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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股掌上的秦家

  邁步走入縣衙,樂天直接來到快伇班房,尋到自家姐丈:“從秦家收繳而來的酒水,分去一半與快班的兄弟們,也算是兄弟們的辛苦費!”


  “這怕是不妥罷!”李都頭有些為難的說道:“二郎,私分收繳物資,按律可是與貪墨同罪!”


  “姐丈若是想秦家亡,大可以將這些酒水全部上繳於縣衙,姐丈若讓秦家活,就與兄弟們將車上的酒私分一半,若是膽小不敢收取也罷,那便將其中一半酒壇打碎便可!”


  李都頭聽出樂天的意圖,低聲問道:“二郎是想放秦家一馬?”


  “秦家三番兩次戲弄於我,令我顏麵盡失,又豈能咽得下這口氣!”樂天冷哼一聲,麵容上帶著幾分冷笑:“我沒有興趣要這秦放的命,這流五百裏徒十年卻是難免!”


  能做得了快伇都頭,李都頭自是行事果斷之人,自是知曉此其間利害,轉身將收繳來的水酒大半分與執差的差伇與幫伇。


  一人分得四、五十斤的酒水,怎麽值得貫把銀錢,這些差伇人人喜笑顏開,足抵的上自己一月的薪酬,當真算不得少。


  刑房押司的任命沒有落實下來,樂天自然沒有資格審理案件的,但這不妨礙樂天在衙門裏行事。


  順來酒樓的上到東家下至廚伇跑堂盡數被押進大牢,每個人都是顫顫驚驚。


  見得樂天來到縣衙大牢,管理牢房的節級、押獄俱是賠著一張笑臉。


  節級,放在今日來說就是監獄長;押獄,相當於現在監獄裏的一般幹部管教,職位比獄卒略高一些而己。論起職位二者都是高於樂天的,但誰讓樂天是三大老爺麵前的紅人,惹不起啊。


  不能在刑房審案,這監獄也是能審案的不錯地方。


  來到押解秦放一眾人的牢房,樂天開口斥問道:“你們都是何人?家住哪裏?”


  “樂貼司問你們話呢!”一旁的押獄狐假虎威的喝斥道。


  有個年紀稍大的人犯賠笑著說道:“誤會,都是誤會,小人酒樓裏的酒水都是從酒務進的,小人這裏還有酒務出酒的憑證,那些差爺抓錯了人!”


  樂天去順來酒樓吃過幾次酒,看此人也是有幾分眼熟,隨即想起此人是順來酒樓的掌櫃。


  酒樓私釀酒水與買入私酒,在行業倒不是什麽秘密,拍戶自然會在酒務票證上做足功夫,但在內行人麵前,這些門道一看便知,再者說查出兩千斤的酒水,與酒務多少也是有出入的。


  樂天冷冷笑一聲:“你這意思是說,縣衙裏的兄弟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抓人玩?”


  “小人不敢這樣說!”那掌櫃忙陪笑:“定是什麽地方出了誤會,定是什麽地方出了誤會……”


  酒樓裏迎來送往,這掌櫃自是人精,眼珠一轉,隨手指著那十幾歲的小廚伇,對樂天說道:“官爺,小民都是正經守本分的生意人,絕不敢做那等犯科之事!”說到這裏,伸手一指那舉報的小廚伇,叫道:“官爺,想是這小廚伇學廚怕苦怕累,因受了懲罰,故意誣陷我等私釀酒水,還望官爺查清還我等清白……”


  “冤不冤枉,你說的不算!”樂天搖頭冷笑,隔著牢房直視著那個小廚伇,說道:“你舉報順來酒樓私釀酒水,而掌櫃卻聲稱是你因怨恨而故意誣陷,若果真如此,你少不得蹲上幾十年大獄!”


  那小廚伇隻是個半大孩子,雖說是因心中怨恨舉報,然而被押入大牢己經嚇的心驚肉跳,又被樂天嚇唬一番,忙硊下磕頭道:“老爺,小人舉報的句句屬實,小人每日細細觀察過,酒樓每日售出酒水,官釀、私釀各占一半,劉掌櫃口中所說自酒務購酒的憑證雖是真的,卻是平日裏累積攢下來的!”


  點了點頭,樂天轉過頭來,冷笑道:“劉掌櫃,你還有甚話說?”


  劉掌櫃是人精兒,自是知道官字兩個口的道理,若是開口否認頂撞,怕是這牢裏的刑具便先讓自己嚐嚐鮮。


  見劉掌櫃不再口發一言,樂天又說道:“廚伇、跑堂若肯揭露私釀酒水一事,簽字畫押後可將功抵過,饒過知情不報之罪,若是緘口不言,按與主犯同謀處置,絕不手軟!”


  這句話說到最後之時,樂天才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與神態,居然得了知縣陳大老爺的幾分真傳,那語氣與神態邊自己都覺的特像,隻是最後的稱謂卻是出不了口,自己隻是吏員非官,若不然最後那句說成本官絕不手軟,當是威風的緊。


  官字兩個口,可以開口說你有罪,也可以開口說你無罪。廚伇、跑堂都是需要養家糊口之人,各自互相望了一眼,齊齊硊地表示自己願意揭發。


  放走了那十多個跑堂與廚伇,樂天麵露笑意,讓節級與押獄退下,向那順來酒樓的東家走去,隨即冷冷一笑:“你就是順來酒樓的秦東家麽!”


  聽樂天識的自己,順來酒樓東家秦放也是有些吃驚。


  “其實我們也是有機會結為親家的,隻是啊……”樂天說話時頓了頓,一張笑臉立時變了模樣:“隻是你那老爹太過糊塗,竟然三番兩次的戲耍樂某人!”


  之前樂天沒有自報家門,這秦東家隻道樂天是管事人,當從聞樂天口中聽到自稱樂某人三字,腦海中立時想起什麽,驚的身形頓時一顫,麵色變的蒼白起來。


  “是你……”牢房內的秦東家不由的退了兩步。


  對於自家老父為了妹妹選婿,兩次退親樂家之事也是清楚的,卻沒想到今天自己會落到樂天的手裏,秦放被嚇個。


  其實對於悔親之事,這秦放也是有些後悔的,樂天雖然隻是縣衙小吏,卻是大老爺麵前的紅人,在平輿可謂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更是身負才名,隻是聲名略有些浮浪。


  “是我!”樂天輕輕一笑。


  一旁的劉掌櫃,心裏也是一驚,聽東家話音裏的意思顯然是得罪過這位差爺,被人家拿住了痛腳整治,隨後又想起按宋刑統,對私釀酒水的懲治,整個人立時癱軟下來。


  聽到樂天承認,這秦東家立時心中生怒,又想起那被查抄的足有兩千斤的私酒,知道自己免不得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一口唾液和樂天吐了過去,開口罵道:“你這公報私仇的忘八端,秦某人與你不共戴天!”


  二人站的距離太近,樂天一時不查險些被口水噴個正著,立時心中生怒:“大膽人犯,竟然辱罵汙辱衙門用員,當真是膽大包天!”


  遠處的節級與押獄聽聞樂天怒吼,齊齊的跑了過來,對那秦東家喝道:“左右何在?這廝汙辱樂先生,還不拿下行刑!”


  聽到上級喝斥,獄中幾個行刑的牢子,猙獰的走了過來,便要打開牢門,打秦東家的板子。


  “慢!”


  樂天擺了擺手,臉上竟然流露出笑意。


  左右兩邊牢子住手,那秦東家一雙眼睛變的血紅,罵道:“秦某私釀酒水又被小人陷害,左右都是個死,今日又怕了你不成,就是秦某人死了,化成厲鬼也會尋上你樂天,生生的將你咬成碎片!”


  這台詞聽起來耳熟的很,樂天想原來這套說辭在宋朝時就有了,怪不得流傳這麽廣。


  “是條不怕死的漢子!”樂天輕笑了起來,卻不再理會秦東家,而是向那劉掌櫃走去。


  “你喚做什麽?”樂天問道。


  “小的劉四!”劉掌櫃回道,隨即撲嗵一聲硊在地上,哭求道:“老爺,小的家裏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還望老爺饒了小人,留小人一條活路!”


  這套台詞更是耳熟,樂天笑道:“你不過是個掌櫃,做事都是按東家的吩咐,最重也不過算是個從犯!”隨即又開口道:“我且問你,這順來酒樓經營有多少年月了,你又做了多少年的掌櫃?”


  “小的自老東家開店時就跟著,從跑堂做到了掌櫃!”劉掌櫃回道。


  樂天又問道:“這順來酒樓什麽時候開始由你們少東家掌管的?”


  “去年老東家將酒樓交與少東家打理,現在還時不時的來店裏打理!”劉掌櫃又回道。


  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意,甚至樂天的聲音都帶著不可自抑的興奮:“這麽說,私釀酒水不隻是你們少東家的意思,你們老東家也是有份參於的?”


  “狗賊!狗賊!狗賊!”聽到樂天這般說詞,那秦少東家情緒激動至極,張口罵了出來。這知道為何樂天不再理睬自己,而去詢問劉掌櫃,竟然是拉自己父親下水,心中雖然憤怒到了極點,卻又不敢再度開口謾罵樂天,隻得高聲叫道:“私釀酒水之事,隻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老父毫無幹係!”


  “你們聽見了麽?這私釀酒水之事,秦員外也是有份的!”樂天轉身看著那節級與押獄,笑道:“二位派個手下傳話與我家姐丈李都頭,現下派差伇去抓捕那秦員外!”


  “樂先生,樂大爺,此案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老父沒有絲毫幹係!”聽到樂天要著人去拿自己父親,秦少東家高聲哭叫道。


  聽到樂天之言,那獄中節級與押獄心中也是打了個冷顫,這樂貼司的目的是要秦家滅門麽?

  心歎這樂貼司行事夠心黑手狠,自己這些人在百姓眼裏雖有惡名,但行起事來與樂天比起來,實屬是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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