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記憶重現
如果鳳無邪的推測屬實，那麽——
當年這個人的死，一定與聖門、與納魂之玉背後的陰謀有關！
按照剛剛那個頭領的話來猜，這個潛伏者應該是個女子，是聖門那邊培養了她，並將她安置在了昊天學府，藏其身份，掩人耳目，為的，就是圖謀破壞昊天學府的立足之本——九周天元承運陣！
隻不過，聽那個頭領的意思，這個女子在昊天學府生活了許多年，似乎還在這裏有了愛慕的男子？
可能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在臨近毀壞陣法之時，內心十分掙紮……
最終留下了執念，再受到法陣消亡，陰氣聚集的影響，成了誕生在這裏的——第一位邪靈吧。
鳳無邪認真推測著。
思緒翻飛之間，鳳無邪隻覺得眼前虛空飄渺的魂光驟然一閃！
有了先前的經驗，這種熟悉的眩暈感，鳳無邪已經見怪不怪了！
看來，是幻境的製造者又在作祟了！
鳳無邪站立原地，身姿凜然，她倒要看看，這一次，背後那人又想要用什麽迷幻的招術對付自己！
隨著一陣黑霧彌漫而起又漸漸散去——
那種時空被扭轉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詭異的霧氣消散之後，鳳無邪的眼前驟然多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饒是鳳無邪不懼邪物，可這白色的幻影來得突然，也是讓她心中一驚！
為保證自身的安全，她飛身退開了好幾丈遠之後，才再次借著月光朝白影所在的方向望去——
原來，那地下宮殿的入口處，不知何時，竟忽然出現了一名女子！
她穿著一身樣式十分老舊的白衣紗裙，裙擺處的紋樣鳳無邪看著有些眼熟……
很快，她就想起來了，這與之前安陵夕所穿過的弟子服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個人穿的，像是許多許多年以前，昊天學府的弟子服！
嗬，看來，這個女子，就是這場幻境真正的主人了！
——多年前死在這裏的那個聖門的線人！
就在這時——
那個女字忽然轉過臉，朝著鳳無邪的方向，幽幽地望了過來！
鳳無邪幾乎與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鳳無邪自然不懼，一瞬間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她心知眼前這女子徘徊在地下宮殿的入口處，而地宮又是整個弟子林邪氣最中心的位置，所以這個女子很有可能是邪氣之源！
鳳無邪絲毫不敢大意！
可是……
那女子明明目光看著她，卻又好像完全看不到她，隻是在越過她，望著她身後一樣……
鳳無邪猛地回頭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鳳無邪不禁在心裏暗罵了一聲：我勒個去！
剛剛被她打得爹娘都不認識了的那群邪靈，居然又變成人形回來了！
而且他們還帶了一個昊天學府的男弟子！那個頭領將手中的劍橫在那男子的脖頸前，表情陰煞之極，對那名女子威脅道：
“朝華！你還不肯毀掉九周天元承運陣嗎？！”
朝華？
鳳無邪了然，原來那名女子生前的名字叫做“朝華”。
隻不過……
無論是朝華還是那群聖門的來人，好像都完全看不到鳳無邪一樣，明明就從她的眼前經過，卻根本無視她的存在——
在那些人眼裏，她就是透明的！
鳳無邪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場別人傾力演出的戲劇——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鳳無邪沒有再輕舉妄動。
自從心魔幻境之後，鳳無邪專門涉獵過有關幻術幻境的知識。
眼前的情況，明顯是幻境的製造者一段記憶的重現。
此時的她作為一個旁觀者，根本無法出手。
所以，鳳無邪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凝神觀察著眼前這一幕。
這必然是弄出幻境的邪靈記憶最為深刻的經曆——很可能也是最令她痛苦的經曆！
此時此刻，她隻能靜靜地看著這段記憶再現，才能從中找出破解的方法！
果然！就在這時，一段陌生的記憶，湧入鳳無邪的腦海……
正是屬於朝華的記憶！
……
……
地下宮殿的石碑前。
那名為朝華的女子手中拿著那柄鑲有納魂之玉碎片的鐵錐，表情遲疑不定。
她的任務是摧毀法陣，但很顯然，朝華並不想這麽做！
她，是聖門的死士。
她從小就經曆了如同地獄一般的非人折磨！
在聖門，每一位死士，都是從孩童時期，就被帶到那個黑暗的地方，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努力活下來！
而為了活下去，努力的方法，就是——殺人。
殺的，是那些跟她一樣，從年幼懵懂時，便被帶來此地的孩子們！
她，和他們，都像是被上天拋棄、忘記了。
為了訓練出最厲害的死士，聖門每年從萬千被丟棄的孩子當中，挑選筋骨和資質都上乘的，將他們帶到那個地方，由專人傳授他們各種魂術和武技，讓他們從小就學會殺人——
朝華，便是其中之一。
在那裏，每天都是決鬥！隻有殺光對麵的孩子，才有資格吃上一口飯。
逃不出去的黑暗，殺不完的同伴！
為了活命，朝華都記不清自己到底殺了多少像她一樣身世苦楚的無辜同伴。
從最開始的瑟瑟發抖，不肯下手，到後來的麵無表情，如屠豬狗——
整整十年！
她終於被聖門訓練成了一個完美的殺人工具！
作為脫穎而出的死士，她成為聖門中的死士精英，為了執行重要的任務而生！
後來，她接到了這樣一項任務：潛入昊天學府三年，以待三年後，時機至時，摧毀九周天元承運陣，將此陣勢所積聚的力量，全部收入納魂之玉當中！
就這樣，她走出聖門那個令人麻木的牢籠，來到了昊天學府。
嶄新的人生，由此開始——
完全不同於聖門的冷漠以及從前教徒們之間的持劍相向。
在從小經曆冷酷廝殺而長大的朝華看來，昊天學府的這些人，簡直一個個熱情得都跟有毛病一樣——
“朝華師姐，你的天賦真好啊，令人羨慕！”
“朝華，下午一起練劍吧？”
“朝華師妹，今日師父不在，我們偷偷下山玩去吧？”
為了完成任務，她試著讓自己融入到這些人中間。
潛伏的任務是三年——
可是，短短三年，卻可以改變很多事！
久而久之……
她那顆被鮮血浸染、被冰雪霜凍過的心，似乎也慢慢被這些溫暖的聲音所融化了……
以至於當那個俊雅的師兄對她說出“朝華師妹，我喜歡你，待日後我們學有所成，揚名一方之時，你願意嫁給我嗎”的時候——
她也開始幻想，與心愛之人仗劍天下，輕歌踏馬的時光。
然而，她終究是不屬於這裏的。
一切美好，都是表象，隻存在於向往之中，永遠無法實現！
三年之後，聖門的教徒如期而至！
她的任務，也跟著來了！
納魂之玉已經備好！
在聖門的操控下，她的命格也已經漸漸與昊天學府的運勢有了關聯！
九周天元承運陣所承載的巨大力量，隻需由她出手，便可以收入納魂，歸聖門之主所有！
事已至此，她卻遲疑了！
這怎麽能下得去手？
聖門教她殺戮為王，昊天卻教了她人情冷暖！
她的遲疑被聖門所派來的頭領看在眼裏，為了要挾她，他竟然，抓來了那個人！
——那個說要娶她為妻，與她走遍天下，踏馬吟歌的師兄。
她愛他，她是對他說過的。
她心堅如鐵，一旦愛上一個人，那就是要用性命去愛的。
看著頭領的劍在他的脖頸出劃出血痕，朝華攥緊了手中的納魂之玉。
“朝華，你當真要背叛聖門嗎？”
“你不過是聖門從小養大的一條看門狗，你以為自己到了外麵，就能脫離組織了嗎？”
“還是說，你可以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死在你的遲疑之下？！”
頭領聲聲催促，已經越來越不耐煩，對他來說，她師兄的性命不過是一個籌碼而已，說殺就能殺！
“好！我立刻摧毀法陣，你們不能殺他！”朝華到底還是下了決心！
可是——
師兄是忠於昊天學府的門徒，對他來說，師恩才是重於性命的，他寧可死，也想要阻止朝華：
“朝華，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想毀掉九周天元承運陣嗎？絕對不可以！”
“朝華，此陣關係到昊天學府的興亡，你切不可背叛師門啊！！！”
劍刃之下，他的脖頸已經流出更多的鮮血，可他卻依然不管不顧——
朝華終於忍不住了，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麵前，一字一句，冷冽決絕：
“昊天學府的興亡與我何幹？！我隻想要你活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