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走後,稽月便不再說話,就像是它此行的目的隻是為了來送這封信。
無支祁瞧著一臉沉靜的稽月,不解道:“方才您說的國師是?”
稽月道:“看來你已有很久未回過妖界了。”
無支祁點頭道:“我在您很小的時候就已離開了妖界,這麽多年以來再未回去過。”
稽月道:“以你無支祁的實力應當是我父王手下的一員猛將,如今卻四處流浪,是與我父王之間有嫌隙?”
無支祁笑道:“哪裏哪裏,隻是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
稽月道:“是你與那……”
無支祁連忙道:“此事還是莫提的好。”
稽月點頭道:“也好,我對這些事也並不關心。至於國師,這位大人是幾年前來到的妖界的,目前他正以國師的名義來輔佐我父王。”
無支祁道:“那這位國師究竟是什麽人?”
稽月道:“你既然不願成為我父王的助力,我勸你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
無支祁尷尬地笑了笑,妖怪也和凡人一樣,被晚輩訓斥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尤其是紀庚辰還在一旁看熱鬧。
稽月又道:“你們此行原本並不是要在陳國久留,但你們一來就將此地的秩序打破,所以國師覺得你們三個還是不要再四處流竄。”
無支祁笑道:“留在此地倒是好辦,但這煉丹爐……”
稽月道:“那是給你們煉丹用的。”
無支祁裝作為難的模樣道:“可我三人哪裏會煉丹?”
稽月忽然麵色一冷,它皺眉道:“國師既然送來了,就說明你們眼下一定需要。”
無支祁少見地語塞起來,這個國師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稽月道:“妖界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了,你想不想趁此時機加入我父王帳下?”
無支祁驚訝道:“少主可否明示?”
稽月道:“陳國國師之位眼下已經空缺,你若能趁機為我父王治理好陳國,也算是為妖界做了貢獻。”
無支祁笑道:“這件事隻怕不容易做到,陳國的國師之位不知有多少妖怪在垂涎,我本就來得晚,消息閉塞的情況下,隻怕是有心無力。”
稽月瞥了眼無支祁道:“你如果想想做成這件事,就一定能做成。至於失敗……”
它冷笑道:“那隻怕是因為你打心底裏就不願為妖界效力。”
無支祁眯起了眼睛,這位小少主比它想象中的要難對付得多。
稽月道:“你的事我早有耳聞,私心過重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無支祁笑了笑,在無話可說時,它都會選擇發笑。
沒有得到無支祁回答的稽月變得更加惱火,但它卻依舊保持著臉上那股淡漠的表情。
它從很小的時候便就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它並不是普通的妖怪,那種可以肆意發泄心中感情的幸福,他是永遠也無法得到的。
每到此時它就會想起自己的哥哥,燭夜以前是個熱情如火的人,似乎對他而言這世上沒什麽值得它煩惱的事,不論是開心還是難過,它都會將其掛在臉上。
父王常訓斥它這不是王者該有的模樣,可燭夜卻總是笑著道:“阿月它的天分比我要高出許多,所以做王者這種事,父王還是不要再強加給我了。”
妖王也時常對此感到無奈,明明它與妻子都不是性子十分開朗的人,但燭夜卻是個天生的樂天派。
稽月年幼時也覺得燭夜不夠成熟,它有時也會勸燭夜不要總是露出那種傻兮兮的笑容。
但它每次這樣說,燭夜都會蹲下身子看著它的眼睛,認真道:“阿月,你一生下來就因為是妖王的兒子而被奪走了肆意歡笑的資格,如果你身邊的人再同你一樣整日都是冷冰冰的表情,那你遲早會瘋掉的。你笑我不成熟也好,嫌棄我傻兮兮也罷,我隻想讓你看著我發傻的樣子能夠在心底裏也湧現出一些開心的感覺。”
稽月那時並不是很懂這些話,但它卻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般,默默地忍受住了燭夜那火爆的性格。
它從未想過,燭夜有一天也會變得和它一樣沒了笑臉。
而它更沒想到,它對此感到的更多是恐懼。
時至今日稽月都覺得燭夜的離開與那件事有很大關聯,那夜它親眼看到燭夜悄悄溜了出去,等燭夜再回來時,臉上已不再帶有往日那歡快的模樣。
自那以後燭夜整個人都變得冰冷,似乎再沒有妖怪能夠走進這隻火鳥的心裏,也沒人能夠融化這火鳥冰冷的偽裝。
火也會被凍住嗎?
稽月曾有過如此天真的疑問。
因為身為火鳥的燭夜,似乎已經熄滅了它所有的熱情。
燭夜再也沒笑過。
那天夜裏燭夜一定經曆了什麽,但看起來老城實際卻很年幼的稽月沒敢問它那天出去後發生了什麽。
稽月原本以為時間能夠改變現狀,它以為燭夜很快就會變回以前的模樣。
可它卻沒有。
稽月最後得知有關燭夜的消息,就是燭夜離家出走。
如今稽月終於明白了燭夜當年的話,它每日都帶著一副冰冷的模樣與那些同樣冰冷的屬下們議事。
整個妖王宮裏,每個妖怪都有一層堅不可摧的麵具,它們隱藏著自己真實的情感,也扼殺著他人真實的感情。
稽月以為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瘋掉。
但國師的出現卻救了它,國師就像是東邊的旭日般照亮了陰沉可怕的妖王宮。
稽月知道自己找到了隻得追隨的人,它已發誓要用一生來守護這位國師大人。
偏房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稽月回過神來,見無支祁與它的奴兒正要起身前去查看。
稽月抬手道:“不必去。”
無支祁道:“少主知道他為何驚呼?”
稽月道:“那封信閱後即焚,那個小石頭一定是被突如其來的妖火嚇到了。”
無支祁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國師大人做事還真是謹慎。”
稽月道:“不該看的東西,國師是絕不會讓他人瞧見的。”
它話音剛落,時節就已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稽月看著他那副模樣,不由得惱火道:“一點小火就能將你嚇成如此模樣,真不知道你還能做成什麽事!”
無支祁在一旁勸說道:“少主莫怪,他也隻是個奴兒,見識有限。”
“奴兒?”稽月忽然瞪了無支祁一眼。
無支祁竟被這一瞪給瞪得心裏發毛,稽月的眼神像是早已知道了時節的身份。
稽月站起身揮袖道:“真是無用!”
他說著就已撞開門口的時節,大步走了出去。
時節被它撞得撲倒在了門上,他捂著冒血的鼻子回頭看時,卻已瞧不見稽月的身影了。
“我哪裏惹到它了?”時節納悶地問道。
紀庚辰笑道:“那要問你自己。”
時節驚訝道:“問我自己?我哪裏知道?”
紀庚辰倚在門口道:“你是怎麽認識的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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