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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秦子瑜帶時節到了他的住處,還沒進院就有好些幼妖搖搖晃晃的跑出來迎接他,時節這才發覺原來幼妖的很多行為與野獸無異,十分可愛。


  等兩人走到進院子,時節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一院子的妖怪,各種族類都有,看的他都覺得眼花。


  這邊的院子與那邊的差不多,都是一個小石桌立在門口,不過這個院子更大些,裏麵還有個涼亭。


  “在那邊!藤蔓那邊!”


  無支祁忽地在時節的腦袋裏叫喊起來,時節被震的一皺眉,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兩人相識雖是不久,但時節還未聽過無支祁如此焦急的聲音,他不敢大意,當下往藤蔓那邊走去。


  走進一瞧,在這藤蔓之間有一小草窩,幾條蛇懶洋洋地盤在裏麵。


  秦子瑜隨著時節走了過來,見時節看著這幾條小蛇,便說道:“這是我差人從一個道士手裏買來的幼蛇,看著凶,其實很親近人。”


  “從道士手裏買的?”


  這世道,是個人就知道妖師家和道士不對付,天天互相喊打喊殺的,這樣的情況下,兩家還有這種往來?

  秦子瑜對時節的反應熟悉得很,每每他說自己從道士那買東西,其他人都會這麽瞧著他。


  秦子瑜道:“我與一個道士是朋友,他那個人不錯,這些小蛇是他除妖後捉到的,正巧我在那之前說過有意弄些蛇妖,他就賣給了我。”


  時節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手上的一陣涼意給刺痛了。


  “無支祁?”


  這手上的刺痛正是來自於無支祁。


  “這是我的孩子。”


  無支祁的聲音裏透著寒意,時節聽到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想到那個道士不僅殺了我的妻子,還將我的孩子擄走賣給了妖師!”


  時節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轉不過彎,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卻又捕捉不到,愣了半晌,他才問道:“你妻子被道士殺了?”


  “我的妻子聽說恩人有難便前去幫忙,結果夜深了也沒見她回來,我出去尋她,卻見她被道士殺死在恩人家門口。這些個道士,都該死!”


  無支祁哽咽道:“想必是那道士循著我妻子的氣味找到了我的家,將我的孩子擄走賣給了這個妖師。沒想到,我此生竟然還能有見到孩子的這一天……”


  時節見他可憐,在心裏問道:“要不我想法子將你孩子要回來?”


  無支祁卻道:“不必了,這些孩子已經算不上是真正的妖怪了,他們對這個姓秦的十分依戀,我也早已決定要用餘生來複仇,不合適再養他們啦。”


  “複仇?你知道是哪個道士?”


  無支祁輕笑一聲,惡狠狠道:“這個人你早已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


  “是齊禮的徒弟。”


  時節整個人都僵在原地,齊禮說過無支祁要殺他徒弟,其中的緣由竟然是這樣的。


  齊禮與他徒弟,還有無支祁,這兩人一妖的關係很是複雜。


  時節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支祁沉默了一會兒,無力道:“別問了,讓我靜靜。”


  時節知道這事觸及人家傷口,要等無支祁想說時再提起,眼下也就不再多問,專心聽起秦子瑜介紹其他妖怪。


  不過兩人還未說上幾句,就有人通報說敖克來了。


  一說到敖克來了,這個秦子瑜一下子笑意全無,之前還興致勃勃的他,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僅是說了句:“時節少爺何時有空,再來觀賞吧。”


  說完這人就招呼下人帶時節出去見敖克,不管怎麽說時節也是幫了忙的,這人連送送他都沒有。時節大感困惑,也不知這人是怎麽了。


  時節隨著下人出來,正見到敖克背對大院門口立著。


  “敖克。”


  時節走上前去,拍了拍敖克肩頭。


  敖克轉身看看時節,笑道:“陰樂山這家夥,居然把你扔這兒了,一會我去教訓他。”


  時節忙道:“陰先生沒扔下我,是秦家的小少爺找我給妖怪看病。”


  敖克很是輕蔑的一笑,回道:“我不是說陰樂山丟下你,而是說他居然讓你進到秦家去了。”


  這話叫時節摸不著頭腦,“秦家怎麽了?”


  “有病。”


  敖克很是不耐煩,這種不耐煩不是因為時節的問題,而是秦家這個家族。


  敖克當然也怕時節誤會,又解釋道:“天天拿著家裏的銀子,不僅不幹活,還養一堆屁事不頂的小崽兒,妖怪崽兒能幹什麽,弄了一堆在那。這就是我老爹,要是我,就不給他們家銀子花,浪費錢。”


  時節笑道:“你們妖師家大業大,還算計這個。”


  敖克道:“唉,你是不知道,這家人自我感覺特別好,天天不幹活,不殺道士,也不殺妖怪,契約也不定一個,這都不說了,還有臉和我爹提議說搞什麽感情培養,這不是有病嗎?”


  “聽著還行啊,我看他們家裏真挺和諧的。”


  “和諧?道士真攻過來還不是我們這些不和諧的替他們頂著?和諧能打得過道士嗎?不平了三祖山能有真正的和諧?”


  時節每次見敖克火大都覺得好笑,這家夥能把自己氣的像個刺蝟,為了不笑出聲他趕緊轉移了話題,“先不說他們家,你爹找你說了什麽?”


  敖克道:“你的成人大典就快到了,我爹叫我好好準備下,到時候給你撐腰。”


  “準備撐腰?”


  “嗯,帶些精幹人手去,我過會擬個名單給他看看。我也挑些你認識的去,陰樂山他們怎麽樣?”


  時節苦笑道:“好啊,有熟悉的總比沒得好。”


  “你家裏來了消息,你爹要過來送些東西,要不你暫住幾日等著和你爹一起回去?”


  “我爹啊……”


  時節有些猶豫,他和父親一向沒什麽話好說,一起回去路上難免會放不開,可不等父親就獨自回去也太奇怪了。


  “怎麽?你有其他事要做?”


  “沒,住上幾天吧,你給我安排住處?”


  敖克笑道:“住我那的客房好了,住別的地方萬一碰上不認識你的妖怪,把你給吃了,我也沒法交差啊。”


  “別,可別開這種玩笑,我真的不經嚇啊。”


  敖克聞言哈哈大笑,拍拍時節後背道:“你這家夥膽子真小。”


  時節差點沒被他給拍下橋,急道:“瞧好了,我不是妖怪,下手沒輕沒重的。”


  “得,大少爺的身子骨,柔弱著呢。”


  敖克回來以後看起來心情不錯,時節覺著奇怪,方才他走之前妖師家對自己還是一種劍拔弩張的架勢,眼下敖克回來對此隻字未提,看來是敖興是沒在這事上對敖克施加壓力。


  “怎麽,有好事?”


  敖克笑道:“哈,瞞不住你,我爹已經將話放出去了,這回是真的要搞那群道士,之前兩家一直沒撕破臉,不好下手,但如今嘛……”


  時節知道敖克自小就盼著妖師家能與三祖山宣戰,他是個好戰的性子,有仗可打自然樂嗬,隻是苦了自己,被卷到了這等要命的事情裏。


  事已至此,時節隻能期望三祖山能沉得住氣,派人將事情查清,不過妖師家恐怕不會給道士們緩和兩家關係的機會,畢竟像陰樂山等人,還未得到確切消息就已經在三祖山腳下痛下殺手,妖師家此類好戰者居多,提前鬧事隻怕是為了激怒三祖山。


  “齊禮剛殺了季烏,你們家沒商議如何對付他嗎?”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你去三祖山打聽到什麽沒?齊禮果真殺了季烏?”


  時節點點頭,道:“的確如此,齊禮殺了季烏是真,毫發無傷也是真。”


  敖克似乎對此並不吃驚,回道:“齊禮這個人,不見得會摻和進來。”


  “哦?”


  “你家和他私交甚好,卻沒和你提過他的事?”


  時節聞言搖頭,“沒,我家隻是常去他那走動,我爹沒特意和我說過他。”


  “齊禮這人,年方弱冠之時就小有名氣,三十那年更是隻身殺進妖界深處,與妖王大戰了三天三夜,那時他可是公認的世間第一人,妖界人界都難逢敵手。”


  “還有這事?”


  “隻是在那之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齊禮就突然像消失了一般,很少出三祖山了,這其中的緣由我們也派人探查了多年,但都沒得到確切消息,我爹出於謹慎,也就這麽多年未與三祖山起過正麵衝突。”


  “那怎麽齊禮出山你家反而敢向三祖山宣戰了?”


  “不知道,我老爹說沒問題,那就動手唄。”


  “別再到時候你家反被齊禮給屠了。”


  “你看齊禮是個會搞屠殺的人嗎?”


  時節一時語塞,齊禮還不像個會捉妖的道士呢,現在他可不敢說齊禮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你睡那邊的客房。”


  兩人說話間已是到了敖克的小院,時節應了一聲抬腿就往客房的方向走。


  “幹嘛去?”


  敖克一把抓住他衣袖,拽著時節向反方向走。


  時節覺得好笑,“幹嘛去?我回屋啊,你拽我作甚?”


  “天光大亮的,不出去耍耍,回什麽屋。”


  “要耍你耍,別帶上我,快讓我回去歇歇。”


  “快走。”


  敖克不由分說地拖著時節往前走,時節掙不過他,無奈道:“放開放開,我自己走。”


  時節跟著敖克左拐右拐,又來到了他們一行人來時的那座山前,敖克清喝一聲“破”,幻術頓除,黑漆漆的山洞顯露在二人麵前。


  “噓。”


  敖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時節進入山洞,山洞裏回響著扶搖巨獸的叫聲,兩人又前行了一陣才得以見到光亮。


  “你……有事要說?”


  時節見敖克神色凝重,有些摸不著頭腦,畢竟剛剛這家夥還是一副得意模樣。


  “方才有人在看著我們,有些話不便說。”


  時節點點頭,等著敖克將話說完。


  “你等不到你爹來的。”


  “什麽?”


  “我老爹隻是找理由將你扣在這幾天,這樣三祖山就會認為我們兩家聯手了,氣急敗壞之下他們就容易魯莽行事,應了宣戰。”


  時節咧嘴一笑,既是無奈又是惱怒。敖興此次當真是好盤算,這巨口一張就想將衍生堂整個吞下,真是好貪的心!


  “你和我說這事,是有何打算?”


  敖克看向時節,他早已做好了時節會翻臉的準備,但真瞧著時節一臉怒氣的站在自己麵前,仍是心中不大好受。


  “我知道老爹做事不厚道,不如這次我送你回去,權當是我彌補你一下。”


  “不了。”時節擺擺手,“大戰在即,你父親不會允許你獨自行動的。”


  “唉。”


  敖克歎了口氣道:“我老爹之前口口聲聲說要做你的後盾,結果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說要用你來搏那幫道士生氣,真是搞不通他怎麽想的。”


  時節蹲坐在山洞中,他知道自己該慶幸敖克的坦誠相待,隻是他沒法和敖克將此事細說。這種事他要怎麽開口?難道要挑明了和敖克說自己隻是他爹手中的棋子,而敖克卻是他老爹的親兒子,所以但凡自己在場他老爹說的全是胡話?


  敖興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自己留下,那麽就算是提前知道了消息他也沒什麽辦法,隻能乖乖在這兒待著,時節隻怕這一耽擱,他這個妖師家幫手的說法是要坐實了。再加上之前客棧裏那個被陰樂山襲擊了的道士,這一切恐怕早在敖興得知了消息後就計劃好了,時節現在甚至覺得敖克遇害都有可能是妖師家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還有件事我比較擔心。”


  “什麽事?”


  “我爹這麽做很可能引得道士追殺你,你回家沒人護送確實不大妥當。”


  “應該不會吧,畢竟家主還是我爹,一個繼承人而已,應該不至於如此大動幹戈,我的成人大典也就在眼前了,提前動手怎麽說都沒好處。”


  時節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三祖山做事一向沉穩不似妖師家這麽張狂,幾天的時間,沒必要這麽急,而且眼下剛鬧出刺殺敖克的事,又跑來刺殺自己未免也太過好笑了。


  “最好是你能平安到家。”


  敖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道紅色令符,這令符敖克之前用過,是妖師家常用來傳遞緊急情況的事物。


  “這令符你拿著,遇上緊急情況我就馬上趕過去。”


  “你這東西……能知道我位置?”


  “這令符上有法術,點燃後會與我們手中的令符有法術感知,與羅盤同用就可找到人。”


  “令符燒盡不就沒了嗎,那我離開了燒令符的地方怎麽辦?”


  “這個法術會依附在令符的使用者身上,隻要不被破除,就可以感知到你的方位,所以最好不要當著道士的麵燃燒令符。”


  時節接過令符小心收好,敖克想的是蠻周到,就怕到時敖興不允許他來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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