:“妾身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覆水難收的道理,今日妾身在夫君麵前說了話,自然是做數的!”
後邊的秦放走上前來,將一張紙契遞到樂天的手裏,語氣略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是在下與李家嫂子寫下的婚書契約,待明日在縣衙戶房蓋過印就可以正式生效了,就算我家父親想要反悔也沒有用!”
由燈籠照著,樂天接過婚契翻看了一下收在手裏。
夜色中,看不清秦放麵容上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其一肚子的無可奈何。
歎了口氣,秦放說道:“我家妹子生於深閨,衣來伸手慣了,若有什麽不到的地方,還請樂先生不要怪罪!”
樂天神情木然的點了點頭,此刻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種罪惡感,貌似自己在強搶民女一般。
半響後,樂天才說道:“要不了幾日,你家父親便自牢中出來!”
得到樂天的承諾,秦放點了點頭。
自己尷尬,樂天也尷尬,這秦放指揮自家的傭人將幾個箱子抬到樂天家的院子裏,又向樂天拱了拱手,帶著幾個下人便離開了。
“你這算是過門麽?與私奔倒是差不多,若是到了你家父親嘴裏,又是私定終身,免不得鬧上縣衙!”院子裏,樂天問道。
秦芷默默的說道:“明日夫君將婚契拿去縣衙,蓋上戶房的大印,妾身便永遠是夫君的人了!”
“莫說是大紅燈籠,今夜連紅對子也沒一副,這能叫做小妾過門麽?”樂天搖頭。
“小妾……”
聽得樂天的聲音,曲淩兒與菱子齊齊驚訝的說道。
“對,是小妾!”秦芷衝著曲淩兒與菱子點了點頭。
這原本的預備主母,名分卻變成了小妾,這如何讓人吃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