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傷人傷己
“這是要哀家的命呀！……啊？你們都給哀家聽好了，若是查不出凶手，哀家便死在萬壽宮！”太後說罷，便起身離開。
眾人恭送太後離開後，皇帝對夜離殤說：“將後事先辦了，其餘的事情，容後再議！”
“父皇……”夜離殤為難的說，“兒臣不願讓春妮睹物思人，所以……所以不想給孩子們辦這後事！”
皇帝楞了一下，轉念一想，“也是，那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但是從今日起，刑部常駐三王府，直到找到元凶。”
“不，我要給我的孩子辦這後事，我要讓他們好好的走，你把孩子交出來，交出來！”文藝終於再開口。
皇帝看了夜離殤一眼，夜離殤看了文藝一眼，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好吧，來人，將……將小世子跟小郡主抬出來！”夜離殤頓了一下，仰著頭說完這句話。
在外人看來，這便是一個男人不願讓眼淚落下來的表現。
靈堂很快就搭起來了，這次吳嬤嬤再次要求去給孩子整理遺容，而這一次，夜離殤沒有拒絕。
吳嬤嬤跟江嬤嬤杏兒盼兒一起給孩子洗澡置換衣服，期間吳嬤嬤不死心的拿出銀針分別戳了孩子幾下，三人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三人都假裝沒看見。
靈堂搭起來後，守靈人便隻有杏兒跟盼兒。
文藝從孩子被入殮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錦悅跟吳嬤嬤盼了一個下午，也沒見靈堂裏麵有任何異動，錦悅這才顫抖著問：“你確定你再次下毒了？”
“奴婢很確定，那兩個孩子說真的死透了！”吳嬤嬤道。
哈哈哈哈哈！
錦悅放肆的笑，但因為大笑而牽動傷口，讓她的笑容格外猙獰，她捧著臉嘶嘶嘶的叫了幾聲，然後厲聲說：“賤人，都去死，都給我去死吧！”
快入夜的時候，趙汝傑風塵仆仆的趕來。
他一進門，就與夜離殤眼神交匯。
“她怎麽樣？”或許，隻有在這個時候，趙汝傑才敢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文藝的關心表現出來。
夜離殤淡聲說：“不吃不喝，一句話都不說！”
“我，我能去看看她麽？”趙汝傑問。
夜離殤點了點頭，“或許，現在唯一能勸她的人，隻有你了！”
趙汝傑沒說什麽，他拱手離去。
東苑。
趙汝傑推門進屋，就看見文藝一個人躲在陰暗的角落裏麵，一動不動的蜷縮著。
趙汝傑認識文藝快三年，從未見過她這樣脆弱的樣子，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被人拿刀戳心窩子的痛，是這樣的銘心刻骨。
“春妮！”趙汝傑走到麵前蹲下，遲疑著，將手放在文藝的頭頂上。
文藝抬頭，見是趙汝傑，她淒然的笑了笑，柔聲說：“趙汝傑，我恨我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你沒錯！”趙汝傑如此說。
文藝冷哼，“是啊，我是沒錯，可我的孩子們又做錯了什麽？”
“我會幫你找到凶手的！”趙汝傑不知如何安慰文藝，他隻知道，他一定要幫助文藝找到凶手。
嗚！
文藝捧著臉哭，“我就是那個凶手！”
“你不是！”趙汝傑伸手想攬住文藝，可又覺得不合適，最後隻能生生的忍住。
文藝道：“我是！”
所有的計謀，最初都是她想出來的，原本她以為隻是演一場戲而已，可真到這一步，文藝才知道，瞞住那麽多關心他們的人，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可是，她再也不敢多告訴任何人了。
趙汝傑終於還是伸手，輕輕的握住文藝的手，“春妮，世道無常，這不是你能左右的，孩子沒了，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不求你能快快的好起來，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你要好好的！”
“趙汝傑，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是一個大騙子，你還會像現在這樣關心我，保護我，照顧我麽？”文藝問。
趙汝傑蹙眉不解的看著文藝。
片刻之後，他冷靜的說：“不管你在做什麽，不管你說的那個理由有多荒誕，我隻遵從我內心的感覺，在我心裏，你是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好人，即便你騙人了，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永遠不會冷落你，欺負你，背棄你，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歡你了，我還是一樣喜歡你！”
喜歡你，喜歡到我自己的難以自抑。
“謝謝你！”文藝感動的淚水一串串的掉了下來。
趙汝傑安撫了很久，杏兒端著一碗清粥進來，放在趙汝傑手上，哀求道：“趙公子，您勸王妃吃點吧，這幾日她都沒怎麽吃東西，從昨日到現在，更是顆米未進。”
“吃點吧春妮，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趙汝傑將粥吹冷，然後放在文藝嘴邊。
文藝隻覺得心頭難受得想要狠狠的哭一場，可架不住趙汝傑的溫柔，她勉強吃了幾口，便體力不支的靠在牆上睡著了。
趙汝傑放下粥碗，對杏兒說：“去請殿下來抱王妃去休息吧？”
那一刻，杏兒忍不住心酸。
她看出來了，趙汝傑對文藝有很深的感情，可他卻在最理所當然能靠近文藝的時候，都選擇做一個君子。
杏兒走出門，與站在外麵的夜離殤打了個照麵。
夜離殤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而後，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
“殿下，她睡著了！”趙汝傑站起身來，將粥碗放在桌案上。
夜離殤淡聲道：“謝謝你！”
趙汝傑先是楞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擺手，“殿下對春妮姑娘的好，旁人不可及，告辭！”
“趙汝傑，你是個正人君子，相信你很快就會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與她生兒育女，與她舉案齊眉！”夜離殤從未這樣煽情的對別人說過話，可今日他卻真心想要祝福一下趙汝傑。
趙汝傑腳步頓住，他轉過身來，淡淡的說：“殿下對她好，便是這世間最好的禮物！”
言落，趙汝傑走了。
夜離殤將文藝抱到床榻上去，看著她越發消瘦的臉，夜離殤彎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說：“放心吧，此後餘生我再不會讓你受委屈！”
當夜，因為文藝的狀態實在是不好，夜離殤沒舍得打擾她休息，便沒送她走。
按照習俗，兩個孩子必須要趕在天亮之前將兩個孩子下葬，所有人都忙著出殯的事情，所有人的視線也都集中在靈堂的時候，文藝醒來了。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青鸞帶她去曆山。
青鸞不敢耽擱，等文藝留書給夜離殤後，便帶著文藝離開了三王府。
等那兩個孩子下葬，所有人都回到王府後，杏兒才臉色蒼白的拿著那封信跑出來，驚慌失措的說：“殿下，王妃不見了！”
“你說什麽？”夜離殤奪了信，打開看時，卻見上書，與君離別，萬般無奈，待我心傷愈合，盼你我還能再續前情。
“她走了，孩子也沒了！”夜離殤“失魂落魄”的將信丟在地上，一個人踉蹌而寂寥的離開大廳。
一時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三皇子殿下，一朝一夕之間，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妻子。
正是因為這樣，所有的輿論都空前達到一個統一的境地，指責國舅爺欺壓三皇子，權傾朝野禍亂朝綱，袁錦悅殺正妻害稚兒，隻為王妃之位一人獨大，袁家變成眾矢之的，還未真正做出篡國的惡行，便已然民心盡失。
國舅爺以為自己這一次贏得漂亮，可事實上，他輸掉的，是一整個國家的民心。
而夜離殤作為一個失去妻兒的皇子，每日光明正大的流連煙花柳巷，去得最多的，自然就是那天上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