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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有些欺男霸女了

  原來這秦家小娘子的芳名喚做秦芷,不過見慣了風月場上各種姿色上佳的鶯鶯燕燕,樂天自然不會被秦家小娘子的美貌所迷惑。


  你秦小娘子以為放下身段,親自來求阿姊就有用麽?樂天心中冷笑,自己又不是那種見了女色走不動路,看到美女哭鼻子就心軟的善男信女。


  在秦家私釀酒水這樁案子上樂天是話事人,李都頭在這個時候也不好開口說話,一旁的賀員外也在盤算著如何勸解樂天。


  “秦家小娘子不必多禮!”樂天連虛扶也未曾虛扶,自顧自己的坐在了椅上,見樂天這副模樣樂氏顯然清楚心中有氣,示意一邊的菱子,去扶起那秦家小娘子。


  歎了口氣,樂天說道:“按我大宋律令,私釀酒水滿五十斤流五百裏徒十年,滿四碩便是殺頭的死罪,而從你秦家酒樓裏查出私酒足有近兩千斤,父兄做為酒樓的東家,自是難逃其罪!”


  宋時盛酒一碩便是一石,約合現在不到一百二十斤,四碩便是接近五百斤,也便是說私釀五百斤酒者按律當斬。


  “啊……”秦小娘子長年深居繡樓高閣,與外界無甚聯係,聽得樂天這般說話,剛剛被菱子扶起的身段被嚇的癱軟下來。


  勉強立起身形,那秦家小娘眼眶裏蓄滿淚水,沉默了半響,突然硊在地上,泣道:“妾身願以身相許樂先生,此生願做牛做馬來報達先生,還求先生搭救我家父兄!”


  聞言,樂天心中非一般的震驚,暗歎這秦芷雖生於深宅高樓身子柔弱,但這心性果然堅毅,行事更是果斷。


  古人常有家貧者賣身葬父之舉,今日見這秦小娘子的孝道也是不輸古人。


  那與秦家表親關係的賀官人,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心中對這個表侄女也讚賞非常,立即上前說道:“賀某與秦員外是姑表兄弟,按理芷兒還稱呼賀某一聲表叔,今日芷兒如此說話,賀某也樂得為這樁姻緣做個媒妁的證人!”


  聽到秦家小娘子與賀員外這般說話,樂氏眉眼中露出喜意,對賀員外與秦芷說道:“二位且先在屋中候著,我與二郎說上兩句!”


  說話間,阿姊將樂天拉到院裏:“阿姊知道,秦家兩次悔親令你傷了顏麵,不過我樂家與秦家也沒有甚麽生死大仇,人家秦小娘子又以身相許,況且阿姊也對這秦小娘子喜歡的緊,不如二郎與這秦小娘子現在便訂下。二郎再想些辦法將那秦員外父子眾牢裏救出來,將來再尋個好日子納聘將這秦小娘子娶回家裏,不止罷了兩家恩怨,還結成親家,豈不是兩全齊美!”


  秦小娘子生的貌美又是富家女,自己當真喜歡的緊,隻是眼下那秦家父子皆明白是自己公報私仇將其拿入大牢中的,若自己答應了秦小娘子的請求,這與自己的名士範有些衝突啊!

  若日後此事傳揚出去,自己免不得在平輿落得個欺男霸女的惡名,樂天不禁猶豫起來。


  不過,這般誘人的條件,自己當真還舍不得拒絕。


  轉念又一想,今日三位老爺皆不在縣衙,難得自己猴子稱大王一次,若三位老爺明日回了縣衙,自己可就有權不使,明日做廢了。


  想到這裏,樂天麵容上表情做勉強狀:“阿姊此事怕是有些難度,二郎隻能說試將一試!”


  樂氏不滿:“什麽試一試,阿姊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一定要將那秦員外父子救出來。”


  說話間,樂氏領著樂天回到屋裏,麵露笑容說道:“我家二郎是個靦腆、又奉公做事的人,不然也不會得大老爺青眼,方才我教訓了二郎一番,二郎答應盡全力搭救秦員外父子!”


  “多謝樂家姐姐!”秦芷屈膝行禮,臉卻倏的紅了,不敢抬眼去看樂天。


  樂氏上前扶住,笑道:“都是一家人了,還客氣什麽!”


  一旁的樂天突然開口道:“衙門裏上下總是要打點的!”


  聽到樂天開口,賀員外忙從懷中掏出幾張官鈔交子:“這是表兄秦員長托我打點衙門的銀錢,先生盡數拿去!”


  將官鈔接到手中,樂天掃了眼,足有百貫之多,又說道:“秦小娘子且先回家中等候,我這去縣衙打點!”


  “妾身此生必不忘先生大恩!”秦小娘子又是斂身一禮。


  拱了拱手,樂天與姐丈李都頭來到縣衙。先與那蔣孔目二十貫銀錢,讓蔣孔目帶著刑房的吏員吃酒,權當是封口費,又與快班差伇十貫銀錢吃酒,最後來到縣衙大牢,那節結、押獄二十貫銀錢封口。


  都是混跡公門的老油條,見到樂天遞來的銀錢,自是知道其中緣由。


  看到樂天到來,那秦家父子皆是口中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自知秦家得罪了樂天,按律這死罪是難免了,心裏倒也不再忌憚樂天什麽。


  臉上露出笑意,樂天看著秦員外說道:“你有一個好女兒!”


  聽到樂天說話,秦員外立時嚇的周身顫抖,險些癱軟在了地上。自己因兒子被抓而被樂天攀拉著抓進大牢,心道這樂小子莫非要對自家女兒下手,難道真的要斬草除根不成。


  “父親……”隔著牢房,那秦放望著樂天的目眥欲裂:“姓樂的,你休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小心你不得好死!”


  片刻後,那秦員外顫顫巍巍的站直身體,對樂天說道:“私釀酒水是我父子二人所為,與我家女兒無關,罪不及家人,還請樂先生放過小女罷!”


  “秦員外,你們父子可以走了!”樂天不想廢話,直接說道。


  什麽?聽到樂天出言,秦員外父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私釀了兩千斤酒水,就這樣被無罪釋放了不成?


  “你家女兒與賀員外上下奔走打點,這才讓你父子二人落得僥幸!”樂天說話間,吩咐牢子將牢門打開,將秦家父子與那劉掌櫃放了出來。


  隨即樂天又說道:“秦員外,你父子到家後,莫要忘了拿出一百貫銀錢送到縣衙刑房,這些銀錢是你私釀酒水的罰銀!”說完後,樂天又提點了一句:“若是見不到這銀錢,免不得再請二位來縣衙大牢,到時候可不止是坐監這般簡單了!”


  秦家父子愕然,事情怎發生這般變化,但料想是表弟賀員長使了力氣,也便放下心來,那劉掌櫃對著樂天一番叩謝,才死裏逃生般的離去。


  望了眼秦家父子離去的背影,樂天又是搖頭長歎,自己還要為這私酒之事善後。


  秦家父子到家未久後,便派人送來一百貫銀錢至刑房,隨後樂天命人開了官府票據讓那仆人帶回,又命蔣孔目就順來酒樓私釀酒水一事,寫了張官府處理告示,貼在縣衙前以通報全縣,以儆傚尤。


  私釀酒水兩千斤,按律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然而樂天讓捕快衙伇私分了其中的一半,又用酒務的票據合法化了一些,最後落實為私酒的不過隻有幾百斤。


  縣衙有明眼人暗中觀察此事,將事情的經過盡數看在眼中,隻是不明白樂天的態度為何突然轉變,然而卻沒有人說出半個不字。


  論手段黑,誰有快班都頭的手段黑,論得勢,又有誰比樂天更得大老爺青眼。縣衙中便是有些對樂天不滿,想動小心思的人,也是聰明的選擇閉上嘴巴。


  忙碌了大半天,樂天無聊的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臨近下差時迷糊間聽得有人開門進來,睜眼見進屋之人是吏房的魯押司,忙強打精神起身見禮。


  魯押司還過禮,臉上堆笑道:“樂先生今日可得空閑?”


  “魯先生尋我何事?”樂天有些驚詫,自己在縣衙裏與這魯押司幾乎沒有什麽往來,今日為何尋上了自己,不過樂天也知道想要在縣衙裏吃的開,伺候大老爺的同時,也必須交好一班同僚。


  “有人做東,托魯某來請樂先生赴宴,還請先生光臨!”魯押司直接說明來意。


  樂天心中不明,問道:“何人請我?”


  “有人得罪了先生,特意宴請先生賠罪的!”魯押司笑著說道。


  什麽人得罪了自己?樂天詫異的同時,在腦海搜索著,猜測莫非是秦家人不成。


  見樂天一副不解的模樣,那魯押司向門外喊了一聲:“你們兩個還不進來與樂先生見禮賠罪!”


  在樂天驚訝的目光中,兩個略有幾分熟悉,一臉賠笑的麵孔走了進來。


  原來是你們……


  “見過樂先生,小人昨日不知先生光臨,險些犯下錯事,還請無生責罰!”那二人進了樂天辦工的房舍,立時單膝脆於地上。


  這單膝脆地的二人是誰?正是昨日拿住樂天,險些打了樂天板子的射橋鎮裏正與耆長。


  原來昨日有人認出樂天,這射橋鎮的裏正與耆長放走樂天後,並未在意樂天的身份,那認出樂天之人連著冷笑數聲,語氣帶著嘲弄之意,將樂天的身份說了出來,立時驚的這射橋鎮裏正與耆長二人身上冷汗淋漓。


  樂天的職位著實不值一提,但樂天的靠山卻是本縣的父母大老爺,這如何不讓二人心驚肉跳,二人昨天一夜未曾睡好,今日一早起來趕赴縣城,尋吏房主事魯押司來與樂天說情。


  吏房主管平輿各鄉鎮吏目的任免,這魯押司自是這些裏正與耆長的頂頭上司。


  “哼哼……”樂天鼻間輕哼兩聲,冷笑道:“昨日險些挨了你二人的板子,差些讓樂某名聲掃地!”


  “他二人今日特來向先生認錯,且擺下了酒席與先生賠罪!”聽到樂天言語不善,這魯押司也是賠笑道。


  說實話,樂天真還未把此事放在心裏,這二人卻上門賠罪了,不好拂了魯押司的麵子,又可以借機與魯押司拉近關係,又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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