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花之疾
後半夜的時候風雪逐漸平息，到第二日更是豔陽高照，隻是積雪有些厚，雲薛他們還是沒辦法即可啟程隻好多待一天。
他們昨天進村得時候動靜就鬧得有些大，今天村子裏的人都出來鏟雪看到一溜的馬車難免要多看幾眼，或是直接上門來。
村子裏姓梁，阿茶的父親梁大叔為人雖然老實本分，卻不是任人欺負的，於是見那麽多人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上門來他立刻虎著臉將他們通通趕走，惹得有些人心中不痛快。
雲薛坐在爐火邊和阿茶逗趣，一大一小兩個小孩雞同鴨講倒也歡快。
到時玉竹精神頭不太好的樣子，懶懶的坐在輪椅上也不和人說話，隻撐著腦袋低眉不知道想些什麽，雲薛偶爾抬眼看她一眼，覺得她頗有種苦大仇深的感覺。
難道是昨夜休息的不好？
雲薛不願花太多心思在玉竹身上，他更願意跟阿茶繼續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
他都能看出來的，芽兒自然也看出來了，昨晚她休息的早沒等玉竹睡了再睡，這是以前在雲曉身上從沒發生過的。
芽兒自我檢討了一番，畢竟雖然玉竹不是他家小姐，可她現在扮演的就是啊，她可不能露餡呢。
不過麵對玉竹這樣淺薄流露出來的情緒芽兒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隻能隔開些距離讓她自己慢慢消化。
翌日從梁家重新啟程的時候阿茶哭的驚天動地，雲薛竟生出許些不舍來，騎著馬連連回頭。
陸九笑了笑：“少爺不必不舍，梁家總歸就在那走不了的。”
雲薛這才低笑出聲：“說的也是。”
他們說的話傳入馬車裏，玉竹聽到後這兩日的沉悶退了去：“阿薛是不是特別喜歡小孩子？”
芽兒想了想搖搖頭：“少爺向來對小孩避而遠之，這般喜歡阿茶大約是因為阿茶這孩子還算乖巧且十分歡喜他阿姐的緣故。”
玉竹一愣，然後笑著笑著低下頭。
芽兒也習慣了她這個樣子。
歸途將近一個半月的路程硬是讓雲曉縮短到三十來日就到了平禹，因為要和芽兒他們會合，用靈蝶傳信後雲曉直接穿過平禹去了鄰城西從。
芽兒入夜後就和玉竹一道在小院子裏等著，一直到後半夜才等來雲曉他們。
見到雲曉芽兒立刻紅了眼眶要哭不哭的樣子：“小姐~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
雲曉不分日夜的趕了這麽久的路，天氣又時好時不好的，她確實是瘦了許多，臉上那一點肉全給瘦沒了。
“時間太趕沒休息好而已，你給做幾頓好的養幾日肉就回來了。”雲曉許久沒見到她難免想念，安撫好她後才看向玉竹。
玉竹早在她出現的時候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見她看過來福了福身：“玉竹見過主子。”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同處一處其實多多少少有些詭異感，雲曉雖然不是頭一次經曆，畢竟她從前也有過幾個替身，可這次對方連她的神韻也模仿的十分到位，讓她心裏有一點微末的怪異感。
“辛苦你了。”雲曉對手底下的人一向寬容厚愛，不過是一句話又怎麽會吝嗇。
玉竹藏在袖子裏的指尖微微勾著勾。
此時的她是完完全全的玉竹，她雙腳沾地，雖稱呼雲曉為主子，可和陸一他們一樣挺直著背脊。
而有著和她同一張臉的主子——雲曉，真的看不出來哪裏和她不一樣，甚至對方隻是個瘸子。
那為什麽她的人生是握在自己手裏的，千姿百態，好不逍遙。
而她……
玉竹微微低首：“這是屬下的本分。”
她終究還是對雲曉，對所有人隱瞞了那個風雪裏裏出現的男人。
陸一和陸七帶著玉竹悄聲無息的離開西從，雲曉也總算是睡了一個安慰的覺。
日上三竿芽兒喚她起床，一睜眼是打進來的陽光，雲曉彎著眉眼無聲笑。
陸七問她以後是不是要在清平墟安居，她說不會，沒說緣由。
可其實哪裏來的那麽多理由，不過是人都有種特性，對於故裏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所以哪怕生長的地方有再多不愉快的事情，不管走的多遠，都念著落葉歸根。
就像她師父，他年輕的時候跟隨師爺爺走千山萬水的尋找師婆婆，師父亡故後輾轉到蠻夷結識了子桑青青逗留多年後又流連外界多年。
雲曉覺得她師父這輩子最愛的地方大約就是蠻夷了，可最後他還是回了清平墟，回他一方小院子裏安安靜靜的度過許多年月。
她瘦了太多，以至於不用仔細去分辨雲薛見到她後一眼就認出來。
芽兒借用客棧廚房做了一大桌子的早膳，企圖一頓飯就把雲曉喂到之前的體格，雲薛來的時候雲曉正被迫吃肉包子。
少年站在門口一愣，然後快步走到她跟前：“阿姐!”
自從知道玉竹的身份後雲薛除了必不可免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喊她阿姐的。
雲曉眼睛一亮在芽兒虎視眈眈的眼神下放下了肉包子，擦幹淨手：“阿薛。”
芽兒撇撇嘴。
雲薛咬了咬嘴唇：“阿姐……瘦了。”
雲曉雙頰無肉，連嘴角的梨渦都好像不太明顯了，雲薛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麽，他隻知道她肯定受罪受累了。
“確實是瘦了一些，臉上看起來更為明顯，其他都還好，無需擔憂。”
她說話間雲薛彎下腰來，她就摸摸他的腦袋。
芽兒看的眼眶發紅，最後歎息一聲。
雲曉回來後隻剩下幾天就是除夕，沒有過多的休息就立刻趕往了平禹。
年前四日到平禹，來城外接他們的是大舅舅舒安。
半年時間沒見舒安卻好似老了十歲的樣子，雲曉乍見之時有些錯愕：“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情？我瞧著舅舅麵色不太好呢。”
舒安掐了掐眉心，麵露苦色：“原本你們姐弟過來我們都分外開心，卻沒想到幾天前突生事端。”
雲曉猜約莫就是舒舒的事：“到底怎麽了？”
舒安長歎一聲：“你表妹不知怎的突然染上了天花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