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後悔
我覺得奇怪,問黃老頭為什麽隻把吳三少製住,而不把他殺死?
“這便是我們找你來的原因。”白綾見黃老頭還沒有從內疚的情緒中走出來,便替他說道:“吳三少因兩次修煉邪術,雖說沒有成功,但也早變成半人半鬼了,也可以說既是人也是鬼,黃道長殺不死他,而他所練的道術,我……鬼更是近不了他。”
“當年我們用刀砍他,他不死。嚐試施法殺他,我被反噬受了重傷,我的幾個徒弟更是因此而死。沒有辦法之下,隻好先把他綁在這裏。我以前聽我師傅說過,要殺這樣的東西,需要一麵銅鏡,叫照骨鏡。而這麵照骨鏡在與我們同宗,但不同門派的另一派道友手裏,那便是你們的門派。”黃老頭定住了神,說道:“據說你們這一派的人,行蹤一向十分隱秘,代代都隱居在深山裏,看守著一個被封印的惡魔。我找了你們幾十年,也是就近才找到的。”
原來是這樣,找我原來是要借我的照骨鏡!但是怎麽說我們這門一直在深山看守惡魔?沒錯了,我想起之前李牧對我們說過的,他小時候不小心撕掉一張符,因此把師叔們都連累死了。
想到李牧,他到底去哪裏了?我該不該問一問他們?我心裏想著,嘴上隨口說著:“我也聽我師傅說過,深山裏那個惡魔跑了出來,為滅了它也搞得差點滅門了。”
“嗯,你師傅也跟我提過,正是這樣,你們才遷出深山,也正是這樣我才能找到你們。”黃道人說:“不過那個惡魔跑是跑了,卻沒有被滅,你師傅說他這代是無能為力了,要再抓住它,得看你們這一代的了。”
我一直以為當年老頭師兄弟們已經把那木蕭子滅了,此時不過是隨口一說,卻被黃老頭的話嚇了一跳,細細想來,李牧確實沒有說過已經滅了,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我們這一代還不成氣候。”我想想還是先跟他們談一談條件,老頭時日無多,這才是最著急的事:“就像剛開始你們說要我來殺掉吳三少,我還想呢,老人家您都沒有辦法的事,憑我的道行,怎麽可能辦得到?但既然隻是借我們的銅鏡一用,這個還是好說的,一來像吳三少這樣的畜生,人人得以誅之而後快。二來我也想為紅絹姑娘報了這個仇,好讓她去掉身上的淚氣。隻不過……”
我看了一眼黃老頭和白綾,話鋒一轉,說道:“我也有些事想請您們幫我一個忙,不知道老人家和白姑娘是不是也……”
黃老頭和白綾對視一眼,見白綾點點頭,黃老頭便跟我說:“如果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事,我們自然是義不容辭,但不知道小夥子有什麽事需要我們幫忙呢?”
說句實在的,黃老頭且不去說,像黑麻跟紅絹她們,想要我的銅鏡的話,大把辦法不用經過我同意便拿得到手。
現在見他們願意和我談,我心中一喜,連忙說道:“那先謝過二位了,我是想……要幾個鬼魂……來煉化……。”
黃老頭和白綾又對視一眼,白綾皺皺眉問道:“小道長煉化靈魂來幹什麽?”
黃老頭更是有點麵露怒容:“難道小夥子也想練那些吞肉噬魂的邪術?你年紀輕輕,又身在名門正派,加之已有覺醒的陰陽人體魄,正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時候。不會是想步吳三少的後塵吧,那會有什麽好結果呢?”
“你們千萬不要誤會。”我趕緊解釋道:“我並不是自己需要靈魂,而是為了我師傅他老人家。”
“據我所知,你師傅是個正人君子,修煉的也是正宗的道術,他怎麽會……”黃老頭不太相信我說的。
“並不是我師傅要煉化靈魂,其實是我們這些做徒弟的希望師傅再在人間多留一陣子,正好本門有一種道術,可以把靈魂煉化為魂晶,給我師傅延壽。”
“我的門派與你的門派同出一脈,照理如果有這種噬魂延壽的道術,我是應該知道的,我卻從未聽說過。”黃老頭一臉的疑惑,說道:“吃魂晶增強法力的事確實是有,但那也是邪術,會讓修煉者迷失自我,淪為惡魔。至於說可以延壽,我認為是無稽之談,不知是誰跟你說有這種道術的呢?”
我一愣,這跟李牧說的不一樣,是李牧騙我呢?還是這黃老頭不願讓我抓鬼魂故意這樣說呢?我想了想,還是說道:“是我的一個師兄跟我說的。”
黃老頭和白綾再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釋懷一笑,白綾說道:“這樣吧,小道長,你先回去一趟,把今晚的是跟你師兄說說,如果到時你還想要魂晶的話,我替你把靈魂送過去,便隨你煉化。如何?”
“那太好了!多謝白姑娘相助!”我趕緊說道,但一想,不對勁啊,她這明顯是話中有話。再說明天晚上送過來,老頭他熬得到那個時候嗎?
我正想跟她說這樣不行,黃老頭卻先說了:“好了好了,小夥子不用說了,我保證你師傅不會因為這件事耽誤了。你就先回去吧,等處理完了你師傅的事,再把銅鏡帶過來。白姑娘,有勞你送一送小夥子出去吧。”
既然黃老頭也跟著說保證了,還能怎樣,總不成跟人家杠上吧,我想罷便起身告辭。
白綾陪著我剛走出大宅子的門口,黃老頭又追了上來,在後麵喊我等等。
“有些話我想還是跟你說一下為好,這些年你的門派會有些劫難,這時定數。”黃老頭追上來後對我說道:“你回去後,凡事要小心,不要衝動,記住留得青山在才是最要緊的。”
我聽得一臉茫然,隻是點點頭。心想這黃老頭究竟想說些什麽呢?難道是有妖魔鬼怪要想衝進我們道場踢我們的館?
我跟著白綾往村外走,又再經過那座倒塌的牌坊。不禁聯想起紅絹那憤怒的樣子,好奇地問白綾:“這原是座什麽牌坊?”
白綾幽幽地看我一眼,笑道:“這是座功德牌坊,據說是當年哪個軍閥頭頭為表彰吳三少扶弱救貧而建的。”
“那實在是太諷刺了,難怪紅絹姑娘要……弄掉它。”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用詞形容紅絹抓倒牌坊的樣子。
“喲,看得出小道長對紅絹的事很關心,不知對我們的紅絹姑娘本身……”白綾這樣一問,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仿佛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問。
“這……”我正不知該怎麽回答,忽然覺得這說話的語氣很熟悉,馬上改口道:“這話是黑大姐說的嗎?小心紅絹姑娘跟你生氣了。”
“哈哈。”白綾尷尬地笑笑。
我見她臉上似乎是紅了一下,心想,要是這個漂亮的女孩是人類那該多好啊。下意識地看了看她腳下,我驚呆了。
影子!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白綾的影子!難道白綾是人?但白綾自己和黃老頭都說她已經死了,還是冤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白姑娘,你的身世是怎樣的?可以跟我說說嗎?”帶著疑問,我問白綾。
白綾楞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微笑著說道:“這個以後有機會再和你細說,到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一看周圍,果然已經來到村口,李牧的車子還停在馬路邊上。我隻好上車,與白綾道別。
發動車子,我笨拙地把車子掉了個頭。忽然想起李牧還沒回來,我走了他怎麽辦?想了又想,還是搖下車窗,問白綾:“對了白姑娘,其實……今晚跟我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師兄,不知你們……是不是見過他?”
白綾笑道:“沒有見過,小道長盡管回去,到時便知道了。”
我又是聽得不得要領,怎麽這小姑娘這麽年輕說話就神神叨叨的。沒辦法,隻好開車往市區走了。
回到道場,天色已是蒙蒙發亮。我把車子停好在大門外,便見有個人從道場裏走出來,下車一看,是三師兄。
道場裏的夥食一向是三師兄在負責,每天早上他都是一大早出去買當天菜。我這才想起我一天多沒吃過東西了,昨晚驚悚之餘竟記不起餓肚子。
但我第一句問的還是老頭的事:“三師兄,師傅怎樣了?”
三師兄見是我回來了,大吃一驚,猶豫了許久之後,才反問道:“你……你怎麽還回來了?”
我奇怪他怎麽這樣問,怎麽今天晚上別人說的話我都聽不太懂:“我怎麽不能回來啊?師傅到底怎樣了?大師兄呢?回來了嗎?”
三師兄又愣住了,似乎猶豫了一下,往周圍看看,把我拉到一旁黑暗處,問道:“你是說大師兄昨晚也出去了?”
我點點頭,心裏詫異到極點:“我和他去了趟吳家村,當時你們都睡了便沒有叫你們。後來我們走散了,我等不及他先回來了。到底怎麽了?他回來沒有?師傅醒了嗎?”
“大師兄在裏麵呢。”三師兄若有所思,說道:“師傅已經走了,走之前醒了一陣子,還直叫你的名字呢。”
“啊!!!”我大叫一聲,當場呆住,老頭還是沒能熬過今天,甚至等不到我回來,我好後悔去什麽吳家村,早知道陪在老頭身邊,那樣至少還能見他最後一麵。
“你居然還敢回來?”這時,道場門口有人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