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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為善政知縣犯難

  “菱子,明日老爺帶你去獄裏見你大哥可好?”正在閉目享受按摩的樂天突然睜開眼睛說道。


  剛被喚了幾聲老爺,樂天便被腐朽製度所侵蝕,自己便改了自己的稱謂。


  “老爺說的可是真的?”菱子不可置信的驚喜道。


  樂天閉目微笑:“老爺又豈能騙你!”


  “可是奴家沒錢與那牢子!”菱子撇嘴,又道:“以前奴婢想去牢裏看哥哥,那看門的牢子要奴婢兩吊錢,奴婢沒錢與他,那牢子好生凶猛的將奴婢趕走!”


  樂天冷哼一聲,傲然說道:“有你家老爺在,哪個牢子敢要你的錢?”


  聽得樂天說話,菱子歡呼雀躍起來,一雙小手捏拿在樂天的身上越發的賣力。


  第二日晨起,樂天帶菱子一起去縣衙,讓菱子且先在衙外候著,待自己點過卯,便再出來帶著菱子前去探監。


  點卯耽誤了些時間,樂天怕小丫頭等的急了些,忙快步衙外走去,還未待樂天出了二堂,便聽到外麵有叫罵聲傳來。


  “滾!滾!滾!”出了二堂來到大堂,樂天見一個牢子鼻孔朝天在大堂的右角斥罵菱子:“沒錢還想探監,若是都發慈悲,你叫老子喝西北風去!”


  有書友要問為何樂天來到大堂,居然看到了牢子;那是因為古時監獄都是設在縣衙大堂的右角,之所以將監獄設來這裏,主要是便於隨時提審人犯。


  “老爺……”挨了牢子罵的菱子見了樂天,含淚撇嘴。


  樂天對那牢子道:“且讓這丫頭去見她兄長!”


  “原來是樂貼司!”那牢子自是認的樂天,微微一笑:“這張彪可是秋後待斬的死囚,小人可沒有讓人探望的……”


  “怎麽?”樂天挑了挑眉頭,顯然不滿這牢子的借口。


  “死囚是不許人探望的,可樂貼司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哪怕小的被大老爺責罵……”說到這裏,那牢子嘿嘿一笑把手伸了出來。


  “何意?”樂天有些不解。


  “貼司也是做過捕快的人,連這點規矩也不知道?”那牢子眼中帶著幾分嘲意。


  挑了下眉頭,樂天道:“你連樂某的規矩錢也收?”


  那牢子也是冷冷一笑,戲謔道:“樂貼司在衙門裏做了這麽久,連這點規矩也不知道麽,沒得幾吊錢還見什麽犯人!”


  聞言,樂天心中大怒,自己在縣衙裏有大老爺二老爺做為靠山,一個牢子竟敢明目仗膽的向自己索要好處,昨日自己還在菱子麵前胡吹大氣了一番,立時覺的自己在自家奴婢麵前沒了麵子。


  這些時日來漸漸養起了驕氣,讓樂天再也忍不住火氣,搶圓了胳膊狠狠的給了那牢子一巴掌,隻打得那牢子鼻口竄血,眼冒金星。


  那牢子回過神來,扯著樂天的開始叫嚷起來,立時引來諸多捕快與吏員圍觀。


  見是樂天打人,諸多吏員與捕快當做沒事一般紛紛的散了去,在一眾人中樂天卻發現那呂押司似乎看自己眼光有些不善。那牢子見了呂押司似看到了主心骨一般,開口叫道:“樂貼司想去見那死囚,小吏稟公不許,這樂貼司便毆打小人!”


  這牢子居然敢顛倒黑白,樂天心中生怒搶起胳膊左右開弓,又是一連數個耳光。


  “打死人了……”在眾人麵前挨了揍,那牢子喊聲越發的大了起來,竟將過往縣衙的行人都召來圍觀。


  這時有後堂門子跑了出來,分開眾人喝道:“大老爺命我來問,何人在攪鬧縣衙?”後堂門子常接近大老爺,這些吏員捕快們自是要客氣些。


  見鼻口流血的牢子正揪著樂天,這後堂門子心中立時清楚,一路小跑回了內堂。


  片刻後,那後堂門子又跑到前堂道:“樂貼司,大老爺傳喚!”


  “且回頭再來尋你算賬!”樂天一把推開那牢子,冷哼了一聲。又對菱子說道:“你且在這裏等著我,我見過大老爺再來帶你去見你家兄長!”


  一眾吏員與捕快看了眼那牢子,眼中露出嘲意又搖了搖頭,人家樂貼司是大老爺麵前的紅人,你一低賤牢子有些不自量力了。


  邁入二堂,那內堂門子對樂天說道:“樂貼司可知道那牢子是何人?”


  “何人?”樂天不解。


  見四下無人,這內堂門子小聲道:“那牢子姓呂,是呂押司的族侄,前些時日貼司做詩詠針罵的那個儒生,是這牢子的堂兄!”


  樂天心中了然,怪不得這牢子敢刁難自己討要好處,原來是有這麽一層原因。


  “身為書吏卻不改胥伇之惡習,居然在縣衙毆打同僚,豈不有失體麵!”見樂天進入簽押房,陳知縣將麵一沉厲聲喝道。


  聽得大老爺開口訓斥,樂天不敢做聲。畢竟方才是自己動手在先,先是輸理。


  見樂天不敢吱聲,陳知縣又重重的冷哼了一聲,道:“本官念你有幾分小才,提撥重用於你,但為何你這些時日遊手好閑,豈不辜負本官對你期待!”


  “回大老爺的話,屬下這些時日未曾偷懶耍滑,都是按大老爺意思查辦那樁舊案,好不容易尋到那張彪的妹妹,今日打算帶那丫頭去見張彪,想從中瞧出些端倪,卻不料牢房的呂牢子開口問屬下索要孝敬,屬下月俸有限,被罵的急了才動手打了那牢子!”樂天直接為自己開脫起來。


  “不改胥伇本色,依舊強言狡辯!”對於樂天的說詞,陳知縣心中也是信了幾分,之所以喚樂天來,陳知縣也是聽有人報樂天這些時日點過卯後私自出衙,當麵敲打樂天一番,免的樂天因一時得誌出了什麽醜態,使自己與嚴主簿二人臉麵無光。


  就在陳知縣訓斥樂天之際,簽押房外叩門聲響起,隨即手捧一摞賬簿的呂押司走了進來,施禮道:“大老爺安排屬下的賬目,屬下全都盤算出來了,請大老爺過目!”


  說話間,陳知縣將手中賬簿呈了上來。方才在門外聽到樂天挨知縣斥責,眼中不由閃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筆銀錢也不是個小數字!”翻看了幾頁賬目,陳知縣皺起眉來。


  原來最近朝廷下旨,申令各府各縣置辦扶助貧弱孤幼的各類機構。


  呂押司接著說道:“大老爺,屬下奉上的這些賬目隻是建造福田院、安濟坊,慈幼局、與買下漏澤園土地所需花費的銀錢,尚不包括這這些慈善機構運轉起來的費用支出!”


  “收養氣丐、殘疾者和孤寡之人的福田院,還是負責收養遺嬰棄兒的慈幼局可以設在城外,每畝購地用錢十數貫,至少需要三十餘畝的土地,建成房舍花費人工、磚瓦材料至少花費六、七百貫,二者相加應在一千二百貫左右;施醫給藥的安濟坊必須設在縣衙近前,需買臨街門宅一處,至少需要三五百貫,其後這安濟坊需要購置藥品,還需常設郎中兩名藥童夥計數名,其間花費更不可計數;至於負責安葬的漏澤園花費要少些,但置買一片土地也需近百貫,屬下綜上所述,估算最少用錢兩千四百貫以上!”


  陳知縣點了點對,對樂天說道:“你來看看這賬目!”隨後又對呂押司說道:“你且先下去罷,本官稍做計較與你再做打算!”待呂押退到門口,陳知縣又對呂押司道:“你且去將嚴主簿請來!”


  聽到陳知縣此言,呂押司麵色略有不快,還是躬身退了出去。


  翻看了下賬目,樂天拍馬屁道:“宰相行此仁義之舉,乃大善也!”


  “你當那蔡京奸賊真是有意行善?”陳知縣一改之前沉穩模樣,恨然說道:“蔡京竊居相位,如此做不過是為了賣直邀名、粉飾太平,才勉強做些好事而己!”


  話音落下,陳知縣知道自己失言失態,停頓了片刻才又說道:“雖說這幾項工程是利民之舉,但若是長期持續運轉下來,加上小吏貪墨每年耗費銀錢甚靡,長久下去縣衙必無餘錢可使矣!”


  方才陳知縣為何發怒大罵蔡京,樂天心中自是清楚,這陳知縣的伯父是本朝有名的清官陳瓘,一直被蔡京所迫害,數度被貶謫,故而在樂天麵前一時失態。


  簽押房門開啟,嚴主簿走進來,道:“縣尊喚下官何事?”


  見樂天在簽押房內,嚴主簿朝樂天點了點頭,樂天連忙向主簿老爺施禮。


  陳知縣說道:“主簿大人且看看呂押司送來的賬簿!”


  拿起賬簿翻看了幾頁,嚴主簿道:“這幾項工程雖看似花費不多,但細看來下每年縣衙的負擔卻愈發的重了!”


  “本官請主簿大人來此,正是為了此事!”陳知縣無奈道。


  嚴主簿將目光投向樂天,問道:“樂貼司,此事你怎麽看?”


  “呂押司將各項花費都計劃的清楚,屬下實看不出有什麽不妥!”樂天不明就理道。


  “誰讓你說這些沒用的!”嚴主簿麵色突然一變,怒道:“你這殺才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方才聽說你這殺才仗勢在縣衙大堂毆打門子,今天本官若不打你三十大板以做警傚,它日難免你會犯下過失,丟盡縣尊大人與本官的顏麵!”


  聽到嚴主簿之言,樂天一驚忙硊地道:“主簿老爺莫聽那呂門子一麵之詞,那呂牢子本是那日在於官人府上夜宴中曾為難小人的呂儒生堂弟,今日屬下去牢獄辦理主簿老爺所托之事,卻被那呂牢子勒索錢財,屬下氣急不過才動手打了那呂牢子!”


  “起來罷!”嚴主簿揮手讓樂天起身,道:“這三十大板暫且記下,如果你能想出主意,在這諸多機構落成之後,如何減少耗用錢糧,本官便將這責罰撤去!”


  嚴主簿給自己出的可是大難題,可這三十大板若挨在自己身上,不止讓同僚嘲笑,自己也受不了這皮肉之苦,當下開始苦苦思索嚴主簿交待自己的問題。


  這幾項都是支出性財政,想要開源節流根本就是難以辦到之事。


  長歎一聲,陳知縣無奈道:“扶助老弱、善養遺孤,布醫施藥哪個不需要靡耗銀錢,也隻有埋葬死者花費少些!”


  思慮了半響,樂天開口道:“扶助老弱、善養遺孤想要省些銀錢,倒也不算做太難之事!”


  “喁!”聽到樂天這般說話,陳知縣眼中閃出幾分喜色:“有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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