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合為一體
吳三少被砍了半邊脖子，暴起掙斷鐵鏈，一手抓住了黃老頭的腦袋，眼看一用力就要把黃老頭捏碎。
“啊！！”所有在場的鬼都驚呼一聲愣住了，我更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
好在定魂針果然有靈性，就在吳三少暴起抽出一隻手的同時，又變得像水缸般粗大，而沒有被掙斷的鐵鏈，也迅速變大，緊緊地纏住吳三少的下盤和另一支手。
黃老頭被抓的頭骨咯咯作響。手上的大刀掉落地上，顫抖地摸出一張黃符，甩到那根定魂針上，嘴裏吃力地念了幾句口訣。
瞬間定魂針響起隆隆之聲，帶著吳三少緩緩紮入地下幾尺，隻留他腹部以上的身體在地麵上。
吳三少半截身子被硬拖進地裏，一吃痛，把黃老頭往我這邊一扔，我趕緊放下照骨鏡和電筒，接住黃老頭，卻被撞出好幾米遠，一時沒能爬起來。
就在這時，隻見紅、黑、白三個身影從我旁邊掠過，衝向吳三少，是她們！
三條人影在空中合為一體，出現在吳三少身前的白綾哪裏還是什麽美女？簡直比紅絹生氣時要猙獰可怕多了。隻見她的右手迅速一伸，白影一閃，那鋒利無比的指甲帶著她整條手臂便插入了吳三少的胸口，抽出來時手裏抓著吳三少那還在跳動的心髒。
吳三少睜圓了雙眼，還沒來得及驚呼。白綾左手以掌為刀，長長的指甲劃過吳三少隻連著半截的脖子。
頓時黑血像噴泉般從吳三少的斷頸噴出，而他的頭掉到地上，滾出很遠很遠。這個不可一世的惡魔，就這樣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周圍的的鬼一聲歡呼，有的大叫大罵，有的四處亂串，有的跪地痛哭，更有的過來撕咬吳三少的屍體。
我抱著黃老頭，見到吳三少已死，心裏一輕，蹲坐到地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忽然感覺手裏暖暖的，有點膩滑，低頭一看，原來是從黃老頭口裏吐出來的血，流到我手上。
“師傅！你怎樣了？”我驚呼道。白綾聞言，也醒過神，恢複了常態，快步跑過來。
此時的黃老頭已是眼耳口鼻七竅流血，眼看活不成了。他看著我，又看看白綾，嘴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我知道的師傅，我會繼續幫白姑娘去淚氣的。”我流著淚說道。
鬼無淚，白綾沒有流淚，卻也傷心到極點，語不成聲：“黃道長……我知道的……”
黃老頭滿意地合了合眼睛，又看看四周亂跑的鬼魂，看看我。
我不懂黃老頭的意思，正要開口問，卻聽白綾說道：“黃道長是想你幫他們超度。”
“知道了師傅……你……”
還沒等我說完，黃老頭便咽氣了。
……
十天後的吳家村，乍一聽，四處還是寂靜一片，但細細分辨之下與之前已是完全不同。
蟋蟀蟲兒在四周鳴叫，貓頭鷹停在樹梢上，用它那綠色的大眼睛掃視著地麵，偶爾有些不知是什麽動物，在草叢裏迅速爬行，把草弄得沙沙響。
村裏那幾百個鬼，在殺掉吳三少當晚便有不少自己跑去投胎了，剩下的也在這之後的七天裏，每夜由著我的超度，化去了心中積壓五十年之久的怨氣，遁入輪回。
少了這一大片森森的鬼氣，一些大膽點的動物已經試著進來這個五十年來幾乎沒有動物出現的地方覓食了，這給吳家村帶來不少生氣，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人重新遷進這裏定居，恢複這裏的靈氣。
月光下，幾個身影站在小河邊，正是白綾、紅絹和黑麻。她們看著我焚香燒紙，為一個已經不存在了的靈魂超度。我知道這其實沒有任何用處，但當紅絹請我也幫小蝶作個法事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而找盡一切機會與紅絹鬥嘴的黑麻，也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沒有借此取笑她多此一舉。
等我把法事簡單地做完，紅絹走過來跟我道謝。
“謝謝小道長。”
“不客氣，這是道士本身的工作嘛。”
看著紅絹美麗的臉上麵帶微笑，臉色不再慘白，像黑麻一樣紅潤。除了沒有影子，根本看不出她是個鬼。我仿猜這就是幾十年前那個善良，天真，什麽事都無所謂的紅家大小姐的原貌了。
我們幾個就這樣站在河邊，聽著淙淙的流水聲，看著小河緩緩帶走我剛放的紙船。
“你說黃道長他走了嗎？”紅絹忽然問道。
沒有人回答她，因為紅絹也不需要我們回答，我們，包括紅絹本身都知道，黃老頭已經走遠了。
三天前我們安葬了黃老頭，走之前他回來看了我們一眼，他說他該多謝我，這輩子的牽掛不多，大半輩子都在想著報仇，後來遇到了白綾，一直當作自己女兒一般帶在身邊，在大病纏身的最後日子裏，又想起門派的香火。結果，全部的事都由我幫他了卻的，讓他可以了無牽掛地走，他非常滿足。
我由著他指導，施法收回了定魂針，原來這東西收回來後很小，像一根頂部穿著小鐵鏈的筷子。他又跟白綾說一定要堅持住，未來雖然會艱難，但這些年的努力不能白費。叫她把我帶到他生前的道場，把他生前留下來的一切交給我。
他說李牧還在找我，叫我避一避風頭，先好好修煉道術，不要再衝動地去和李牧硬拚，憑我現在的道術難以抵抗李牧，也幫不到白綾。
本來處理完吳家村這些事之後，白綾便問我是不是出發回去黃老頭的道場了，我說我累得不行，於是我們又打算吳家村裏多休息兩天才走。
看著那象征性載著小蝶靈魂的紙船飄遠，我們走回大房子。
“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裏吧。”我說。
白綾點點頭，說：“那我出去把黃道長的三世鏡先拿過來。”
黃老頭生前住在村口附近墳山腳下的一間小屋裏，白綾所說的出去，便是去那裏。幾十年來，黃老頭一直充當看墳人的角色，白天阻止人走進來，晚上阻止鬼走出去，使得這個地方一直沒有什麽鬼怪傷人的事情發生。而近幾年他身體不好，被白綾硬送去醫院，經常要在醫院裏住院。才有些怨氣比較重的鬼出去小鬧一番，為首的，就是紅絹。
想著這裏曾有幾百個鬼生活了五十年，而沒有鬧出什麽大的故事。又看著紅絹現在雖不能說是純淨，但也沒有半分淚氣的靈魂，臉上時常會露出笑容，不再像之前所見那凶神惡煞般的冷冰冰。我忽然覺得黃老頭這輩子其實很偉大。
既然我拜了他為師，繼承了他的門派，就一定要好好修道，行善懲惡，不能讓他在地下無臉見祖師爺。
“……那你跟他說唄……”
我聽到黑麻這樣說，轉頭看去，原來是紅絹貼著黑麻低聲說著悄悄話，不料黑麻又拿她來抓弄，故意大聲說話讓我聽見。
我一笑，問道：“怎麽了？”
“我們的小紅絹說呀，讓我轉告你，她心裏那種事憋得慌，但又不知道怎麽跟你說……”黑麻說得聲情並茂，把事情說得好像很曖昧的那樣。
紅絹急了，臉紅得要緊，輕輕推了一下黑麻，嗲一聲說道：“沒有沒有……其實……我是想問問小道長……拿不拿吳家的東西。”
“哦？都說說吳家有還些什麽東西？”這個我還真沒想過，難道吳家也有些什麽法器寶貝之類的。
“一些名家字畫……”
我默不做聲。
“一些珍稀古玩……”
我麵不改色。
“還有些金銀珠寶什麽的……”
我瞪大了眼睛。
見我一直提不起興趣，紅絹像是生怕自己說了多餘的話，趕緊把那些東西說得重要一點：“聽說那些字畫和古玩都是很難找到的……我以為你們男人都會想要……”
“得，得，趕緊帶我去找金銀珠寶！”我擺擺手打斷紅絹的話，媽的，老子窮了半輩子了。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閃進來，是貌若天仙的白綾，但她此刻臉上滿是怒容：“三世鏡不見了！”
“啊！？”我驚得站了起來。
“房子裏有李牧的味道。”白綾氣呼呼地說道：“肯定是他來找你，不敢進吳家村，卻發現了黃道長的小屋，就……”
我無力地坐回凳子，想了很久，歎了口氣問白綾：“還不見了些什麽東西？”
“黃道長生活清淡，本就沒有什麽東西。”白綾想了想，說道：“想來也隻有那麵鏡子被他拿走了。”
黑麻問道：“要不我們現在去問他要？哼！估計他也不敢不給！”
“不行。”我搖搖頭，說道：“那道場你們進不去，我師傅布的陣還在，紅絹知道的。”
紅絹點點頭：“但他不可能不出來吧？我們……在外麵等他？”
我咬了咬牙，說道：“暫且算了，就當先在他那裏放一放吧，總有一天我會回去拿的。”
三個女人對望幾眼，都點點頭：“聽小道長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白綾帶了好幾大箱子的東西，離開了吳家村，離開了這個城市，前往遙遠的南方，黃老頭道場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