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不可能愛她
略有些煩躁的扔掉手中的報告,下床赤腳走到窗邊,推開那玻璃門,隻身站在陽台上,看著庭院中漸漸亮起的花叢夜燈,將這白日裏看起來粗狂大氣的庭院,襯托的格外溫柔,夜風微涼,不知何時無數隻螢火蟲從花叢中漸漸騰飛,星星點點的點綴著這夢幻的夜色,就好像是愛麗絲的仙境,神秘與機遇共存。
陪護的勤務兵正躺在旁邊的陪護床上,睡得香甜,微揚的嘴角好像做了什麽美夢。
邵瞿心底微微沉重,一直以來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僂。
之意,之意……
心底無數次呼喚這個讓他深入骨髓的名字,隻是,這一次,心底卻帶上了無限的恐懼。
之意,一定要等等他,不要離去。
夏之意猛地轉頭朝後看去,眼底劃過一絲迷惑。
薛梨也跟著她轉頭朝後看去,卻看見身後一片漆黑,毫無異樣,臉上滿是疑惑的伸手拉了拉她的手:“之意,怎麽了?”
怎麽看起來怪怪的模樣。
伸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隻覺得自己是多想了,轉頭有些鬱悶的顰了薛梨一眼:“剛剛好像有人叫我名字來著,估計最近太累了,聽錯了吧。”
說著便又轉頭看向手中的心理學專科的書。
薛梨倒是想起之前自家哥哥跟她講的事,不放心的下床來走到幾扇窗戶邊,推開玻璃窗,朝窗外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了沒人之後這才心裏放下心來。
秀美的眉頭輕輕蹙起:“之意,要不你還是搬回大院住吧,這邊物業也不怎麽樣的感覺。”
尤其是之前在色達被人挾持威脅過邵瞿後,夏之意的安全就有很大的問題。
倒是夏之意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也不知道知道不知道現在她的處境。
將薛梨硬生生的壓做在沙發上,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水,順便給她挖了一勺蜂蜜,將水遞到她嘴邊:“喝水吧,加點蜂蜜看封不封的住你的嘴。”
沒好氣的瞪了那張嬌豔的臉龐一眼,伸手接過蜂蜜水,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鬆開拿著水杯的手,夏之意隨意的靠在椅背上,迷蒙著眼睛,清清冷冷的看著她:“我覺得住在這裏挺好的,而且我也住不了幾天了。”
清幽而淡漠的嗓音讓原本還一臉揶揄的薛梨沉默半顆,抿了抿櫻唇,小心翼翼問道:“你當真還要去色達麽?你父母同意了?”
輕輕的將水杯放在桌上,夏之意頷首拿過茶壺又給斟滿了。
放下水壺,整個人宛如脫力一般的趴在茶幾上,夏之意帶著淡淡的無力。
好久不曾這樣不注意形象的夏之意,長長的秀發宛如瀑布一般自茶幾邊垂下,隨著頭顱微微的搖動而輕輕搖曳:“他們沒有意見,而且,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淡淡的歎息帶著涼薄,薛梨臉上飛速的閃過一絲疼惜,伸手推了推她的頭,無奈道:“之意,你一定要去色達麽?佛學院也不是隻有色達才有不是麽?你這一去得多久啊,我想你了怎麽辦?”
“噗——”似被薛梨怨念的表情愉悅到,夏之意沒忍住笑了出來。
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對麵那個笑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薛梨隻覺得十分鬱悶,撅著嘴巴,不打算理她了。
“我說的這麽認真,你還笑我,哼。”
伸出食指輕輕的推了推那光潔而白皙的額頭,長長的指甲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月牙的痕跡。
“疼呢!”伸手揉了揉其實並不痛的額頭:“你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再說了,色達的佛學院是最好的嘛,我這個名額還是禪山的主持給的名額,我不去豈不是浪費主持的一片好心。”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薛梨那嬌豔的臉龐,夏之意抿了一口水,眼底劃過亮彩:“再說了,我小舅都說那裏不錯,我肯定是要去讀的。”
晶晶發亮的雙眸,流光溢彩的看著薛梨,眼中滿是期盼。
“我小舅你又不是不知道,難得誇一個學校不錯,既然他都讚賞的地方,必然有它的過人之處,我去讀讀書,搞不好回來當個紅衣大主教什麽的,哈哈哈。”
田慕嶺作為一個國家級別的外交官,對這些所謂的信仰顯然認知比她更深刻。
況且,他也不無讓她出去散散心,平息心情的意思。
“好吧,既然田小舅這麽說,你就去看看唄。”薛梨無奈的看著她,說道田慕嶺倒是瞬間倒戈不再勸她。
抬眸討好的望著她,如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神中滿是可憐兮兮。
“阿梨,我隻是去讀書。”又不是不回來了!
薛梨聞言一愣。就聽見夏之意笑眯眯的說道:“而且,那也是我想要去看看的地方,以前,我的生活中隻有陸齊銘,如今我覺得我也該去尋找一些自己真心喜歡的東西了,活出真正的自己。”
說著,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手腕上的一道傷疤,眼底劃過黯然:“而且,很多事情,並不是說不在意,就能夠不在意的,總要給我時間去慢慢愈合心底的那一道傷。”
抿了抿唇,笑容漸漸變得淺淡,夏之意眼圈微紅,卻倔強的對上薛梨的雙眸,艱難的扯出一抹無所謂的笑來。
失戀的痛苦並不是說不在意就會遺忘的……
從小到大,夏之意就是大院裏所有女孩子羨慕和嫉妒的對象,做什麽都是最好,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不知多少次,因為自己學習不如她,而挨了打。
但偏偏所有人都對她討厭不起來,心底由衷的喜愛著她。
她以為這樣的夏之意會這樣溫和歲月到老,卻不想,卻在最重要的感情上栽了跟頭。
當他們坐在教堂兩邊的禮拜唱詩椅子看著那潔白的婚紗包裹的女人時,他們心底驚詫無比,當時的他們憤怒至極,想要起身對峙,卻隻得被家人捂著嘴巴,默默的看著那場錯誤的婚禮順利進行。
所有人都在為她歌頌不平,卻忽視了她心底最深沉的悲苦。
“之意……”薛梨不安的握住那雙纖細而蒼白的手,嘴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張嘴想要安慰兩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給予無聲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