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三重身
我們一路跟著她,但是誰都沒有伸手去扶,因為我們知道,她不需要這種憐憫,她可以將自己的痛苦全然消化,此時,彌留之際的她這樣努力的想爬回去,應該是為了見那個人最後一麵。
我們沉默不語的跟在她身後,說的不好聽我們是為了等她泯滅,說得好聽一點,我們是想見一見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一個原本隻有一絲執念的靈魂體變成這個樣子。
她一直爬到了一個山洞裏,那裏有一扇沉重的石門,她扶著石壁一步一步地站起來,氣喘籲籲的斜倚在那兒,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一把鑰匙,看著門緩緩地打開,她如釋重負的笑了,她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隻是想再見他一麵。
我歎了口氣,“她也算是如願了”,我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再抬頭,就看到女孩軟軟的倒了下去,一個男人站在那裏,臉上是欣喜若狂的神色,“我等了這麽久,終於殺了你了,天道輪回,你就是罪有應得!”
他說完,看都不看一眼就要跑,我們遠遠站在哪兒,誰都沒有走過去,那個男人跑了幾步,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麽異常,以前他曾經嚐試過無數次逃跑,那個女人總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似乎知道他無論如何也跑不了。
他總是在身上藏著一把劍,可每次他都不能成功,可是今天,那個女人像是不知道躲閃一樣,被他一劍就刺到了胸口,原本他應該很高興的,可是現在他隻覺得驚訝,或者說還有一點疑惑。
懷著這樣的心情,他一步一步走了回去,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我沒有心軟,一點都沒有,我隻是想回去看看,她到底有沒有死。
等他再次走到那個女孩兒身邊的時候,那人已經沒了氣息,閉著眼,嘴角帶著一抹苦笑,露出來的臉上,脖子上,胳膊上,手上全都是傷口,他剛剛為什麽沒注意到呢?
也許是太想離開了,他站在那兒喃喃道,“起來啊,你這個壞女人,這次怎麽這麽容易就死了,我以前殺了你多少回?你不是說過你永遠都不會死的嗎?你不是說會永遠糾纏我嗎?”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語氣裏帶著一點悲愴。
“我真的要走了,喂,你不抓我回去了嗎?那好吧,我走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連眼眶都有些紅了,比利看著我,“他怎麽回事?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還在這嘮嘮叨叨的?”
我笑著看了看他,比利是不會懂的,雖然這些年他身邊從沒有缺過女人,但他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所以不知道情是怎麽一回事。
我大概明白一點,這個男人之所以這麽悲傷,不是因為愛,而是一種不甘心,他被囚禁了這麽久,即使表現的再憤怒,心理上其實已經接受了這種生活方式,肯定有恨,怎麽不恨,被硬生生的奪走了自由和愛情,行屍走肉的在一個狹小的山穀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如果換做是我,我要麽死了要麽瘋了。
這一次他再沒有回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山穀。這樣的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二重死神世界,不是一般人可以進來的,他就那樣大步走出去,難道以為離開了這座山穀就可以回去嗎?
“我過去看看他去哪兒了”,比利有些心急,他覺得那個男人可能知道出去的方法,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我搖了搖頭,那個人,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最後他看那個女人的眼裏,有恨,有喜,但唯一缺少的就是活下去的信念。
果然,不多時比利就臉色難看的回來了,“那小子竟然死了”,他一臉的不可置信,“有什麽好奇怪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出不去,他殺了那個女人隻是為了發泄憤恨,我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麽想的,也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是不是愛情,但我想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走吧,這裏快塌了,我們也該動身去下一重了”,一陣地動山搖,我們不停地搖晃,剛剛掙紮著走出山穀,我就覺得腳下一空,像是從什麽地方掉了下去。
比利在踩空的一瞬間,就召喚來了一陣狂風,把我們穩穩地托住,忽然一陣劇烈的顛簸,我聽到臨淵咬牙切齒的聲音,“比利,你是不是又控製不住了?你不行的話就讓阿布來”。
我沒聽到之後阿布說了什麽,反正我再次睜眼的時候,一陣撲鼻而來的香味熏的我咳嗽了好半天。
“你怎麽樣?”丁雨扶著我,滿臉的焦急,看了看四周,我似乎躺在一個花海裏,“這是什麽地方?”我虛弱的問。
丁雨似乎想起了什麽好玩的東西,“這就是三重死神世界”,她眼角眉梢都掛著笑,那是一種十分放鬆的狀態。
“怎麽會是這種情況?誰這麽有閑情雅致,還在死神世界種花?”我剛說完,頭上就被敲了一下,“說誰呢,我種的,怎麽了?”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孩坐在我旁邊,笑著說。
她笑起來露出兩個小虎牙,看上去十分可愛,和剛才我們在二層世界裏見到的女孩不同,她渾身上下都是要溢出來的陽光,即使這個地方終年不見天日。
等我出去的時候,我再一次愣住了,就最近一段時間來說,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地方,連綿不斷的花海,雅致的亭子,小橋流水,山石園景,幾乎什麽都有了,臨淵和阿布正坐在亭子裏吃點心,山石後麵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
我連忙趕過去,果然不出所料,比利正和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打在一起,我身旁那個女孩看到這一幕,臉色突然沉了下去,她大步走過去,我心裏一驚,以為她要去幫那個人一起打比利,可下一秒,我就頓在了原地,眼前這一幕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觀。
女孩徑直走到兩人打鬥的地方,迅速一伸手,就扯住了那個男人的耳朵,“又打架,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以後再也不和別人動手了嗎?”她手裏暗暗用勁,那個男人疼的臉都皺在了一起。
“這次可不怪我,是他要跟我打的,不信你問他,”他衝著比利眨了眨眼睛,比利心領神會,“對對對,是我要跟他打的,你別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