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日的焰火
輕孟輕輕的快步走過裝飾華美的連廊，鏤空的屋頂點綴著精巧的雕飾，偌大園林內的草叢中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窸窣聲，讓人分不清這是本來的聲音還是回聲。這裏是阿婕赫公主的產業，伊萊娜安排給眾人的暫時住所；他們幾個人一直正在書房厘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伊萊娜怕影響魂淡子等人的情緒，要求輕孟先行回避。此刻，討論大概應該辨明了利害關係了，伊萊娜差人去將輕孟叫過去共同商議。
時間退回到一個小時之前，伊萊娜、李小東、魂淡子、賓哥四人聚在一起談論在眼前發生的一切。之前也是四個人一起進行“餐桌會議”，現在也是四個人，不過成員已經有變更，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哀傷感，正是“物是人非”但是事情並未因此而休止。魂淡子的情緒已經冷卻下來了，她呆呆的坐在一旁；李小東的目光一刻也不能從伊萊娜身上移開，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跟伊萊娜說了，也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她，可惜的是她暫時還沒有給他兩個人獨處的機會；而賓哥則靜靜的觀察其餘的人，一言不發。
書房內的氣氛略為詭異，伊萊娜坐在主人的位置隔著書桌依次坐著魂淡子、小東、賓哥。伊萊娜先開口為他們解開最大的疑惑：“其實我或者是我們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你們。知書子，也就是耶律載熙不是你們所見到的那麽簡單。”
李小東冷靜的回應：“那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們嗎？我們願意洗耳恭聽。”每當到這樣的時刻，小東身為地產中介的技能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出來自我調整；跟別人談判之前首先得摒除激動的情緒，這是談判繼續可以進行下去基礎。
“嗯，你們應該知道知書子是遼國的宮廷間諜吧？其實他並不止這重身份，他也是七燈羊方麵的間諜。他是一個雙麵間諜，在兩方麵都撈好處。”伊萊娜嚴肅地說到。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魂淡子大叫，她似乎不接受這樣的答案。
“事實擺在眼前。他沒有出賣你們的話，為什麽七燈羊的人會跟著你們找到藏著真的藏寶圖的地點。”伊萊娜說話的時候有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氣場。
“也可能是七燈羊的人跟蹤他們找到的啊。”賓哥說出事情其中一種會發生的可能性。
“那他們為什麽不直接搶到手？魂淡子姑娘跟那個叫葉菜菜的女子交過手，第一次的戰鬥力跟第二次有差別吧？或者第一次他們就是測試你的身手，還有試探暗中保護你們的我們。”伊萊娜耐心的解析，她抬起頭望著對麵的三位躁動的困惑者，眼神明亮。擁有這種眼神的人應該不會說謊吧？可是自己已經被她騙過一次了，這樣還能再相信她嗎？話說回來，她讓我到這裏來的原因我還未知道呢？
一瞬間，李小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很多很多。事情有了奇妙的轉變呢。
“他是個好人！他對我很好，送了許多好看的裙子給我。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魂淡子的話說得很慢，語調透出一股不甘心的意味。
“是，所有都是假的。”伊萊娜回答得簡短而鏗鏘有力。
伊萊娜從桌麵的卷宗內抽出幾張細細的、寫滿蠅頭小字的絹布，絹布邊緣位置被染得暗紅：“證據確鑿，這些是從葉菜菜身上搜出來的密函。七燈羊通過知書子對你們想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麽好處！”魂淡子叫到，“他這個混蛋人渣！連最後都把我的頭發造型都給壓壞了。”她激動得力竭聲嘶；接著語調急轉，幽幽的說到“那他為什麽送我那些好看的裙子？”
“他為了隱藏自己有什麽做不出來呢？姑娘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伊萊娜一本正經地說。“他有他做雙麵間諜的理由：他身為貴族或者覬覦皇權呢？又或者他想充實自己的力量去做其他任何事？又或者他個人本身就是七燈羊的狂熱擁躉呢？甚至他貪圖美色，為了那個葉菜菜而幹出這些可恥的勾當呢？形形色色的可能性，怎麽說都可以說得通。”伊萊娜的眼眸炯炯有神，“這樣的假設要多少有多少，不過我們現在也是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覺得真相一點都不重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關鍵是我們現在怎麽樣才能修補知書子帶來的損失。‘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嘛。”小東做事很講求實際，時間就是金錢，得抓緊時間辦實在事。每一個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現在知道了他的利益跟自己的利益相左，為自己的利益而做事確實沒有譴責的道理；李小東看得很開。
賓哥用力拍打花梨木造的扶手，恨得咬牙切齒：“他就是個外貌道然的偽君子！這個無恥的小人！”他瞟了一眼魂淡子，道姑低著頭，雙手緊緊的摞著裙子。“我知道，事實很難令人一時間接受，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接受也得接受。”伊萊娜望著李小東，他覺得她這句話的對象並不是魂淡子而是自己。
書房死寂，鴉雀無聲。李小東是個缺乏耐心的人，他不習慣等待：“親愛的伊萊娜小姐，你一定知道解決的辦法，你行行好，直接告訴我們可以嗎？”伊萊娜回答道：“阿婕赫公主陛下聰明，本來是料到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才要求我暗中隨行的。輕孟他則是自己跟著我來到這裏的。計劃原來是讓我看準機會出手鏟除知書子，不過當輕孟他知道我們在客棧當天七燈羊的其中一個頭目‘玉衡’在場，他怕我腹背受敵就先自作主張處理了知書子。阿婕赫公主陛下的原意是用‘黑戒’做魚餌釣出七燈羊的頭目，再盡力消滅他們，然後取得黑戒。簡直就一石二鳥！可是現在被輕孟打亂了節奏，我也在想辦法消除輕孟犯下的錯誤，實在也無計可施。阿婕赫公主陛下交待給我的事，我一定會辦得妥妥帖帖！”
李小東大概明白伊萊娜的意思，輕孟是自己愛情路上的競爭者。他自己也身為男人，深深的了解到一個男人因為深愛一個女人才會將她所有事放在心上，才會為她做出各種超出常理的事，才會甘願為她上刀山下火海做盡一切力所能及的事。輕孟一定也是真心喜歡伊萊娜的吧。無端端多了一個情敵，怎麽說都隻能是“不開心”。
賓哥身經百戰，似乎聽出來伊萊娜說的話中有話，他打破了沉默說：“多一個人想辦法也是好的。不如我們也將孟少俠喚來一起想辦法，可好？”他看了看李小東，又看了看魂淡子。
沉默即是答應，默許就是應承。
伊萊娜水蔥一般的手指撚起一個鈴鐺搖了幾下，仆婦應聲而入，“你去把輕孟叫過來吧。”
李小東還沒有機會可以跟伊萊娜獨處，已經憋得慌，現在還得跟輕孟這個情敵同時麵對伊萊娜且同席而坐，更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心裏的鬱悶滿到都可以溢出來了。“欲速則不達”，小東明明知道這個是鐵一般道理，一定要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說適當的話，現在能做的隻能是等待；不過他就是心癢癢，感覺就像很多的土撥鼠在田裏打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