孿月跌跌撞撞得跑著,心裏像是火燒了一般,她沒有看到子墨的樣子,實在不知道子墨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隻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她本來還擔心跑出來之後尋不到子墨。沒想到現在她不需要任何的指引,順著一路的血跡就一定可以找到子墨,隻是不知道現在子墨變成什麽樣子了,會不會不記得她了,會不會也把她殺了。
子墨,你別怕,等著我!
不過,不管發生了什麽,她都一定要把子墨帶回來!
原本就沒有什麽生機的魔界,現在被他生生殺出的一條血路,已經沒有什麽人敢靠近。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她不敢猶豫,拚命得奔跑著。
子墨,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
不知跑了多久,周圍的景象變成了高大的樹木。草叢裏,樹枝上都掛著屍體,死法各異,場麵極其恐怖。
她強忍著惡心,一種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慢慢向前走著。
空氣裏彌漫的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極度不適。
她蹲下來查看一個人的傷勢,一劍斃命,沒了胳膊和腿。
子墨下手還真是狠。
她背脊漸漸發冷,掩住口鼻,繼續向前走著。
忽然旁邊的草叢“沙沙”作響,孿月看著那草叢,心裏警鈴大作,她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要是草叢裏跳出來一個大漢,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默念著,慢慢向前走著,目光卻一直落在那草叢上,不敢移動分毫。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草叢裏竄出一個人,渾身是傷,最深的一道傷口都可以看見森森的白骨。
他攔住了她的去路,笑得猙獰,一步步緩緩向她靠近,“哈哈哈,沒想到我命不該絕,隻要吃了你,我不僅能夠保命,修為還能大增。”
孿月連連後退,哭喪了臉,有沒有搞錯,子墨你過去也不把人都殺光。
“哈哈哈,小美人。”
小美人你個頭啊。
孿月心裏吐槽了一聲,抓了地上的石頭就朝他砸去,那人堪堪躲過,再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跑遠了。
要死了要死了,真是半路上還碰上了這麽個人!真是背到家了!
那人冷哼一聲,即便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這種沒有什麽仙氣的人他還不放在眼裏,對於他來說此時殺死孿月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麽容易。
腳下微微發力,他便像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衝到了她的麵前。孿月心下一驚慌忙後退,順手折下了一根樹枝,朝著那人攻去。
雖然她沒什麽修為但是劍道,可以說是無人可比。隻可惜她身上現在沒有佩劍,佩劍落在了魔殿,隻能用樹枝代替,攻擊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人身受重傷,在孿月的攻勢下竟漸漸支撐不住,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小瞧了這個丫頭。
不敢猶豫,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擋開他的劍,一掌抓住她的臉將她按在了地上。
她的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重重摔在了地麵上,咳了一口血出來。
該死的,早知道那個藥還是不要吃了,光是吐血,她今天就快把內髒吐出來了!
“哈哈哈,小美人,你還是從了我吧,我會讓你少受些罪。”那人笑得猙獰,狂妄的笑聲傳了很遠很遠。
她一愣,記憶裏仿佛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踩在成堆的屍體上發出狂妄的笑聲,一雙猩紅的眼睛像獵人看著獵物一般看著同樣渾身是血的她。
她渾身猛地一顫,為什麽腦海裏會有這樣的場景。
那人將她高高舉起,摔在了石壁上。
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裏被咳了出來。未等到她起身,那人直直的衝了過來,鋒利的手直接刺穿了她的胸膛。
“噗”的一聲,鮮血四濺。
她的心髒被人死死抓住,窒息的感覺一瞬間湧了上來。眼前漸漸變得黑暗,恍惚間有一團火焰衝了過來。
子墨是你嗎?
那人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殺氣,剛抽手想回身抵抗,頭顱便落了地。
那砍掉他頭顱的長劍上,全是鮮血。
沒了那人的支撐,孿月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胸口的傷口像一個黑乎乎的窟窿,不斷有鮮血從裏麵湧出。來的人皺眉,蹲下,身子,用法力將她的傷口愈合。
他雙目猩紅,看著地上的女子有些猶豫。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孿月醒來的時候,周圍有潺潺的流水聲,下意識得看向胸口,剛才被貫穿的傷口已經愈合,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這是怎麽回事。
她緩緩抬頭,子墨正坐在她的麵前,一雙眼睛是暴虐的猩紅色。
她心裏一驚,卻不敢上前,輕輕喚道:“子墨……”
他冷冷看她卻不說話,也不動。
這個女人是誰?
“子墨是我啊,你認不出我了嗎?”她小聲得開口,卻不見他有任何的反應,一顆心像是沉到了穀底。
吵死了。
子墨的眼眸一愣,猛地站起,轉身就走。
“子墨!”她慌忙出聲叫住了他。
他遲疑著回頭,沒有說話。
為什麽這個人給他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
孿月慢慢站起身,見他有所猶豫,心裏一喜,緩緩將他抱住,“子墨,你不要走。”
他冷哼一聲,這個女人……太吵了!
想著,他高高抬起手,一雙手好似利刃麵無表情得插進了她的後背。孿月悶,哼一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出,卻仍舊沒有放手,死死得將他抱住。
不能放手,不能,如果放手就再也找不回他了。
子墨的眼睛透出危險的意味,毫不留情得將手拔出,又插下,再拔,再插。
看你放不放手!
大口的鮮血噴在了他的胸口。
因為他的動作帶起溫熱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終於,她支撐不住,環著他的一雙手漸漸無力,緩緩放下,倒向地麵。
這一次,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她接住,她重重的摔到了地麵。一雙眼睛似乎也撐不住,漸漸要合上。
突如其來的心痛,讓子墨的眼睛慢慢變得清明。
他愣愣得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孿月,而他的雙手此刻正沾滿了鮮血。
心髒忽然漏掉了一拍,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月兒。”他慌忙蹲下將她摟在懷裏。
她的身上都是鮮血,將這一大片的地麵都染成了血紅色。
“子墨,你醒了。”
她嘴角扯出一絲牽強的笑容,一開口,大量的鮮血都湧了出來,嗆得她連連咳嗽。她靠在他的身上,“真好,子墨,這次換我救你了。”
“不要,不要。”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
子墨愣愣得說著,將她緊緊摟進懷裏,似乎這樣就可以抓住她的性命一般。
她緩緩抬起手,似乎是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撫上他的臉頰,一雙手沾滿了血液,將他的臉也弄髒了,“子墨,我死了以後,你把我葬在青蓮峰好不好?”
“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他呢喃自語,將大量的仙氣都灌輸進了她的身體。
孿月搖搖頭,抓住他的手,製止了他灌輸仙氣的行為,“不要再為我浪費仙氣了,你還要走出這裏。”
他一臉認真,眼眶竟微微泛紅,“月兒,你死了,這世界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孿月看著他,忽的想起在青蓮峰的種種,他總是一襲黑衣捧著一卷書,溫上一盞清茶在那靜靜得坐著,卻始終能知道她在做什麽。
每每她想偷偷靠近他,他總會提前出聲,她的目的總也達不到。
有時候她被阿澤欺負了,他總是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護短,也不問事情的經過,總是一口咬定是阿澤欺負了她,她的脾氣真是被她慣得不像話。
不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有一個,讓他如此寵著的女子伴他左右。
那個女子一定不能像她一樣,沒大沒小,總是惹禍受傷給他添麻煩。
她輕笑,仿佛看到了他最好的樣子,“子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不不。”他連連搖頭。
一滴清淚從孿月的眼角緩緩流下,子墨他是心裏有她的吧,隻可惜他先遇見了君華,隻能將他的一顆真心視若無睹,如果再來一次,能不能讓她先遇見子墨……
“月兒,你不要閉眼,不要,我帶你回魔殿,他們一定能救你。”
她微微一笑,“子墨,我好累。”
她的眼睛緩緩閉上,就像沉睡了一般。
子墨緩緩低下頭,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你醒醒啊,不要睡啊,你再看我一眼,阿蠻,你再看我一眼!
“阿蠻……”
可她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一般,仍舊沉沉得睡著。
他保護了她那麽久,從玉仙門到魔殿,他從來沒有想過,殺死她的會是自己。為什麽,明知喚醒血脈一事凶險無比,他就不該去嚐試,現在還將孿月扯了進來。
“阿蠻,你為什麽還不醒來,你說過要把我捆了去拜堂,你為什麽還不來捆我?我就在這裏,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捆你好不好?”
他低低得說著,像是在訴說一個久遠的故事,風吹過這裏,可是卻無人聽見他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