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雲曉想殺了她
雲曉這次回來不同上一次,上一次她還隻是個可憐蟲,那些個姨娘庶出的當麵不敢說什麽,背地裏卻對他們姐弟評頭論足,不屑一顧,就連府上的奴才婆子也敢偷著朝他們身後吐一口唾沫。
而這一次,沒人敢了!
他們終於看明白了,雲曉斷了腿被流放京臨也好,不受雲二爺待見也罷,卻不是他們想踩就能踩的。
且不說雲家長房對雲曉姐弟的態度,就隻單單老夫人那就夠讓人清清楚楚的明白,有的人就算是從天上掉到地上了也是碰不得的,何況這人還在雲端上好生呆著呢。
上次雲府大門隻一個不把雲曉放在眼裏的老管家迎接,這次雲家二房除了雲野和在祠堂裏禮佛的穆心蓮,關在院子裏的雲禾外,一個不落的全候在門口。
就連長房那些姨娘庶出,三房的雲清,雲之也都在。
雲薛和雲清雲之站在最前頭,看到雲曉從馬車上被抬下來,雲薛和雲清皆是眼前一亮,拉著雲之衝了過來,一個阿姐阿姐的喊著,一個四姐姐,四姐姐的喊著。
雲曉笑著應了,摸摸兩人俯下來的腦袋,又對著喚了她一聲四姐的雲之頷首笑:“阿之。”
雲之也笑了俯身湊過去,雲曉就也抬手輕撫過他的頭頂,惹的雲薛和雲清對雲之怒目相對。
這一會功夫旁的幾位,除了長房的兩位庶公子和懷了身子的雲心,以及雲水,其他的都深怕落後,通通擠了過來,各色脂粉味登時湧入鼻間,雲曉微微擰了眉心,耳邊更是聒噪的很。
雲亭看出她的不耐,重重的咳了兩聲:“都擠著做什麽呢!”
朱姨娘為首的幾個萬萬是不敢衝撞雲亭這位長公子的,忙退後散開來。
“長公子,我們幾個就是見曉兒回來了……”朱姨娘的話隻說到這就被雲亭給攔腰斬斷,隻見他目光冷冽,嘴角彎著譏諷的弧度:“二房的規矩都學到鬼身上去了嗎?”
雲上國女子地位雖不低,可真要論起來不低的也隻是那些地位高的,真正有本事能耐的,像姨娘這種身份終歸是妾,既是妾便低人一等。
姨娘,妾氏,麵上看著是主子,可實際上卻是半個奴才,連從自己肚皮裏爬出來子女都是她們得恭敬著的主子,不能喚自己一聲娘的,又哪裏來的架子臉麵直呼嫡氏名諱!
朱姨娘登時臉色慘白,她之前就沒把雲曉看在眼裏過,何談恭敬一說,隻因如今明白了雲曉的地位,她才上趕著巴結卻一時難改之前的習慣,不想被雲亭抓住冷嘲熱諷。
被雲亭這麽一譏諷,朱姨娘當下就想暈死過去一了百了,心中充滿了恐懼!
不過到底是幾十年明爭暗鬥裏過來的人,即便心中再懼,可稍稍片刻也穩了心神,朱姨娘梗了梗喉嚨,低眉順眼:“妾身知錯,長公子責罰!”
雲曉聞言,微低的眸子抬了抬,無聲輕笑了一聲。
責罰?
雲亭身為長房嫡長子,如何能越過手去責罰二房他親叔叔的姨娘,倒是個腦子靈光的,比起呂氏聰明了百倍,就是這聰明勁用錯了地方,叫人看著實在不舒服。
“雲亭哥哥,這般堵在大門前的,叫人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上出了什麽大事呢,況且祖母還在等著我們,還是先進去吧。”雲曉開口將這件事輕描淡寫的撇了過去,倒不是因為怕了朱氏的這句話,隻是懶得與她浪費口舌。
雲亭聽了目光陰沉的從朱氏身上劃過,開口:“曉兒說的是,祖母和娘可是一大早就等著呢。”
朱姨娘聞言心裏鬆了口氣,末了又沾沾自喜起來,以為雲曉和雲亭是因為自己的話退了一步,因此雖改了口喚雲曉四小姐,可心中懼意散了一幹二淨,心中更是覺得雲曉是個好捏的,心思登時又活絡起來。
雲薛許久沒見她,笑著把芽兒擠到一邊親自推著雲曉往府裏去,雲曉沒說什麽由著他去,這些人散開來讓雲曉過去,同時也讓雲水的身形映入了雲曉眼裏。
雲曉目光落到她身上,雙眸分毫不差的撞上她的眼睛,從裏麵看到了憎惡和憤恨,很多種情緒交雜著混在一起,無一不是對雲曉的惡意。
突然的對視讓雲水猝不及防,回過神來後連忙就斂去了這些外露的情緒,變得像以前一樣柔弱,甚至是怯弱。
雲曉看著,唇角微微勾起,眸子裏也帶了三分笑意,心裏嘖嘖兩聲,她還真是沒看過雲水這般‘樸素’‘怯弱’的樣子。
她記憶裏的雲水從來都是一副柔弱解語花的模樣,就算是害人也都是三言兩語挑撥別人動手,從不髒了自己,就算是後來雲曉知道了她的真麵目,這人也還是如白蓮花一樣端著她那聖潔的行頭做事。
雲曉想到雲水笑意冉冉,就當著她和容錦的麵染著鮮紅蔻丹的雙手探上繈褓裏纖細脖頸,孩啼聲如雷轟鳴入耳,那是她的孩子。
還想到雲水鳳冠華服,描了精致妝容的臉笑的溫和,卻命人扯著她的頭發硬生生把她拖到宮牆,按著臉貼到冰冷的牆聽著一牆之隔傳來支離破碎的求救聲,那是她癡傻的親弟弟。
又想到雲水端坐鳳椅,笑飲著熱茶,讓人踩著在她背脊上,讓她親眼看著女人被扒了衣裳亂棍打在身上,淒厲慘叫如惡鬼,那是她的親姨母。
一幕一幕重疊交錯從她眼前劃過,雲曉擱置在腿上的雙手緩緩蜷縮成拳,骨骼青筋如此清晰,她麵上卻笑看著雲水。
雲水,你何曾如現在這般灰敗國,又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可是,還不夠啊,這些怎麽夠呢。
雲水被她帶著笑意的眸子看的遍體生寒,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硬著頭皮和她四目相對。
雲曉明明是笑著的,甚至笑的乖巧又溫柔,可雲水卻感覺到了毫不掩飾的惡意,隻一瞬間就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忽然她瞳孔猛地睜大,呼吸都短暫的停住了,等所有人都跟著進了府她才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死魚一樣,差一點就腿軟的跌坐到地上。
剛才,雲曉對著她說——死!
隻是唇形,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雲曉想讓她死,雲曉想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