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下一刻，少年道士便給了我答案：“不，現在的她，應該還不能算是完全消失了，隻能說，是消失了。”
隻是……
這算是個什麽答案？
“什麽意思？”我的疑問脫口而出，如果非要用一句城裏流行的話來表達我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沒別的意思。”少年道士平靜說道。
我一怔，旋即知道他是不想告訴我，不過至少從他透露的意思裏，我知道自己現在暫時安全了，那個女人……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了吧？
這般想著，我才想起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雖然咱家窮，但是從小爹媽就教育咱，做人要知恩圖報，我至少得知道他們叫什麽，住在哪裏，如果今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們。
“不知道兩位恩人尊姓大名，我，日後一定報答你們。”我說道。
“喲，你小子還挺懂事，嘿嘿……小女子我叫寧若雨，至於旁邊那位小白臉，叫端木司，人那是茅山的現任掌門，別看他細皮嫩肉的，現在已經半百了。”旁邊那皮衣皮褲的少女笑吟吟地說道。
盡管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少女稱作小子有些不舒服，但此刻我已經完全震驚於她話裏傳達的意思，沒想到身邊這個少年道士，居然是現任的茅山掌門，最奇怪的是，他已經半百了？
這無疑像是有人指著一顆沒發芽的種子告訴我，其實這顆種子已經是枯枝殘葉，即將在秋風中腐爛消散一般。
下意識地，我偏過頭去，鬼使神差問了寧若雨一句：“那你呢？”
剛一開口，我便知道要壞事，就算是常年住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但是外麵的忌諱，我還是知道一點的，比如說，不能問女人的年齡之類的。
知識沒想到，我這話一出口，寧若雨卻不生氣，依舊笑吟吟地回答道：“姑娘我哪能跟老人家比啊，芳齡十三。”
我去，姑娘你是吃什麽長大的啊，這麽大體格。
我張著大大的嘴巴，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兩個人一個看起來絕對不過二十，卻已經五十幾歲，而另外一個看著是十七八歲大姑娘一個，居然還是個小孩？
現在這個世道怎麽了？
就在我似乎震驚得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隻聽得身旁的端木司平靜溫和的語氣傳來：“所以，獵人也是為了這地底下的那塊玉佩而來的？”
玉佩？
什麽玉佩？
我聽得雲裏霧裏，再次看向寧若雨。
她果然不負我所望，旋即便給出了答案：“我說，你們家自個家底下藏著一塊無價之寶，居然還能把日子過成著爛包模樣，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我一愣，隨即怒了起來。
盡管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玉佩，什麽無價之寶，但寧若雨的話裏，顯然是在看不起咱家，看不起咱爹媽，可爹媽已經故去，她居然敢看不起他們，無盡的悲傷與怒火湧上心頭，我當即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麽無價之寶，但是請不要說我父母。”
或許是我的突然轉變震懾到了寧若雨，我明顯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隨後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帶著一臉的愧疚對我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來心下的憤氣還是不平，可麵對這麽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我還是沒能再次出口罵人，也軟了下來，問道：“你們說的是什麽玉佩？”
“想必你自己也覺得奇怪吧，雖然說你們家不富裕，甚至窮得有些可憐，但是一年到頭，也沒誰生過病對吧？”
端木司此話一出口，我瞬間沉默了了下來，仔細回想，似乎自打懂事以來，家裏確實沒人生病，不過這對於咱家的情況來說，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畢竟現在的醫院，家裏也沒有那個條件，一旦生病，隻怕隻能聽天由命了，所以也沒有特別注意。
現在聽他這麽一說，似乎還真有點奇怪。
見到我這樣，端木司繼續說道：“其實在你家房子的下麵，應該是有一塊聚魂玉，它會吸收你們家的氣運，讓你富裕不起來，不過同時，也會使得你們免去病痛的折磨。”
“那這麽說，你們都需要這塊玉？”我問道。
說實話，我還是有些不舍的，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塊玉，可能是咱家唯一剩下的東西，如今爹媽不在了，哥也死了，整個村子的人也已經遭殃，這裏我鐵定是住不下去了，那麽如果真如他們所說，在咱家的房子下麵埋著一塊玉，那可能是我今後生活的唯一保障了。
可是今天若不是他們，我或許已經死了，況且我自個有手有腳，又有力氣，還讀過些書，再不濟也不至於餓死，如果這塊玉他們能夠用得上，那還不如送個人情，也算是報答了他們的救命之恩。
“他要維護他的道，我要續我的命，自然用得到。”寧若雨說道。
端木司接過話茬：“不過現在我們都不能拿走這塊玉，因為它是屬於你的。”
“這又是為什麽？”
“因為你還沒死透。”
不知為何，寧若雨明明是在笑著，可我卻覺得她此刻漂亮的臉蛋是顯得那麽的陰森恐怖，明明是在太陽底下，我依然覺得是那麽的陰冷。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艱難地轉動脖子，想要向一旁的端木司望去，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我看到了自己。
準確地說，是我看到了自己的屍體。
透過廢墟，我隱約看到爹媽的屍體冰冷地躺在地板上，而我自己，則是躺在了他們的中間，身體上，還蓋著一床破舊的被子，露出半邊光著的膀子。
而爹媽，則是躺在了我的身邊，看樣子，生前似乎正在向我撲過來。
那我是什麽時候死的呢？
那天晚上，當那個女人以我嫂子的身份，從哥的房間內出來之後，我因為反抗，我兩在被褥上打滾，鬧出的動靜，引來了爹媽，最終，那女人將爹媽殺死之後，又吸收了我的精氣。
原來，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原來，當日跟著鐵鍬去到他家，虎子衝著我咆哮，並不是因為我的身上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而是……我自己本身就是個鬼魂啊。
我抬頭看著天上高高掛著的太陽，眯著眼睛直視著它，明媚得陽光照射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暖，也沒有一點兒灼燙的感覺，能夠感覺得到的，隻有無盡的陰寒。
這根電影裏演的不一樣啊，不都是說，人死後，鬼魂不能見到陽光麽？
為什麽，在這太陽底下，我竟沒有被灼燒得魂飛魄散？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寧若雨在一旁說道：“鬼魂確實是不能見到陽光的，不過因為你當時死去的時候，正好處於那聚魂玉的正上方，在你斷氣的那一瞬間，聚魂玉吸收了你們家這麽多年的氣運，終究還是反饋在了你的身上，在你魂魄離體的那一刻，在你的魂魄裏注入了一絲陽氣，正因為這絲陽氣，你才會不懼怕陽光，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可以說，你已經死了，卻還沒死透，不屬陰，也不屬陽。”
“那這麽說，你們說的那塊玉，是我唯一能夠存在的原因？”
“是的，而且你不能離開那塊玉太遠，就算你自己的意願要你離開，最終還是在那塊玉給你圈定的範圍內移動，一旦那塊玉與你的距離過遠，你就會魂飛魄散。”端木司的聲音萬年不變的平靜，但我能夠聽得出來，他似乎覺得有些可惜。
看了看一旁的寧若雨，她也是點了點頭，不過這個點頭，帶著一點不舍。
很顯然，這塊玉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卻是因為我，他們不得不仍痛割愛。
“那我之前明明已經被那個女人吸收進了體內，卻還能保存完整，也是因為那塊玉的原因？”
這是我打算問的最後一個問題，因為如果沒有那塊玉，我已經死了，而他們兩個本來可以將我殺了，再來爭奪那塊玉，可他們沒有那麽做，反而是把真想告訴了我。
可是我現在算什麽？
鬼魂？
估計閻王也不收。
活人？
可我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身邊的這兩個人為什麽會知道咱家房子底下有一塊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需要那塊玉去做什麽，但我不想知道了，我隻想知道，我為什麽還活著，以及……怎麽去死。
短短的時間內，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爹媽還有哥都死了，我也死了，魂飛魄散又如何？
身旁的這兩個人不管怎麽說，他們應該還算是好人的吧？
那麽就給他們吧。
這麽想著，我已經打算將那塊與我性命相關卻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也沒有見過的玉送給他們，然後……死去。
爹，媽，哥，還有鐵鍬四舅以及整個村子的人們，我來找你們了。
就在我這般想著的時候，端木司目不斜視，卻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然而他平靜的語氣，卻讓我有種絕望的感覺：“想必你也發現了吧，事實就是這樣，那妖女傷害不了你，我們也傷害不了你，除了你自己，然而那塊玉，不會讓你這麽做，那麽……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害得了你，你……是不死不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