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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後遺症

  風攪著雪給玉皇頂帶來了今年年冬的第一場雪,大概是快要過年了,各個殿裏的年終審核也都進行得差不多了。各弟子也都收拾收拾行李預備著回家過個年,漣漪站在青蓮峰的山腳卻始終不敢上去。


  關於孿月通敵一事後來在弟子中作為了飯後的談資,多了很多種說法。有的人認為孿月不管是法術還是劍術都屬末流應當不會有這個能耐去私通魔族,可有的人卻認為孿月深藏不露,怕是魔族安在玉仙門的奸細。


  漣漪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阿澤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公布出來,那就是孿月替自己背了這個黑鍋,現在已經一個月過去,也不知道孿月現在醒過來了沒有。


  同樣擔心這個問題的還有君華,年關將至,玉仙門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處理,尤其是各個修仙門派之間的走動更是不能疏忽,他心裏雖然掛念著孿月的傷勢卻一直不得空去看她。


  青蓮峰就像不存在於這個玉仙門一樣,沒有別處的熱鬧喜悅,十分安靜冷清但卻比別處更有煙火的氣息,一直炊煙嫋嫋。


  子墨每日忙著給孿月做好吃的,古義也在青蓮峰幫忙打下手,這食材的重任自然落到了阿澤的身上,這不允念陪著阿澤去蓬萊偷了些新鮮的花蜜回來,剛放到案桌上,孿月的小腦袋就冒了出來,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兩人。“你們這又是去哪裏行竊了?”


  “什麽行竊,不過拿他點花蜜罷了,還真同我計較不成?”阿澤滿不在乎得說著拉過孿月的手搭上了她的脈搏。“近日可有好些?”


  “沒有,你那什麽藥又苦又沒用。”


  阿澤聽了這話眯起了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鄙夷得看著她,這天下敢質疑他醫術的還真就沒幾個。隻見他歎了一口氣,佯裝惋惜得說道。“我雖知道那藥苦卻不知道竟然沒用,那這花蜜還是叫子墨給我和小念子做個糖人吧。”


  孿月一聽方知這花蜜竟是為自己準備的,每每她喝藥嫌苦,子墨都會往她嘴裏塞上一塊蜜餞,可這一日三次藥得吃,蜜餞也見了底,她正愁著什麽時候下山買些來才好。今日有送上門的,她毫不客氣得抱在懷裏。“別想別想,這是我的了。”


  子墨掀了簾子走進裏屋剛好看見允念上前想奪回那一罐子蜜糖,阿澤樂得在一旁看著好戲。孿月見子墨走了進來,連忙呼救,子墨無奈隻好上前把允念拎到一旁坐著。“好你個小墨墨,居然這麽偏心。”


  “過年還有一個多月,你要是實在想要,不如再去一次。”


  “得了吧,那島主眼珠子都快被我們氣得瞪出來了,再去他還不得活剝了我。”


  “可還有別的什麽了。”


  阿澤正等著子墨這句話,子墨一說,立馬把搜刮來的各種美食野味倒在了地上。允念立馬跑上前去一邊分門別類得放好,一邊介紹著,比如,這個是東海的玉帶藻,那個又是蜀山的仙靈果,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孿月耳朵裏聽著允念介紹乖乖喝了藥,子墨將調過的花蜜又遞給她,便故意將花蜜喝得發出響聲,氣得允念張牙舞爪得想去打他。孿月憋笑遞了一碟給允念,才將他安撫下來。孿月雖然一心喝著花蜜,心裏卻疑惑堂堂玉帝的侄子跟著神獸廝混,玉帝沒有意見嗎?孿月這樣想著也就問了出來,被阿澤賞了一個爆栗子。


  “什麽叫廝混!你個小丫頭不會用詞就不要亂說!”孿月挨了一下撅了嘴,不滿得看著阿澤,阿澤心下一軟,語氣也和緩了不少:“明日我和小念子去凡間走一趟,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給你帶些回來,咋們雖然人不多,但是也可以湊合著過一過年。”


  允念一聽要在青蓮峰過年,立馬精神了,天上哪有凡間過年有意思,當即拿了紙筆和孿月記下要買些什麽東西。


  阿澤看著他兩的樣子像極了三歲的孩童,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要給他兩買個花棉襖什麽的,一偏頭卻觸到子墨憂傷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問道:“她晚上還是頭痛的厲害?”


  子墨點點頭,他現在已經不清楚自己當初給孿月喂下那碗藥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他無數次設想過孿月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麽,可當他頂著熬得通紅的眼睛看著她剛剛醒轉,他滿心的歡喜被她的一句“子墨,你說君華為什麽不信我。”澆了個透涼。


  這事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阿澤,當天夜裏就聽到屋裏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桌椅翻倒的聲音。他和阿澤連忙推開門,卻看到她抱著房柱,使勁得把自己的腦袋往上麵撞,撞得鮮血淋漓,地下已經有了大灘大灘的鮮血。他來不及細想將她鎖在懷裏,任由她一下一下猛烈得撞,擊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個時候他才明白她究竟有多痛,他也第一次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該給孿月喂下那碗藥。


  事後阿澤說子墨太過衝動,胸前的肋骨都險些要被撞斷了。也告訴他,那碗藥熬出來是他阿澤的選擇,喂下去是他子墨的選擇,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他不必承擔那麽多,盡管如此子墨仍舊無法釋懷,每每看著孿月痛苦的樣子,子墨的心就像被萬箭穿心一般疼痛。


  自此以後,孿月睡覺都是用了捆仙繩捆著,防止她再做出撞牆撞柱子的行為。可她卻死命得抓著身下的褥子,抓破了褥子,指甲也盡數折斷,有的折斷的指甲還插進了血肉裏,褥子上更是血跡斑斑。


  他看到那樣痛苦的她沒有辦法不心痛,是他的自私害得她每晚都要承受這樣的煎熬,每每子墨趁孿月睡著的時候給她包紮,第二天傷口還是會裂開。後來吃了教訓晚上索性施了法術讓她一動都不能動,可她卻又哭得厲害,哭得眼睛紅腫,眼淚裏還帶了點血色,最後落了幾滴血淚下來,把子墨和阿澤嚇得不輕。


  如果當初知道這後遺症竟會是這樣的痛苦,他應該不會給她灌下那碗藥。可是他想她活著,想她陪著他,就算她不再是他的都沒有關係。他想這世間大概沒有人再像他這樣自私。


  孿月自己也開始害怕夜晚的到來,就像詛咒般,從繁星初上開始,到東方露出第一抹亮光。她的腦袋就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咬,撕扯,她撓破了頭皮也沒有辦法碰到那痛苦的地方她甚至想過把自己的腦袋劈開,不知還會不會這麽痛。


  孿月躺在床上嘴裏塞了布條,等著夜幕的降臨。卻沒想到等來了子墨,子墨站在她的床邊俯身看著她。昏暗的燭光照得子墨的臉龐忽明忽暗,籠著他的眉,他的眼,甚至是他那有著淡淡悲傷的眸子,都分外的溫柔。他伸出手輕輕取下她嘴裏的布條。“白天在單子上都寫了什麽?”


  “嗯……桂花糖,桃花酥,千裏香……”子墨看著孿月掰著手指一個一個認認真真得數著,掀了她的被子,躺了進去,把她摟在懷裏。孿月的聲音忽然就停了,半響,沉悶的聲音才從子墨懷裏傳出來。“子墨……”


  “要那麽多甜食,也不怕來年吃壞了牙,今晚我陪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就走了。”


  孿月木訥得應著,頭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得痛了起來。似是感覺到了孿月的疼痛,子墨把自己的胳膊放到孿月的嘴邊。“咬吧,今晚不給你施法了。”


  孿月似是賭氣般得輕輕咬了一口,便鑽進子墨的懷裏不再說話,子墨感受到了她身上傳來的戰栗,冷汗已經濕透了孿月的整個後背。他從未感受到夜晚有如此的漫長,孿月在他的懷裏蜷縮了身子和因忍著劇痛時傳來的粗,重的呼吸聲,每一點動靜都讓他的心跟著痛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該喂你喝那碗藥。”


  孿月聽在耳朵裏卻沒有心思答他的話。雖然她現在這樣痛苦,但好歹還是活著,每次痛苦過後,她都會如釋負重得睡過去,再醒來時,覺得天空是那樣的澈藍,空氣那樣的清新,一切都十分美好,她真的很慶幸自己活著。


  再漫漫的長夜也都有盡頭,頭痛的感覺一點點退去,孿月身子也漸漸舒展開來,貼著子墨的胸膛沉沉睡去。子墨的胳膊被孿月抓出的紅色傷痕,卻仍舊不放手,抬手輕輕拭去了他額間的冷汗,溫柔得說道:“月兒,鬆手,你該睡了。”


  “嗯~”孿月剛經過了一晚的頭痛,累得快要失去意識,隨口應了一句卻往子墨的懷裏鑽得更深了。


  看著孿月睡得香甜,子墨也放下了心,漸漸合了眼。以至於誤了吃藥的時辰。等阿澤端了藥碗走進房間的時候,眉目間的表情很是精彩。大手一揮把跟在屁股後麵的允念關在門外自己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得等著子墨醒過來。


  子墨一睜眼就覺得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這種窺探別人睡覺的毛病的除了阿澤,天地間也再尋不出第二個來。阿澤見子墨醒過來,壓低了聲音怕吵醒了孿月。“你小子可以啊,什麽時候就開始這樣了。我跟你講啊,你可得對我家妮子負責。”


  “什麽都沒做。”


  “啥玩意?抱一起不算?天地沒拜,你還想怎麽樣?怎麽樣,我家妮子腰肢軟不軟?”


  子墨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水被阿澤這句話驚得盡數噴在了他的臉上,人人都說他是流,氓現在看來真是不假。看來和奈奈神女廝混的那些年真是對他改變很大,大概激發了他心底的本性。


  阿澤不知道子墨此刻心裏竟是這樣看他的,還沾沾自喜得說道:“這小妮子小時候跟個肉丸子一樣,就愛跟我睡,扔下去還往我床上爬,有一次我睡覺夢到四喜丸子,冷不防得咬了她一口,自打那以後她便再沒和我睡過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子墨瞪了他一眼,夢裏也都是吃的,除了他也真是沒誰了。子墨不願與他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開口問他治孿月頭疼的藥可有著落了。阿澤一愣,轉身一聲一聲得叫小念子,小念子,快隨本大仙下山買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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