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喬峰把剛才的話在心裏重複好幾遍,在寺中行走,故意讓那些夜半還在寺中行走的小和尚們瞧見,還特意打聽方丈所在,在寺裏轉了一圈才找到了方丈處。
喬峰雖然是少林弟子,但是那是他小的時候,如今長大變了模樣,到是一下有些認不出來,幾個長老認了半天也不太敢確定,可方丈隻看了一眼,卻突然愣住了。
喬峰上前一抱拳:“在下喬峰,此來是探望師傅的,但深夜前來都有打擾,所以特來同方丈道個不是。”
方丈笑了一下:“好啊,都長這麽大了,我們也剛從你師父那兒回來,你知道他的房間自己去看看吧,他應該也有挺多話想和你說。”
喬峰又是拱手:“深夜到訪實在打擾,恐怕師傅會責罵我,還望方丈和幾位前輩能隨我同去,哪怕說說情也好。”他說著說著臉有點紅,此時看上去當真就是個怕被師傅責罵的小徒弟。
一個長老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你師傅哪裏還有力氣罵你,不過這孩子也是一片好心,玄苦那般模樣,怕是也撐不了多久,我們幾個再陪你走一趟就是。”
於是剛走出來的長老們又原路返回,隻是這次多了一個喬峰。
玄苦是喬峰的師傅,也是當年埋伏蕭遠山的一員,他深知當年的事有多荒唐,他不恨那個要取他性命的人,到底也恨不起來,一個人若是覺得自己有罪,那受到再多痛苦都是活該。
一行人到玄苦禪房時,那人已經坐了起來,隻是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有氣無力,喬峰有些顫抖,跪在了玄苦床前:“不孝徒弟喬峰來看望師傅了。”
玄苦努力的撐開眼皮,一見喬峰隻覺心中一通,因這跪在地上的人與那天襲擊自己的人生的,竟是這般相像,他眼中來了淚水:“你就是我那徒弟?”
喬峰哽咽:“多年來未能盡到徒弟的本分,是我的錯。”
玄苦顫抖著手去摸他,喬峰趕緊上前:“都長這麽大了,好孩子,真好,真好,好啊。”他一連說了好多個好,眼淚也是劈裏啪啦的掉。出家人看淡生死,此時的眼淚當真是激動出來的。
隻是這般場景,總有些像是臨終囑托的感覺,看得在場人無不心酸。
這玄苦大師說完這些好,身子往下一垂,喬峰趕緊接住,一探鼻息,竟是沒了氣:“師傅!”
此時,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哭得淚流滿麵,十分狼狽。
和尚中也有忍不住哽咽的,方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玄苦師弟求仁得仁,此生走得瀟灑也沒有遺憾,他不願意說出真正的凶手,不願意我等再造殺孽,是修為上等,如今得享極樂,我等該為他高興。”
喬峰哭了一會頭暈目眩,把玄苦平放在床上,退到床邊磕了幾個響頭。
玄苦去世,門口的小和尚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兒整個寺的和尚都圍了起來。有一個小和尚看到喬峰的臉突然道:“是他!他是凶手!”
喬峰擦擦眼淚:“你說什麽?”
“我那天親眼看見就是你打了玄苦師叔一掌,他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你就是那個凶手。”
小和尚是寺裏的自己人,眾人一聽這話,當即警惕起來,一個個看著喬峰。
“你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我親眼看見的。”
喬峰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少林寺眾人虎視眈眈,喬峰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躲過去。
“人不是他殺的!”一個清脆的聲音穿過人群而至。
眾人回頭去看,隻見一小童加兩個老人站在門口,一步步走過來。
“你是誰家的孩子?”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不是他殺的。”
“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嗎?”
成默一笑:“當然有假,不信你看。”
小孩這樣說著,一把匕首掏出來,一下捅進喬峰的腹部。
“啊!你幹什麽!”
喬峰卻沒感覺,把匕首拿起來,發現那匕首隻是粘在衣服上,並沒有穿透,拉扯刀尖,發現這竟是個能伸縮的。
成默攤手:“你看所有人都瞧見我殺他了,可實際上我隻是弄了一把假刀子,來中傷玄苦大師的人,依然是來去匆匆,你那一瞬間看到的臉又怎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對了?”
小和尚一撓頭說不出話來。
成默:“要說一個人如何錯是容易的,但是一句話可不是隨便說的,若是一句話便可以毀了一個人一生的信譽,那更是要斟酌一番。”
“阿彌陀佛,雖然不能證明他是凶手,但你也不能證明他不是,在我們查出凶手之前,喬峰不能離開這。”
成默好笑:“既然無法證明是不是凶手,那他憑什麽要在少林寺接受你們的監管?不過,我還真有一個簡單的辦法。”
“什麽?”
成默拉起喬峰的手:“每個人的掌紋都是不同的,玄苦大師是受了一掌,身上竟然留下痕跡,隻要對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我師叔已經去世,難道還要讓你們侮辱他的身體?”
成默:“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難道你要因為這麽一點兒亂七八糟的規矩就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而讓一個好人蒙冤受屈嗎?”
這小孩嘴巴厲害有理有據,大有舌戰群儒之相,最後還是方丈打斷了:“就按照小時候所說,比對一番吧。”
喬峰解開玄苦的衣服,他背後是一個青黑的掌印,看得出來這一掌是有多麽的重,他心裏難過。
手貼上那個印記,前幾根手指都很吻合,唯有到第5根手指的時候,那掌印稍微短一些。
“這樣就可以了吧。”成默微微一笑。
眾和尚總算不再殺意沸騰了,喬峰氣極:“我定要捉到這人,為我師傅報仇!”
方丈不知想到了什麽:“玄苦是我少林弟子,他死前都沒有說出凶手是誰,就是不想我等再造殺業,施主節哀。”
和尚們把玄苦的屍體換了個地方,等待明日主持法事,喬峰雖為徒弟,卻沒得到什麽優待,顯得格格不入。
成默拉他衣擺把他拉出屋外,喬三槐夫婦一直想幫忙卻不知道說什麽,見這孩子仗義幫忙心中隻差跪下磕頭,喬峰擦擦手道:“不知該怎樣謝你,如果是我定然想不到那麽多。”
“喬大哥是當局者,入的比我深,我隻是旁觀哪裏有你感同身受,若是我自己碰到這樣的事怕是也不知道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