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網戀見麵

  時序正好是夏末與初秋交接的時節，繁忙都市人的穿著默契地一夜之間由熱辣的夏裝轉變為保守的長袖裝。九月上旬，一架載有約二百八十名旅客的“空中客車”A330飛機正由廣州新白雲機場國際起飛，往東飛往另一個國際化大都市“上海”。


  目前已經接近直線距離不遠的目的地了，飛機的飛行高度正在逐漸下降,厚重的雲層向飛機兩翼徐徐散開。


  坐在靠窗位置利鼇波放下了手邊在雜誌，用眼神的餘光向機艙外眺望，底下的景色正越變越大，一眼望去盡是綿延不斷的高樓。小波一點也不在意，反正大城市都差不多跟他的出發地廣州一般。他心內被甜滋滋的感覺所占據，“離伊萊娜越來越近了。”利鼇波一想起就要見到在網戀上聊了很久的網友伊萊娜真人就壓抑不住耐心的幸福感，掩飾不住的喜悅爬上了泛起美滿笑容的唇邊。


  “各位旅客，本機將要抵達上海的虹橋機場，請各種綁好安全帶坐好扶穩。注意收好隨身攜帶的證件行李。祝各位旅途愉快！”


  一個溫柔而又悅耳的女聲在機倉內響起，座位上的乘客紛紛蠢蠢欲動；利鼇波挪了一下位置，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經濟艙果然坐得擠，話雖如此，這個位置是小波臨時托朋友的朋友買的打折機票。能在迫在眉睫的關頭能用常價的三折買到非“紅眼航班”的機票還可以選定靠窗位置，怎麽說利鼇波都心滿意足了。


  上海是一個聲名顯赫的國際化大都市，從天上往下俯望景色蔚為壯觀。一棟棟互相媲美的各具特色高樓充斥眼簾。利鼇波並非大鄉裏出城第一次到上海，卻是屹今為止最期待的一次。


  “我去上海見網友。”五個小時前利鼇波麵含桃花對目瞪口呆的同事們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利鼇波是廣州這個國際化大都市裏麵的一個小小地產經紀。經過幾年的不斷努力、揮灑青春與汗水，他已經熬到了公司的中層管理位置。領著不多不少的薪水，幹著已經做得麻木且遊刃有餘的工作。


  對於他來說，工作就是他的全部意義，是他實現自我價值的平台。通過自身的進取及辛勤的勞動，利鼇波現在的生活水平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用國際化大城市的標準測量也算是穩穩當當吧！


  市場總有高潮有低穀，就最近的交投量說來，市場並不樂觀；本來忙得焦頭爛額的利鼇波憑空多出了許多留白的時間。人類這種生物，一有空就會胡思亂想；進化得不突出且有一定的經濟支撐的利鼇波亦複如是。


  因為無聊，所以要想辦法扼殺無聊的時間。


  於是就上網，最好還可以談戀愛。利鼇波想。


  他的運氣還真是好，還真遇上了喜歡的對象。


  利鼇波記得一句話被人們說到爛熟的話：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日的擦身而過。他跟伊萊娜的相識絕對是天上安排的！緣來沒法擋啊！


  現代的一般人無聊都會上網打發時間。利鼇波跟伊萊娜就是這樣在網上認識的，用利鼇波自己的話來說這叫做“有緣千裏來相會”。利鼇波有空的時候喜歡做菜作消遣，特別喜歡煮西餐；他在社交網站上經常發表心得與感受；伊萊娜也是個中高手，經常作為西餐類熱門討論話題的“主持人”。兩人有共同的愛好，自然而然（至少利鼇波覺得）就對電腦那邊的人感興趣。


  他們通過在社交網站上相互溝通，然後就落入俗套地相逢恨晚，不久之後又通過手機通訊應用交換照片、無盡的廢話連篇加深彼此之間的了解。然後就輪到水到渠成的見麵。在信息天天爆炸的當代，隻有你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做後盾異地戀其實完全不遙遠。利鼇波平時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錢現在就可以在市場低迷賺錢不易而又有其他額外需要的時候大派用場了，確實是“閑時儲備急時用”。


  所以說，中國人個傳統習慣“積穀防饑”這種代代相傳智慧結晶的觀念放在今時今日用起來也是暢通無阻的。


  嚴格來說，利鼇波是有女朋友的。是一個若即若離大家都互相當對方是備胎的女朋友。話雖然沒有說穿，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換句話說其實就是現在年紀慢慢上去了隨便抓來的水泡，不沉下去就行，遇到合適的船可以即可毫不留戀地丟掉上岸。兩人都不在對方麵前提及婚姻問題，可見根本沒有視對方為結婚對象的想法。大家都在騎驢找馬，對方隻是在家人朋友同事們麵前偶爾被提起的擋箭牌。


  利鼇波很想結束這種半天吊不上不下的懸空狀態，可是卻沒有付諸實踐的勇氣；生怕一時衝動連在其他人麵前連可以說起來搪塞的名字都沒有。此時伊萊娜的出現宛如無邊黑暗中出現的一縷希望的曙光。“總算是可以有一個真正的女朋友啦！”


  決定了！就由珠江邊去到黃浦江那邊吧！他毫不遲疑滿腔祈望訂了去上海的機票。伊萊娜在上海這並非“遠在天邊的距離”一張機票及可以解決問題；對一個女孩子有意思至少就得讓人家看到你的誠意吧！

  前腳剛下飛機，下一步利鼇波馬上就迫不及待打通了心中女神伊萊娜的電話：“喂喂，是娜娜嗎？我是阿波啊！我已經到了上海，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見個麵？”雖說被愛情帶來的荷爾蒙爆發衝昏了，但是利鼇波的頭腦仍有片刻清醒的時候：伊萊娜是不是真名他都不知道，就這樣坐言起行地從廣州直飛上海到底值不值得？


  不過，試問哪個男人心底裏沒有冒險精神呢？

  話筒傳來伊萊娜輕若無物而絕不矯揉造作的聲線，她嗲聲嗲氣地向利鼇波抱怨道：“你怎麽來得這麽晚？我現在工作忙走不開，今晚在XX路XX餐廳見麵好嗎？我已經預訂了位置，我們八點見怎麽樣？”那是一間知名的西餐廳，利鼇波心裏微微一抖：我們果然趣味相投，我在網上見到這個餐廳的評價非常高，正準備空閑時過去試試呢！

  “好，好，好；一言為定八點見，你見過我的照片我們又視頻見過麵，你一定可以認出我的。”利鼇波已經興奮得滿臉通紅。


  伊萊娜笑得花枝亂顫，笑曰：“討厭啦，怎麽可能會認錯。倒是你不要見到別的漂亮女孩就假裝不認識我才好。”


  “怎麽會，怎麽會”利鼇波笑著賠不是，“我們今晚見。”兩人親昵地寒暄了一下之後，掛上了電話。現在還處於上班時間，利鼇波也不想為伊萊娜帶來太多的麻煩，強壓下自己想繼續跟她聊天的想法。


  利鼇波匆匆跳上了走出機場見到的第一輛出租車，去到了預訂的酒店。他洗了澡，又刮了胡須雖然幾個小時前才剛剛清理過，還煞有介事地搽上了已經好久沒有用過的古龍水。


  他望著鏡中的自己，莫名感到絲絲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自信：身材不高，不過也唇紅齒白；不夠健碩，不過也沒有凸出的大肚腩；站在青春的尾巴上，不過也至少沒有脫發；學曆不高，不過也絕非“白丁”；存款不多，不過也算是有房有車，盡管每個月都為月供的錢而頑強工作令自己累得像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