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死了心髒就沒活性了
“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竟然在臨死之前還能給我演這麽一場戲,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男人的聲音輕佻又浮躁,身上還穿著做手術的衣服,臉上戴著口罩,頭上戴著無紡布的帽子,戴著膠皮手套的受傷捏著剛剛被她拔掉的麻醉。
顯然,馬上要給她動手術的就是這個男人。
田慕宸滿臉的疲憊,臉上剛剛的慌張早已消失了,此時隻留下無限的冷漠。
她轉身抓住門把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麵無表情的臉顯得格外的陰森和無情,淡淡的吩咐:“我先出去了,她交給你解決。”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就算此時將她放了,兩個人之間也再沒有恢複曾經的可能。
那就徹底的讓她留在這裏吧。
“之意,我會在南城公墓買幾塊墓地,百年時候,我們去那裏陪你。”
夏之意諷刺的勾了勾唇:“謝謝,不用了,我嫌惡心。”
她的話直白又傷人,可田慕宸卻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仿佛不是為了征詢他的意見,隻是單純的告訴她而已。
手術室的門被重重的合上,男人走到門邊,為門上了一道保險,他臉上帶著口罩,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看見那雙眼睛中,看似平靜,卻帶著那種不能控製的癲狂:“怪隻能怪你生錯了家庭。”
男人說的沒錯,別人家的女兒,這麽個年紀,誰不是千嬌萬寵著長大。
可夏之意卻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夏莫離的陰影下麵,她的身體是健康,可她卻羨慕病弱的夏莫離。
夏之意沒有說多餘的,依舊渾身緊繃的看著幾米之外的男人:“放我走。”
“你覺得可能麽?大小姐。”
夏之意搖了搖牙,隨機抿了抿唇:“你販賣人體器官本來就是犯法,更何況你現在是殺人取內髒,你賣掉這些內髒的錢,還有那個女人給你的錢,我可以給你雙倍,你放我走。”
男人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仿佛聽見了一個極其好笑的笑話,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你是在開玩笑麽?你憑什麽認為,你進了我的診所,還能從這裏走出去?”
男人的恐嚇讓夏之意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她想要反駁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手術室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夏之意下意識的往包那邊走了幾步,那個男人想要往這邊突進,卻惹來女人更瘋狂的舉著刀亂揮,終於,她磨蹭到了包的旁邊,猛地一把將包抱在懷裏,眼睛卻一刻不停的盯著對麵的男人。
男人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隨手的將手中的刀扔掉,然後從手術服內袋裏麵,掏出一把手槍來,直直的指著她,槍已經上了膛,他隻要微微一用力,這個男人就會開槍打死她。
男人挑了挑下巴,嘴角勾著玩世不恭的笑,聲音中都帶著輕佻:“怎麽不接電話呢?接啊,順便告訴她你現在很安全,晚上不準備回家了。”
夏之意拿不準他的意思,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威脅,手指緊緊的捏著包,不知道該如何動作。
男人突然暴躁的朝她大吼了一聲:“我特麽的叫你接電話你聽見沒有。”
突如其來的暴怒讓她忍不住的畏縮了一下,手忙腳亂的開始從包裏翻出手機,然後顫顫巍巍的滑動了接聽鍵,聲音氣弱遊離:“喂,我現在很好,我非常好,我今晚不回去吃飯了,你也不用做飯等我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急切,仿佛真的像一個麵臨危險,隻為保住愛人的女朋友,臉上還掛著怒意:“我說了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了,你別來纏著我了,我沒有懷孕,我是騙你的,你走吧。”
這一番話說的無厘頭,可對麵的男人卻一臉平常,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啪的一聲掛點了電話,在他視線的逼迫下,將手機往地板上隨意一扔,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另一隻手,卻依舊捏著包,死死的不放。
這麽些年的修身養性,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大災小禍不斷的,她此時因為肌肉緊繃的原因,四肢已然開始發出酸澀的疼痛,可她卻不敢鬆弛哪怕一瞬間。
努力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思路,夏之意努力模仿邵瞿麵對敵人時的冷漠開口勸道:“你販賣器官和殺人取器官是絕對不一樣的,你大約隻是收了錢並不知道我是誰吧,我雖然和父母不親,但是我的男朋友是軍隊的少將,如果你殺了我,可能你的錢還沒花完,人就已經死了,他反正一天到晚屍山血海裏泡著,指不定什麽時候命都沒有了,現在我肚子裏可能有了他的孩子,你殺了我不要緊,他要是知道你殺了他的孩子,現在雖然不流行誅九族了,但是你家人的命,恐怕也沒了。”
她不管對方聽到這樣的話會不會立刻要了她的性命,反正早晚都是死,她這些話說的威脅的意味濃厚。
如果對方信這個威脅自然是好,若是不信,那隻能是她活該倒黴。
“你當我是傻子麽?少將會找你這樣的女人做女朋友?況且,少將想要什麽女人給他生孩子沒有?他會為了你肚子裏那塊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肉而殺人?女人,你真是太天真了,你這樣的女人在權勢麵前,簡直狗屁都不是,所以別拿這些話來恐嚇我,根本就沒有用。”
可他的聲音卻隱隱的透露出後怕的情緒來。
顯然,他的內心並不想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夏之意的手指不著痕跡的悄悄探入包裏,明明渾身都在顫抖,可那隻手,卻出乎意料的穩。
直到握住了包裏麵一個冰涼的物體時,她的身子突然奇跡般的不再顫抖,甚至隱隱的變得興奮起來。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我一個人的命,換你家滅門,對我來說,也算是劃算了。”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心跳從極快便的極慢,甚至連生命特征都顯得格外的可以忽略不計。
唇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強勢的笑,道:“大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人在權勢麵前是多麽的渺小,你信不信,你全家被滅門了,我男朋友依舊能好好的當他的少將,而你的家族,卻因為你的決定,而死無葬身之地。”
她的聲音輕柔而軟糯。
好似平日裏與好友之間的囈語,可偏偏,落到男人的耳朵裏,卻仿佛是惡魔的聲音。
見男人沒有接她的話,她漫不經心的再多加了一根稻草:“外麵的那個女人,不過是個上校的老婆,難道你以為,上校是可以和少將相抗衡的麽?”
夏之意說的輕鬆,可身上的肌肉緊繃到快要炸裂。
剛剛的麻醉雖然沒有打入身體多少,卻也點滴進去了幾滴,她的腳趾已經開始發麻了,不知道是麻藥的原因,還是因為她維持這個姿勢的時間太長,所以麻木。
男人微蹙著眉頭,甚至指著她的手槍的槍口,都微微下垂,落到她的腰腹,而不是她的頭顱的位置了。
她的臉開始泛白,纖細卷曲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就在男人落入思考的一瞬,那雙星眸中猛的燦若星辰,她手中的包一瞬間猛地落地,緊接著就是一聲劇烈的槍響。
“砰——”
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看著不遠處的女人,冷凝著一張臉,手裏舉著一把小巧的手槍,那把搶,薔薇花纏枝做的裝飾,顯得格外的華而不實,可他原本抓在手裏的搶,則因為劇烈疼痛的慣性,被他猛地扔到了遠處。
他看著纖瘦的女人,一步一步,沉穩的向他走過來,原本蒼白的臉,此時反而因為瘋狂而變得有些紅豔豔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手提包裏麵,竟然也會隨身帶著槍。
夏之意的手指用力的扣住槍的把手,指尖微微發麻,可她卻不敢露出一點兒破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麽?我是上校的女兒,從小在槍支堆裏麵長大,你在我麵前玩槍,膽子還真大。”
“啪”的清脆響亮的一記耳光,狠狠的甩在了男人的臉上。
“像你這種人渣就不該活在世界上,既然販賣人體器官,怎麽不先從你自己家裏的人開始。”
她一邊說一邊舔著唇,下午喝的那兩杯咖啡,此時好像才發揮了作用,整個人都開始變得興奮起來,她自顧自說著,說道憤怒的地方,抬起手槍對著他的膝蓋就又是一槍,在他的膝蓋上開了個窟窿。
“現在知道怕了?晚了。”纖長素白的手指一把揪住男人的頭發,強迫他將視線對著自己,她的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又當司機又當醫生的,很累吧。”
“砰——”又是一槍,打在了另外的一個完好無缺的膝蓋上。
男人想要用那隻唯一一隻完好無損的手來搶奪她的手槍,卻因為失血過多,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
“別開槍了,再開槍她就快死了,死了心髒就沒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