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麽一天她真的會死,會離開自己。她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生龍活虎得站在他的麵前,和他說話,和他鬧別扭了。
他站在玄音穀看著這恢複原貌的地方,隻是現在已經沒有了人,這個地方顯得那麽的空蕩無助。
子墨慢慢走進扶桑樹裏她原先的住所,裏麵空蕩蕩的,甚至已經積了灰塵。
那些蒙了厚厚塵土的書可以看出這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輕輕拿起一本書,拂去上麵的塵土。似乎能夠透過這本書看出當初那段快樂的時光。
他輕歎一聲,手一揮,這裏頓時變得幹淨整潔。
他不想看到這裏這樣的髒亂,因為總覺得這樣就是在提醒他,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據說,扶桑神樹為神族所居住的地方。
扶桑樹中會依托著神族大半的神魂。
或是能夠進入,就可以找回孿月的魂魄,也就可以讓她複活。
他繞著扶桑樹走了許久,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女人。
她的明眸皓齒,一頭青絲披散在肩後。隻是她有些透明,應該是魂魄。隻是這個魂魄絲毫不畏懼,笑吟吟得看著他,“你是子墨吧。”
他一愣看著她,“我是奈奈。”
他瞳孔裏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讓他更加震驚,“也就是你的丈母娘。”
子墨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得垂下了眼簾,誰能想到他會在這裏碰到奈奈神女。
奈奈輕歎一聲,赤著腳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上下打量著他。
“不錯不錯,阿蠻的眼光也是可以的嘛。”
他被她這樣說了更加的不好意思。
低著頭不說話,也不敢去看她。
“你來這裏是阿蠻出什麽事了麽?”
“是。”
“可是她的魂魄並沒有回來這裏,你得去別的地方找一找。”
子墨咬了咬嘴唇,“這麽多年,您就在這扶桑樹內為什麽不出來見一見阿蠻?”
她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半天,才笑道:“你還好意思說?當我能夠出來的時候,我家阿蠻天天粘著你。我雖然年紀一大把了,總歸不是不知趣的。”
她這話一出口,子墨更加羞窘了。
奈奈倒是毫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
“去找她的魂魄吧,找不到我就打死你。”
子墨點點頭轉身欲走,卻沒有想到她的聲音在身後又響起,“你叫阿澤那個混蛋把我的遺體弄過來。”
他愣愣點頭,離開了。
奈奈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嘴角慢慢綻開笑容。
突然,又一女子從扶桑樹中鑽了出來。
和奈奈的嬌俏活潑不同,她溫婉美麗,一出來這天地間的光華都似乎被她的美麗給壓了下去。
“你怎麽不告訴他阿蠻根本就沒有死?”
“拐走了我的女兒,讓她受傷我幹嘛要告訴他?”
杜海棠無奈的搖搖頭,“你小心以後阿蠻知道了,惱你。”
“她敢,我可是她親娘。”她眼睛微微一瞪,一轉身就消失在了扶桑樹裏。
子墨從來都不知道這扶桑樹裏還住著奈奈神女,這下真的是很尷尬了。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正準備前往東海卻沒有想到在海上遇到了大風大浪。
費盡千辛萬苦,他總算是到了東海卻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東海龍王得知他來了,準備出門迎接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他已經走了。如今楚映雪被他藏在這裏,他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子墨過來是打算幹什麽。難道說,是想要帶走楚映雪嗎?
可是當初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楚映雪弄回來,現在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到這個地步。
也隻能怪他太過寵愛這個女兒,不然的話,哪裏會有這麽多事。
如今西海東海徹底絕裂,這對六界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子墨在六界遊蕩了大半個月都沒有任何能夠複活孿月的方法。
他嘴角扯著一絲苦笑。
如今離開了這麽久,他真的好想她。
好想回去看看她。
也許阿澤給他的那些方法,都是騙人的,安慰他的。
阿蠻她……
真的死了……
他無力得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酒館,慢慢站起身走了進去。
那酒一壇接著一壇得上。
小二看著他喝酒都愣住了。他還沒有遇過這麽能喝的客人。而且他的相貌生的極好,隻一眼就讓人覺得真的是帥氣至極。
隻是他傲岸淩俊的身姿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如今這樣微醺的樣子反而平添了一分煙火氣息。
有個大膽的女子走了上去坐在他的對麵,“公子你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子墨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言,繼續喝著自己的酒。
他對那些湊上來的女人一直不感興趣,不對,準確的說,他是對除了孿月以外所有的女人都不感興趣。
那個女人碰了灰,隻好離開了。
子墨看著外麵的夜色,拎著酒壺慢慢起身。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阿澤那麽喜歡酒。
雖然說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是他覺得現在喝醉的感覺很不錯。尤其是這種飄飄然的感覺,或許還能出現幻覺能夠看到孿月也不一定。
他搖搖晃晃得走著,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一抬頭就是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頭頂。
那明晃晃的月亮顯得格外的亮堂。
他心裏想要見到她的願望更加的迫切。腳下騰起一朵雲,就朝著青蓮峰趕去。
孿月拎著一壺剛剛釀好的月華睡在了桃樹上。
看著天上那一輪圓圓的月亮,她的嘴臉微微上揚,看著阿澤和允念他們,“我說你們在幹啥呢?”
允念捧著酒杯看著他,“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把月華當茶喝。”
“你隨意了。”
楚離看了她一眼,如今的她更加的耀眼迷人,更加讓他心動不已。隻可惜,她現在恢複了所有的記憶,再也沒有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他輕歎一口氣,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
孿月的目光淡淡掃過他,伸手招招,“巧巧,你過來。”
“神女有何吩咐?”她拘謹得走到了她的麵前。如今知道了她是神族唯一的後裔,她心裏就更加尊敬她了。也更加的畏懼她了。
她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小手輕輕捏捏她的小臉,“你跟著我是不是覺得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她的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
她眉梢輕挑,看著她,“你說你生的也不錯,怎麽就這麽膽小呢?”
“神女……我……”
“我什麽我啊,你們都給我睡覺去行不行?”
“睡覺?睡什麽覺啊。我們下山去玩啊,現在是中元節,不出去玩太可惜了。”
孿月淡淡看了他一眼,阿澤這個家夥雖說是從小將她帶大的,但是也從來沒有一點長輩的架子。
所以她也就從來沒有把她當成是長輩。隻是她這次被封印他著實是幫了很多的忙。
對他說話的語氣也就好了很多,“你們去吧,我在這裏等墨哥哥回來。”
“你怎麽就知道他一定會今晚回來?”
“我不知道,但是他萬一回來了,看不到我,總歸是很著急的。”她說著從桃花樹上跳了下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阿澤無奈的搖搖頭,真的是搞不懂這個家夥是在想些什麽。居然想要在這裏等子墨。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慢慢起身,拍著桌子,“走走走,我們出去玩。”
“去哪啊。”允念喝的醉醺醺得,半眯著眼睛看著他。
阿澤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帶你下山去玩玩。”
“哦。”他愣愣應著起身,又轉過頭看著楚離和巧巧,“那他們兩個怎麽辦呢?”
未等阿澤開口,孿月就直接說道:“巧巧你把楚離也帶出去玩玩,老是縮在這裏算啥。”
楚離的眼神暗了暗,他確實在這裏呆了太久。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猛地起身就走了出去。巧巧看了一眼孿月,慌忙跟了上去。他們都走了以後,這青蓮峰一下子就變得冷冷清清。
孿月長長伸了一個懶腰,轉過頭看著這院中的每一個景物。
她以為她醒來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子墨,卻沒有想到那個家夥直接就跑出去了。
“唉。”她長長歎了一口氣以後慢慢走進了房間。活動活動筋骨,看著以前那些她和子墨一起呆過的地方。
還有……他們的新房。
她心裏的甜蜜一層翻過一層,怎麽也揮散不去。
她捂著自己燒紅的臉頰,甩甩自己的腦袋,趕緊將腦海裏的想法甩出去。
不能再想了,不能了。
她不斷提醒著自己,拿了衣服就洗了一個清水澡,卻覺得還是不夠舒服,跑到溫泉裏,脫掉了自己的衣裳慢慢坐了進去。
整個青蓮峰一下子都沉寂了下來,沒有任何的噪音。
子墨提著酒,跌下了雲頭,摔了滿臉的泥。
他輕笑一聲,慢慢爬起來,剛想往冰洞去看看阿蠻,卻沒有想到,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歌聲,宛轉悠揚,清脆動人。
記憶裏,隻有阿蠻才擁有這樣的歌聲。
他心裏疑惑著,慢慢向那聲音的來源尋去。
站在門口,他有些猶豫,裏麵是溫泉。
這個他還是清楚的。
可是那歌聲實在是誘人,他沒有辦法放下心來,狠狠心,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