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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坑的就是佛爺

  李都頭與手下幾個捕快在隱匿身形時,從傳來的聲音中便將事情猜測出來,心裏就憋著笑意,進入內室看到這活舂宮的一幕,一齊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


  將自己這些人引到射橋鎮,再看樂天之前那般肅殺模樣,隻當是要抓捕什麽江洋大盜,沒想到卻是為了抓一個和尚與小娘子偷情。


  僧袍被樂天拿在手裏,赤身祼體的悟和方丈又羞又怒,卻又不敢發做,隻得忍氣吞聲的問道:“施主是何人?”


  “開元寺為汝南寺中魁首,以大師的身份,自是記不住樂某這一介小吏了!”樂天輕笑,接下來的話音中又帶著幾分清冷:“大師還記得前些時日,樂某曾奉縣尊之命登門拜位,反被貴寺僧眾打將出去的事情麽?”


  身為住持,悟和迎來送往的貴人不知有多少,這些人無不是向寺中布施的,何曾有人來向寺院討要納捐,樂天可謂是蠍子的粑粑獨(毒)一份(糞),走後又與寺中僧侶打了一架,這偌大的事,悟和又怎不和道。


  聽了樂天的話,悟和立即想了起來,臉龐上露出一副原來是你的驚訝表情,沒想到樂天居然如此記仇,竟用這種手段來整治自己,壓著怒意問道:“施主究竟意欲何為?”


  樂天一笑:“樂某自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


  這話說出來,別說悟和不肯相信,便是李都頭與手下的幾個捕快怕是也不信,心中盡是腹誹道,你被人家打了出來,使出這般手段報複,難道說你心胸開闊麽?


  頓了頓,樂天才說道:“樂某這般做,當然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整個平輿的父老著想!”


  這話說的稀罕,不過李都頭心中也是有些格局的人,轉念想樂天帶著自己這些差伇出來,料想不會公器私用。


  “樂某的條件很簡單,隻要大師每年從開元寺中的香火錢中拿出一部分,來供養本縣的老弱病殘,這也是你們支持朝廷善政之舉,也是以慈懷為懷!”樂天淡淡的說道,見這悟和這副模樣,樂天語氣又變的陰冷起來:“悟和大師,你認為如何呢?”


  到了這個時候,悟和方丈自知己經沒有選擇,輕歎一聲後說道:“老衲願意倡施主之舉!”


  聞言,李都頭與身邊一眾捕快眼中皆是帶著驚意,臉上更是現出愧色,之前還以為樂天是小肚雞腸的報複這大和尚,卻沒想到是為了這般原因,心中對樂天欽佩起來。


  見悟和方丈答應,樂天向綠濃問道:“筆墨紙硯放在哪裏?”


  “奴家這便去拿!”身為伎家,自然不為因為身體祼露在一群男子麵前而羞澀,綠濃姑娘緩緩的將衣衫穿戴整齊,走去將筆墨紙硯拿來擺好。隨即捥袖開始為樂天研墨,隨後盈盈道:“先生請!”


  好在前世喜好附庸風雅,練過許久時間的字帖,樂天筆尖蘸墨在紙上落筆,將悟和方丈在某年某月,與良家女子通奸一事寫個明白。


  寫完之後,樂天看著悟和道:“悟和大師,來簽字畫押罷!”


  “老衲己答應你說的事情,為何還要簽字畫押?”悟和怒道。


  “今日若是放走了你,日後空口白牙誰肯相信樂某所言,你在開元寺中德高望眾,且僧眾信徒無數,怕是樂某話音一出,便會被那些善男信女用吐沫星子淹死,保不準還會攤上官司!”樂天冷聲道,隨即加重了語氣:“大師還是簽了罷!”


  悟和方丈怒道:“將衣衫還給老衲,讓老衲這般赤身祼體豈不有辱佛門斯文?”


  “大師尋婦人做那苟且之事,又如何想到過斯文與戒律幾字?”樂天一臉冷笑的揶揄道。


  無奈,悟和方丈便這樣赤身祼體起來走到樂天近前,押下法號與俗家大名按了手印。


  “這不就成了!”樂天冷笑,將手中衣衫還與悟和方丈,又道:“若是早如此,免得樂某費上這一番周折麻煩了!”


  說到這裏,樂天也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目光掃過李都頭與同行的差伇說道:“勞煩諸位同僚還有綠濃姑娘,都將各自大名簽上去罷!”


  說話間,樂天麵色又是陰冷了下來:“不過樂某醜話說在頭前,今夜之事除了這大和尚開口反悔,或樂某公開外,你們這些人都要將此事爛在肚子裏!”說到這裏,樂天的目光掃過左右,聲音再次變的陰冷無比:“這中間若是有人失言,將事情說了出去,樂某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


  包括李都頭在內的一眾捕快此時也是不得不佩服樂天,人家樂先生如何不得大老爺青眼,為了完成大老爺交等的差事,連這等手段也使的出來。


  但聽了樂天的話音後,一眾人也是齊齊的打了個冷顫,連聲應允發誓,雖說自己這些人混跡於公門,對公門裏厚黑無恥的套路熟悉無比,但最多不過是勒索商鋪些錢財,或是搜刮百姓些油水,如何能想的出這般算計人的套路,自己這些人在公門裏慣用的那些套路與樂天相比,反倒顯得自己像似良善之人一般。


  一眾差伇上前將自己的名字簽在紙上,幾人心中都明白,這簽在紙上的名字,日後必會被大老爺看到,也是自己立功的證據。


  最後那綠濃姑娘也是走上前來,簽上了自家的名字。隻不過那名字是與悟和簽在一起,或是說為同罪之人。


  吹幹了紙上的墨跡,樂天對著己經穿好衣衫的悟和方丈說道:“明日樂某會光臨開元寺,與你敲定善款等諸項事務!”


  “老衲知道!”悟和方丈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計劃完成的很圓滿,令樂天的心中頗為自得,又說道:“樂某在平輿以至蔡州都是有些名氣的,樂某明日駕臨貴寺,悟和方丈知道該怎麽做了罷?”


  “這……”悟和方丈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那意思很明顯,若是知縣大老爺駕臨,這場麵自是要做的足些,你樂先生不過衙中一介尋常吏員,這場麵做的大了也不合規矩。


  看到這悟和方丈臉上的表情,樂天立時看出其為難之意,喊出姐丈李都頭手下的一個嘴皮子利索的心腹捕快,說道:“許三柱,你與這老方丈說說樂某現在有多大的名氣!”


  聽到樂天使喚自己,這許三柱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挺著胸脯說道:“樂先生不止深得大老爺賞識,所做的詞名更是名揚附近州縣,甚至朝中的幾位相公看了樂先生的大作,都交口稱讚,俱稱樂先生為名士!”


  一個小人物能吹出什麽花來,全憑自己的杜撰罷了,不過聽在樂天的耳中卻是頗為舒服。


  許三柱識字不多,但在公門裏醺染久了,自然對公門裏那些迎來送往的套路熟悉無比,捧哏拍馬吹噓也來的利落。


  不知是許三柱吹捧的到位,還是被樂天手中的字據憑證所脅迫,這悟和方丈隻好說道:“老衲明白,會盡力去做的!”


  樂天又開起了條件:“這位綠濃姑娘也服侍了你些時日,你看著給些補償罷!”


  “老衲明白!”悟和方丈自是知道樂天的意思,眼下自己有短處被樂天拿在手中,己然成了樂天手中的提線木偶,又如何不肯就範。


  “且去罷!”樂天笑道,又言:“大師莫要忘了,樂某明日會去寺中叨擾一番!”


  悟和點頭,又有些忐忑的說道:“貧僧雖為住持,但下邊還有四大座首,有些事情也不是貧僧一個人能做的了主的!”


  聞言,樂天不由的挑了挑眉頭:“你這般說話,莫不是有推托之意?”


  “貧僧不敢!”悟和頭頂冒出了冷汗。


  樂天眯著眼睛,心道事情辦到這裏,居然還要麻煩一些,沉默了半響後,樂天又道:“你隻需點頭便是,至於那四大座首,樂某會讓他們同意的!”


  聽了樂天的話,這悟和方丈才狼狽的離去,與來時一般,豎梯攀牆而去。


  “走,樂某今晚請客,不醉不歸!”


  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樂天把手一揮極豪爽的說道:“待回衙後,樂某為諸位在大老爺麵前請功!”


  將綠濃安置在與自己住在的那家客棧內,樂天帶著幾個差伇呼啦啦的尋了家酒館,天色己晚,那店家正要打烊,見是一眾差伇不敢說些什麽,忙上了些酒菜,樂天與幾個捕快胡吃海喝了一頓,方才回到縣衙。


  李都頭倒不曾在意,幾個同來的捕快卻是上了心,知道樂天明日還要去那開元寺,酒也不敢飲的過頭。


  那日被開元寺一眾和尚追打出來,令樂天頗為狼狽,心中與這開元寺就結了仇怨。腦子裏一直思慮如何完成大老爺吩咐的差事,又一直想著如何報那日被僧眾逐打之仇。


  然而開元寺家大業大,又是汝南第一大寺,整個蔡州地界的權貴都常來這裏,自己一個小小的書吏又能如何,想要撼動開元寺與蚍蜉撼樹又有何異?

  那日,在沈蟬兒那裏吃酒耍樂,先是聽聞那耆長提及悟和年輕時在俗家的舊事,席間口聽到和尚是色中餓鬼的戲言,當時隻是一笑而過。但就在與沈蟬兒顛龍倒風之際,樂天突然有了計較,想起了仙人跳的手段。


  這綠濃姑娘能被樂天選中,自是生的標致,這綠濃姑娘雖是風塵中人,但舉手投足又有良家之態。


  有伎家的魅誘風情,又有良家羞澀姿態,這樣的婦人,莫說是正常的男子,便是吃齋理佛的和尚見了,也不免動了凡心。


  既然心中有了計較,樂天便安排射橋曹裏正為開元寺近前,為綠濃姑娘租了處獨院的民居,又讓這綠濃姑娘每日去開元寺中燒香拜佛,扮做一位寡居的良家施主模樣,且每次上香出手都極為闊綽,動輒以十數貫的銀錢布施與寺中。


  某人心中慽慽,這些錢財也是自己辛苦所得,若是事情不成,隻能哭暈於家中。


  不得不說,樂天慧眼識人,這綠濃姑娘又有幾分天生的演技,每日入寺中進香又出手闊綽,引的寺中一眾和尚側目連連,更是將住持悟和的目光緊緊的吸引住,遂借口與施主談論禪理與這綠濃姑娘一室共處,而綠濃姑娘得了樂天的授意,更是有意無意的勾引這悟和方丈。


  住持方丈悟和方丈雖年屆六旬,骨子裏的花花心思不比年青時少上半分。一個存心勾引,一個有意破戒,一來二往,二人便廝混在了一起,遂了樂天的心願。


  將這老禿頭引起到了自己床上,也就意味著可以向樂天交差了,綠濃姑娘便尋到曹裏正去尋樂天。


  仙人跳!

  成本不高,成功率卻很高!

  經過很簡單,劇情很老套,可千百年來無數人還是前撲後繼的栽在這個簡單的伎倆下,便是傳說中的佛門高僧也不例外。


  樂天心中自歎,此前最多不過是做些得罪人的差事,今天倒是越發的有長進了,開始做的得罪佛的差事。心中又歎,這差事還是當初自己挖坑埋的自己,不過到眼下好歹這差事算是完成了。


  轉念樂天又想,自從入了衙門,自己經手的差事基本無油水可撈,這一次貌似還搭進去不少,一定要尋個法的撈將回來。


  第二日天色剛剛放亮,那射橋鎮的裏正耆長便在客棧的大堂裏候著,在客棧的外麵還有十幾個手持棍棒的鄉勇肅穆而立,令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客棧裏住著什麽大人物。


  某人要二訪開元寺,架勢自然要做的足些。


  有人要問,樂天既然將差事完成了,為何不回縣衙報喜,還要在這開元寺盤桓什麽。


  樂天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做為一個得力能幹的好下屬,自然要將差事辦的妥當具體,大老爺要做的事情隻是大決斷,這些瑣碎的小事還是這些屬下來做的好。既然自己應了大老爺的差事,自然要做的完整,九十九步己經完成了,這最後一步也就順手完成吧。


  今日樂天遊覽開元寺是假,與這悟和老和尚敲定具體事項才是真。


  一眾鄉勇弓兵開道,六位捕快護在身旁,裝模做樣的樂天頗有幾分大老爺的架勢。而那開元寺的住持方丈,則帶著寺中的一眾班首、執事迎在寺外,看陣勢頗為的隆重,令那些來開元寺進香的善男信女紛紛避讓,道是哪個老爺來理佛燒香。


  那日曾將樂天追打出去的知客僧見了前呼後擁的樂天,心下大驚,忙去房內將隨身的衣物打個包裹持著度牒,扮做行腳僧的模樣偷偷從後門離寺而去,得罪了這樣的大人物,這平輿的地界上自己是呆不得了。


  與這悟和住持見禮,二人間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一個口稱對方是得道高僧,另一個吹捧對方為天下名士,聽得一眾隨在身旁之人險些將胃裏的早飯吐將出來。


  就在一眾人向寺內行去之時,在樂天身邊殷勤伺候的許三柱有些不大明白的吐出句話:“先生,您說過的那尊歡喜佛,為何小的沒聽過寺裏有過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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