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糾結的選擇
寂眉目一皺，一雙冰冷的手臂直接就掐住了我的喉結處：“當初我告訴過你，也讓你選擇過，我們冥界做事從來都有我們的規矩，冥界的大門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如果你真的要離開冥界，去做回一個普通人，那麽我就趁冥王沒有發怒之前，將你殺死，再將你的魂魄送入下九層地獄苦苦煎熬，當然，你的父親和朋友，也都會受到牽連。”
我捂著他的左手，隻覺得我的身子已經被他架起，他的手臂力量是我完全不可能抗衡的，我知道，擺在我麵前的就隻有一條路，那就是暫時順從他，要不然，我倒是無所謂，反正都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猝死的人，可楊焱和張秋萍是無辜的，他們不該卷進來。
我搖了搖嘴唇，隨後從滿臉通紅的點了點頭，現在的寂，儼然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死神，他不會顧忌我的感受，他看重的，隻不過是他心中的那一把衡量冥界規則的尺子，誰敢跨越一步，不管是誰，他都會嚴厲懲戒。
“不管怎麽樣，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警戒，如果你以後再敢說出這種話，那麽你的下場可不是今天能夠比的，就這樣遠離他們，好過他們死，你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這把匕首是你這個星期的防身武器。”寂冷冷的將匕首丟在了地上，隨後轉身就消失在了這無盡的黑夜之中。
看著寂的背影，我閉上了眼睛歎了一口氣，心中自然是失落的，離開楊焱，張秋萍？可能麽，難道我真的要聽老爹的話，離開這個國家，離開這裏我所熟悉的一切麽？
我一個人走出了這條小巷，隨手就給雍和發了一條消息，讓他替我照顧好老張和楊焱，而我自己，則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穿梭在這嘉市的每一條街頭巷尾之中，當初寂給了我選擇，我貪圖壽命，接受了這一份工作，可過了這麽久，我似乎發現我已經習慣了那些分分合合，阿三，唐秋月，那隻厲鬼，都是如此，他們不想走，卻不得不走，而我的任務到此也算是結束了，最後我得到了什麽？不……我不需要得到什麽，一句謝謝，就已經能夠敵得過千言萬語了。
我是早上六點多回到家的，此時我已經有些感覺我的頭昏沉沉的，而老爹在我剛踏上四樓樓梯台階之後就打開了門，並且環抱著自己的手臂一臉陰沉的站在了門口。
我不喜歡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因為我看他要抬頭，而我現在的腦子，就好像是一團漿糊在裏麵胡亂翻騰一樣，背後也隱隱約約的滲透著汗漬，我有些難受，胸口悶，四肢乏力，腦門之上的汗水被街頭的風吹幹了又流下來，流下來了，又繼續吹幹，來回幾次，我想我不發熱才會有鬼了。
我扶著台階旁邊的把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老爹的旁邊與他擦肩而過，現在的我不想停留，隻想躺在床上睡一覺，或許睡一覺起來，我就在醫院了，可是我真的很累，真的很想閉上眼睛。
走到門口，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幸虧老爹眼疾手快的就將我的重量全部靠在了他的身上，或許是他發現我有些異常，這才一把背起我直衝醫院。
“老……老爹……你放我下來，我睡一覺就好，我好想睡覺。”在迷迷糊糊之中，我隻記得我說了這些話，我的腦子已經漲的不行了，我感覺如果再這樣被老爹背在身上一路顛簸，我的腦漿都要爆出來了。
“小溪，沒事的，你能挺過去的，不要睡覺，乖，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老爹的背後滲透著汗漬，我畢竟已經不是五歲小孩兒了，這一百二十多斤的重量壓得老爹有些喘不過氣。
我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之前發病的時候最多就隻是全身出冷汗，可是這一次，我的腦子就像是快要炸了一樣。
突然，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叫著我的名字，是老爹，不，這聲音有些滄桑，其中還夾帶著回音，聽上去就像是一個老人。
“沈溪……沈溪……不要睡覺，千萬不要睡覺……”這個聲音在我的心口，腦子裏不斷的回檔。
“你是誰……我好累，好想睡覺，我……好想睡覺……”我在心中暗自說道。
那老人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臉上竟有一絲被撞擊後的疼痛，在不知不覺之間，我疲憊的睜開了雙眼，老爹正臉色通紅的拍打著我的臉頰。
見我醒來，老爹這才鬆了一口氣，並且讓我的主治醫生幫我查看心率。
一番查看之後，醫生對著老爹搖了搖頭，隨後就把他叫到了病房門口嘀咕了起來，其實他壓根就不用這樣做，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就是死麽，或許死了，我也能解脫了，不用每時每刻擔心突然喪生，更不用刻意的遠離我老爹和楊焱他們。
不知道為什麽，我躺在病床上竟然笑了起來。
老爹和醫生剛出病房不久，從我病房的窗口就緩緩地升起了一個黑影，由於窗簾是拉著的，所以我看不清外麵到底是什麽人，她就這樣站在了我的窗台前麵，這病房我住過不下三十次，又怎麽會不知道這裏有十四層樓那麽高呢？所以，站在這窗簾後麵的不是鬼，就是死神。
我本想從包裹裏麵拿出之前寂給我的匕首放在旁邊，這樣也能保障如果是陰靈的話，以我這種身體還能夠救回一條命，可當我吃力的將放在旁邊櫃子之上的包裹拿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包裹裏麵壓根就沒有匕首，但是我記得，是我親自將這匕首放入我的包裹之中的。
“呼……”
突然，外麵狂風大作，窗簾在狂風的猛吹之下不停的搖擺，也就在這一瞬間，我周圍測試心率的儀器也開始發出了一陣“滋滋滋”的聲音，燈光忽明忽暗，我知道，這個女人要來了，或許我一眨眼，她就能出現在我的麵前。
“砰……”的一聲，病房大門被一腳踹開，也在這刹那，那個女人一下就消失了，周邊的一起也恢複了正常，其實我不用看就知道，進來的一定是老爹，因為隻有他才會用這麽粗暴的方式進門。
沒辦法，誰讓我是他的兒子，就算我再怎麽介意，也不可能讓他去改變對於我的態度吧，再者說了，他也不是對我一個人這樣，他是對所有人，乃至我表姑都這樣，甚至有一次表姑在和火葬場的人談生意，老爹就因為宿舍沒水了，一腳踹入辦公室，最後辦公室的門都給踹壞了，表姑為了這件事情，好幾個禮拜都沒有搭理我老爹。
其實講實話，生活在這種家庭之中，雖然缺少了一些情感，但我老爹至少沒有讓我吃不飽，穿不暖，更多的時候，我感覺我和表姑還有老爹才是一家人，至於那個女人，我其實早已忘記。
老爹看了我一眼，隨後走到了窗簾旁，“撕拉”一下就將窗簾整個拉開，窗戶外麵空無一物，他眯著雙眼看著前方，然後緩緩地低下了頭皺眉說道：“沈溪，你確定了，你要走這一條路了？”
我微微一愣，有些心虛的對著老爹問道：“什麽這條路……哪……哪條路？”
老爹轉身，那一雙眼睛在這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個午夜魑魅一般讓人恐懼，看著這一雙眼睛，我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假話，所以這句話之後，我幾乎是沉默的，我不會撒謊，而老爹又很聰明，我每一次撒謊的時候他都能夠發現，所以我選擇沉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