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夢魘3

  “你別走，你給我簽下協議答應永遠離開我兒子再走！”趙母厲叫一聲，快步追上來，結果因為來勢過猛，一下子撞上了向倩妗……


  “咣啷……”旁邊擺放整齊的酒桌轟然而倒，地上瞬間一片狼藉，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而向倩妗也隨之倒在了上麵。


  手掌心傳來一陣撕痛，她咬牙忍住疼痛，將手自玻璃碎片中拿起，手掌心已然一片血肉模糊，上麵淩亂地紮著好幾片玻璃碎渣……


  眼淚，自眼眶瘋狂湧出，肆意在臉頰上蔓延……


  此刻，她已分不清哭的原因，到底是手痛，還是心痛……


  倒地的那一瞬，她看到趙亞歌本欲向前邁步扶她，卻忽然又停住了，他臉上的掙紮矛盾清晰可辨……


  “就是她！”


  “真是不知羞恥，人家母親都這樣發話了，居然還恬不知恥死皮賴臉纏著人家兒子！”


  “太賤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聽說她母親已經收了人家的錢，估計是這會花完了，又上門伸手……”


  “就她那樣的人，也妄想學人家嫁入豪門，也不回家照照鏡子。”


  ……


  周圍謾罵聲不斷，可她一點也沒有聽進去，因為，那顆心，那顆赤誠真摯固執地愛著他的心已經鮮血淋漓千瘡百孔，再也經不起一點點的摧殘……


  趙亞歌，是你的愛抵不過你生活多年來的一切，還是……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


  原來，我在你心中，不過如此……


  ……


  向倩妗拭去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斑駁的淚痕，掙紮著站起來，沒有看湛家倆母女一眼，腳步踉蹌地向樓梯口走去。


  前麵站著一個頎秀挺拔的身影，直直麵對著她。


  透過朦朧的淚眼，向倩妗看到了一臉複雜的湛羽城，他的黑眸微眯，完全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他在這裏站很久了吧！也就是說，他親眼目睹了他的母親是如何苛刻對待她卻選擇了袖手旁觀？


  嗬，原來他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

  男人口中的愛，在權利地位或是親情麵前，都會變得如此廉價嗎？


  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嵌入肉裏而毫無痛覺，再痛，與她此刻的心痛比起來都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她沒再看湛羽城，繞過他向前走去。


  經過湛羽城的時候，他忽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又想逃嗎？每次出了問題你就隻會逃避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麵對問題解決問題？”


  向倩妗甩開他的手，和著淚水笑得有些瘋狂：“是啊，我就是一個膽小鬼，一個拚命想要留住最後一點點尊嚴的膽小鬼！我沒有膽量再去麵對，因為我怕，我怕自己連最後一點點活下去的理由都被剝奪！所以，我隻能逃，隻有將那顆心藏在最深最黑暗的角落，我才可以恢複平日裏的大大咧咧，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沒事的，你可以活得很快樂……”


  “你真的很自私，你從來就沒有為我想過。”湛羽城神色一寒，眼底盡是失望。


  向倩妗嘲弄一笑：“我自私？對啊，我就是自私！我從來隻想到自己，我從沒有想過你，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從來都不！”


  說完，不再看他，直接向樓梯口奔去。


  淚水，似止不住的湧泉，瘋狂地往外湧，濕了她的臉頰，燙傷了她的心……


  真的沒有喜歡過嗎？


  沒有喜歡過會明明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麽樣還心甘情願任他差遣嗎？沒有喜歡過會跟他簽下那麽可笑的協定嗎？沒有喜歡過她此刻會感到這般的撕心之痛嗎？


  是啊，原本以為已經枯涸死去的心，居然可笑地為他複蘇，為他敞開了……明明知道是一條錯路，卻還是無法自控地為他跳動，甚至心存幻想，他或許會真的幫自己治好心傷……


  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同樣背景出身的人，又怎麽會不一樣呢？自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他又怎麽可能會為了可笑的愛情而放棄這些呢？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正如兩年前她高估了自己在趙亞歌心中的地位一樣。


  夢中就是夢，該醒來的時候，想要一直沉浸於其中也沒那資格……


  夕陽橙黃，溫煦地將這座寫字樓摩登大樓高聳屹立的城市包籠著，帶來幾許溫和的炫彩。


  這是入冬來第一次出現的太陽，本應溫和親切，可向倩妗卻感覺陣陣涼意自皮膚侵入，直襲五髒六腑，令她整顆心都冰冷地緊縮在一起……


  現在才意識到，這座城市真的不適合她！


  手肘的血液已經浸濕了厚厚的外套，順著手腕往下流淌，一滴滴地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朵朵殷紅的血花……


  這次，再沒有人會溫柔地替她包紮傷口了。看來，她還是適合躲在無人的黑暗角落，獨自舐舔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