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相公出言為難(求收藏)
小城平輿平凡而平常,然而因為花魁大比,使的平輿這座小城的名氣漸漸響亮起來。
第三日,城南清河外遊船如織,不少外縣來的船隻聚在了河邊碼頭,還有不少花船泊在岸邊傳揚出悅耳的曲調,更有從其他州縣聞聲趕來花間浪子紙醉金迷流連於此。更多的是期待著想要知道,兩日的花魁大比,這花間狀元會落入誰家。
這兩日歌舞笙簫直到午夜,直到午間時分,樂天才起床洗漱,隨後便與一眾花魁考官聚首,在酒樓上打起了副本。卻未多飲,直至傍晚時分,才齊齊的向城南清河岸邊行去。
出了城門,夜幕己然漸漸降臨,清河岸邊停靠著一條目測長十數丈,上有船艙二層的樓船煞是顯眼,比起其它樓船顯的大了許多,昏暗的夜幕中看不甚清這樓船的外表,但船家早早的掛了許多紅色燈籠,依舊隱約間瞧的出有漆畫彩繪,當真是頗為的華麗。
花魁名次將要揭曉,此時清河岸邊己然聚集了不少人,那幾十位參賽的伎家女子也盡數乘著小轎在船岸上等候。
這般場麵,也是煞為壯觀。
樂天等人登了船,便有個四十多歲的伎家婆子前來迎接。
那婆子見過禮後望著樂天,試探著問道:“這位可是樂先生麽,我家女兒久仰先生大名,翹首盼望了許久,聽聞先生在平輿舉動花魁大比,老身特帶女兒從蔡州趕了來……”
“你這婆子恁的囉嗦!”於若琢在一旁笑道:“怪不得你伸著頭將樓船借與我等之用,原來是另般打著主意!”
原來這婆子與於官人也是識的。
那婆子隻是一笑:“請幾位官人上頂層,婆子早己經準備妥當!”
樂天隨著於若琢與李相公幾人登樓梯上了花船的頂層,穿過一道錦繡帷幕,進了最邊上的闊大艙間,四周開著軒窗,地上遍鋪毛毯,步行無聲。十多盞掛在艙外的大紅燈籠,映襯的喜慶氣氛十足。
然而於若琢等人並未停步,又上二層之上走去,隻見二層之上儼然是一間高台小亭,能居高臨下的看著風景,而此時正值春夏之交溫度剛好適宜,在這裏看風景飲酒當真是幸事一樁。
一行人上了船頂,立時有仆人擺上可靠可坐的軟榻,依偎在這軟榻上樂天當真感覺舒服的很,這古人對於享受的追求,絲毫不遜於後世人。每個席位前又擺置著案幾,放置著各色果點菜肴,周圍又點了罩上燈紗的巨燭,將夜間照亮的如白晝一般。
然而今日來此享受之事暫且後靠,還是要直奔主題的。
依照一眾人之前的商議程序,著手下仆從在花船停靠的岸邊燃起爆竹做足聲勢,爆竹將聲熄,又是一陣衝天的焰火,隨即吹吹打打的鼓樂聲響起。
為了等待花魁大比結果,很多人早己來到花船附近,有錢人包下花船身邊有女伎陪伴慢慢等待,無錢人守在河邊看著熱鬧。
待鼓樂聲落下,於若琢起身出場,清了清嗓子開始宣布花魁大比的結果。
一榜取十人,二榜取二十人,三榜取三十人,總共取了六十名姿色財藝上佳的女伎。
當然能來平輿爭奪花魁的外地女伎,姿色才貎自然絕平庸,出榜時一二三榜本地女伎與外地女伎各占一半,也是為了顯示花魁大比的公平。
花魁大比在平輿舉行,本地的女伎自然占了地利、人和的便宜。蘭姐兒是本地頭紅牌,諸位主考大多與蘭姐兒相好過,況且這李相公對蘭姐兒也印像頗佳,不約而同的多打了幾分,再加上蘭姐兒的恩客們又舍的花錢,鮮花、花籃勞什子的送了一堆,這花魁的頭銜便穩穩的落在蘭姐兒的頭上。
名次公布,倒也沒有什麽人說出什麽不公來。那一直沒怎麽言語的李相公突然起身,目光投向樂天,麵容上露出幾分惡作劇的笑容。
看到這李相公臉上泛起的笑容,樂天突然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那李相公清了清嗓子,對花船外說道:“今日平輿花魁大比,頭榜取十名花魁仙子,而樂小先生之前聲稱僅贈詞三首與狀元、榜眼、探花,李某覺得著實有愧諸家娘子,所以李某覺的樂小先生今日當送詞十首以謝頭榜十位花魁!”說到這裏,這李相公目光投向於若琢等諸人:“諸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引的於若琢等人心下一驚,起先那十位花魁娘子聽聞了這個消息,除狀元、榜眼、探花之外的七位女子皆是心中歡喜了一番,在岸上眼巴巴的望著樂天,生怕樂天不應允此事。
然而不少圍觀的讀書人心中也是驚訝,李白鬥酒詩百篇不過是傳言而己,前三首樂先生怕是己經備好了的,可是這後七首又如何那般好填的。
不過,很快有許多人一齊隨著這位李相公鼓噪起來,這些人看上去大多都是讀收人的裝扮,原因不疑有他,隻因樂天這陣子躥紅的太快,詩詞上的名望己然壓本地士子一頭,令本地士子顏麵無存,這鼓噪起哄之人大部分是起著看樂天出醜的笑話。
樂天聞言也是一驚,這???相公這般說話是何用意,難道是報複花魁大比時那有女伎先向自己施禮,而有意報複自己,令自己受奚落出醜?
於若琢等人也知道作詩填詞豈是一躇而蹴之事,樂天縱是有些詩才,也無法經的起這般消耗。
見於若琢等人並未開口,這位李相公揚了揚下巴:“既然諸位不開口阻攔,也便是同意了李某的意見!”說話間,這位李相公對侍候在一旁的手下道:“去!傳我的話下去,將頭榜十位娘子帶到花魁上來,由樂小先生贈詞!”
“小底遵命!”那隨在李相公身邊的手下應了一聲,便去船下帶人上來。
與這李相公認識不過數日,發現此人身為京官卻出言有些卑俗,還有這般惡做劇嘴臉,著實令樂天覺的意外,不過想現在時值亂世將臨、奸佞叢生橫行的北宋末年,心裏也便釋然了。
不過轉念一想,花魁大比己經讓自己揚名蔡州府縣,這贈詞更是自己揚名的機會,惹的樂天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不過每人贈詞一首,著實是故意刁難人啊,很快樂天開始搜腸枯肚的搜索前世練字帖時的那些詩詞,希望能足夠自己今夜抄襲之用。
登登登的上樓聲響起,隻見花魁大比的頭榜三位娘子登樓而來,隨即依照原本的設計,有人為花魁、榜眼、探花三位娘子戴鳳冠、披霞帔,儼然有若出閨新人一般,也意味授與花魁的儀式完成。
看著三位嬌滴滴的花魁娘子,那李相公輕笑道:“花魁、榜眼、探花三位到齊了,請樂小先生贈詞罷!”
鳳冠霞帔的蘭姐兒蓮步輕挪走到樂天案前,道了個萬福後端酒敬上,笑盈盈道:“奴家也不是先生初次贈詞了,今日能成花魁還望先生不負,再次贈詞與奴家!”
說話間,雙手端酒至樂天唇邊喂上。
樂天飲下杯中酒,輕慽眉頭,心中想起元好問點絳唇的詞牌,朗朗念道:“沙際春歸,綠窗猶唱留春住。問春何處,花落鶯無語。渺渺吟懷,漠漠煙中樹。西樓暮,一簾疏雨,夢裏尋春去。”
眾人聽得樂天作詞,如同出口成章一般,隨即明白過來,為了此次花魁大,樂天早便備下這三首詞,脫口而出也在順理成章之中。
那李相公早安排好人在一旁抄書,樂天每念得一句便抄的一句,書寫速度之快也堪為一絕,樂天念完也便抄寫完畢。
“謝先生贈詞!”蘭姐兒再喂了杯酒與樂天,低聲在樂天耳邊低聲道:“今夜先生可得空閑,奴家這個花魁願侍候在先生左右!”
得花魁相侍,乃人生一大快事,所有人莫不顧盼於此。
樂天輕輕搖頭,低聲道:“今夜你且伺候好那李相公便可,此人身份非我等所能相比!”
蘭姐兒心思靈巧,眼底有幾分黯然卻依舊是點了點頭,向那李相公走去。
待蘭姐兒離開後,那榜眼娘子走上前來,這榜眼除了霞帔外著了身翠黃色的羽衣,麵容有若新月,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顯然是舞姿過人的女子。
“奴家上蔡玲瓏閣齊柳月見過樂先生,請先生憐愛贈詞!”這榜眼小娘子自報家門,上前敬了樂天杯酒,又為樂天夾了口菜,隨即硊坐於樂天一旁,靜靜候著。
沉吟片刻,樂天緩緩念道:“頃水一方,玲瓏閣有伎家舞姬絕妙,賦此宮腰束素,隻怕能輕舉。好築避風台護取,莫遣驚鴻飛去。一團香玉溫柔,笑顰俱有風流。貪與蕭郎眉語,不知舞錯《伊州》。”
“這詞風著實是符合樂小先生一向悲春傷秋,鶯鶯燕燕的調子!”未待那上蔡縣的榜眼齊柳月說話,那李相公在一旁開口說道:“這三首詞想來樂小先生在大比前己然備下,不如一氣的念出來罷!”
這人是來拆台的麽?聽得這李相公這般說話,樂天在心中道。
身為風塵中人,齊柳月非常得體的再敬了杯酒與樂天,不過心中更是興奮,樂天這首詞將自己嵌入其間,也是有意侍於樂天身邊,但還是在樂天的指點下去陪侍那於官人。
探花得主是汝南韓琦兒,不待這韓琦兒上來敬酒,樂天念道:“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斷腸片片飛紅,都無人管,更誰勸、啼鶯聲住?鬢邊覷,試把花卜歸期,才簪又重數。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是他春帶愁來,春歸何處?卻不解、帶將愁去。”
那韓琦兒上前敬過酒後,被安置在一位紳宦身旁。
望著花船下的諸家女伎,樂天迅速轉換著自己的狀態,起身自斟自飲一杯,整個人身上立時散發出一股執狂氣息,揮手笑道:“且將餘下那頭榜七位娘子帶上樓船,樂某便依李相公之言,一一贈詞與諸家美嬌娘!”
入得頭榜卻無緣三甲,那頭榜其餘七位女伎心中高興而又失望,高興是的能入得頭榜,失望的無緣三甲,與樂郎君的美詞失之交臂。
聽得樂天在花船上口放豪言,頭榜餘下的七位女妾心中怎能不勝歡喜,
有圍觀放花榜的士子卻是望著花船上的樂天,每人表情各不相同,嫉妒者巴不得樂天馬上出醜,好奇者自是樂得看得熱鬧,至於樂天的粉絲擁躉,則是希望偶像今晚能創造奇跡。
在這些自命為讀書人的士子看來,一晚能連填出七首詞,本就是極難之事。若是能再填的意境雅妙,這般詞才怕是能與本朝的晏幾道與馮延己爭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