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程落的身世
程落的父親坐在客廳中央，他的鬢角已經斑白，帶著一副藍色的細框眼睛，手裏拿著一張老舊的照片，反複的看著，臉上還留有喪子的悲痛。
“老爺，陳先生已經到了。”劉叔出聲提醒道。
程老爺子這才抬起頭，注意到屋子裏麵多了兩個人。
“你就是小陳吧！坐，不要拘束。”程老爺子把眼睛摘掉，放在身前的茶幾上。
我一絲不苟的坐在他的對麵，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略顯老態的中年人就是全國首富，房地產大亨。
就算是這樣一個縱橫商界的人物，也經受不住喪子的打擊吧！
“程叔，你別難過了。”我輕輕拍拍程叔的手背。
程叔點點頭，沒有作答，片刻後他才放下手中照片，看著我說：“小陳，這次找你來，是想問問落落走的時候的情況，哎，這孩子走得太蹊蹺了……”
“程叔，你別說了，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接著我把程落去世之前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甚至程落向我表白的那一段也和盤托出，不過死神遊戲的事情我還是選擇了保密，畢竟這種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則指不定惹出什麽大亂子。
程叔聽完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隻手機，我認出正是程落生前使用過的那一隻。我心裏一驚，莫非老爺子已經知道了死神遊戲的存在？
但隨後老爺子的話讓我打消了疑慮。
“落落這孩子，從小就有主見，連最後都是這麽的有主見。我在他的房間裏找到了他的遺書，他說這部手機要一定要留給你。”
程叔的眼睛漸漸朦朧起來，接著說道：“哎，我雖然頂著一個全國首富的名頭，但卻沒讓這丫頭過上一天好日子，都是其他幾個董事爭的，否則落落又何必女扮男裝？”
“什麽女扮男裝？”我驚訝得直接從座位上彈起來。
“是啊，女扮男裝。小陳你還不知道嗎？”程叔看了我一眼，很奇怪我居然還不知道程落女扮男裝的事情。
他將桌上的照片遞給我，照片上是個美麗的女孩子。身穿一件白色體恤，帶著像八十年代西方貴婦的黑色帽子，長相清純可人。
從眉眼間依稀能認出這就是女裝的程落，隻是照片上的人物隻有十五六歲罷了。
我震驚得拿起照片，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程叔歎了口氣，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然我身為全國首富，但生意卻不僅僅是靠我一個打拚起來的。被後有我家族的支持。
我的太太生落落的時候早產，從此不能生育，所以我沒有兒子。這本來沒什麽，但當我掌管家族生意以後卻成了一大障礙。
落落是個識大體的孩子，當時她就決定女扮男裝，一直生活下去。沒想到她到最後還保守住了這個秘密。
我這個做父親的真是對不起她，她到最後連對心愛的人說出身份的權利都沒有，我真的是對不起她啊！”
說道此時，程叔已經是老淚縱橫。而我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心裏何嚐又不是同樣的悲傷。
這樣一個愛我，甚至為了我付出生命的女孩，卻道最後都向我隱瞞自己女孩的身份。她甚至還撮合我和蘇老師……
如果我的反應沒有那麽遲鈍，如果我早點發現她是個女孩，如果……
可惜世間沒有那麽多的如果，斯人已渺，留給活人的隻有悲傷。
又過了四日，程落死去的第七天，劉叔通知我葬禮即將舉行，讓我來送程落最後一程。
同來的還有班上其他的同學，蘇老師也到場了。
白花擺滿了靈堂，前來送葬的人都是一襲黑衣。仿佛這個世界除了黑與白外再找不出其他顏色來表達悲傷。
我沒有理會其他同學，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等著儀式舉行完畢。
直到程落的棺槨被放入墓地，我才撲倒在她的墓前，放聲痛哭。不少同學上前來安慰我，不要難過。
我站了起來，手裏舉著手機，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央。
此時前來祭奠程落的那些親友基本已經走光，隻剩下班上的同學。
“你們可知道程落是怎麽死的嗎？”我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來，好像不這樣就無法宣泄內心的情緒一樣，“他是為了讓我活下去才死掉的！他已經是因為死神遊戲死去的第五人了！死神的力量仿佛真的不可阻擋，可我偏偏要試一試！”
哐當！
我將手中的手機得稀碎。
“反抗！”我振臂高呼。
“反抗！”
“反抗！”
如潮的音浪不絕於耳，這群人總算是團結起來，我欣慰地笑了，程落你沒有白死，我們有了戰勝死神的希望。
程落的葬禮之後，我迅速的將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沒有了肖家永的挑撥，在蘇老師和班長陳可宣的協調下，班上的同學也終於開始團結起來。
我向同學們作出保證，一定會拿到一百點，帶領大家脫離死神遊戲，而且會為死去的同學複仇。
班上的同學也都表示相信我，因為他們現在除了相信我以外也做不了什麽。
我之所以願意去做這些事情，並不是為了所謂的大義，也不是什麽我所堅持的原則或者正義。
我之前思考的東西都太過狹隘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保留自己作為人最基本的本性的，相反大部分人在生死關頭都是軟骨頭。
如果我一味地拿著自己的原則，堅持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我是不可能救得了誰的，甚至我自己也會死在死神遊戲裏。
我的命是程落撿回來的，它已經不再單單屬於我一個人。程落的確是個聰明人，他從一開始就明白了慈善家救不了任何人的道理，所以他的一些決定顯得冷漠又強硬。
我的命既然是程落救回來的，那麽我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幼稚單純，我必須像程落一樣強硬起來。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怕死，當時程落說要殺我的時候，我真心是想救這樣一死了之，可現在我不能這樣做。
之前我的做法已經害死了很多人，如果我早強硬些，用鐵血手段幹掉肖家永，那麽程落很有可能就不會死，王珂說不定也不會。
都是怪我太軟弱了，我不想再軟弱下去，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