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春日》影響
能參加上元夜宴的,那基本上都是聖上的親信或者朝中的大臣,其他人都沒有資格。
除了這些人外,就是一些番邦使者以及聖上很看好的年輕俊彥。
李建勳今年都四十多歲了,肯定算不上年輕俊彥,他能參加上元夜宴,除了他有詩才外,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是未來淮王妃的生父。
由此可見,聖上對淮王的看重,這也算是愛屋及烏。
何太後對於淮王的溺愛是為了彌補多年沒有照顧的遺憾,而李柷卻是因為這個胞弟並無多大的威脅。
從目前表現來看,淮王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今年的上元夜宴並沒有在紫微宮內舉辦,而是在作為皇城正門的端門上方的重樓上。
因為這裏是洛陽皇城的正門,南邊就是洛水,周圍比較空曠,人們經常在這裏施放煙火。
李柷在這裏舉辦天佑十五年的上元夜宴也是有著與民同樂的意思。
因為今年李柷會在端門南麵的天津橋舉辦一場盛大的煙花秀,也讓洛陽的百姓見識一下煙花升空後的璀璨之景。
上元夜宴這一晚,蜀國使臣庾傳素坐在馬車裏卻是有些擔心。
而這擔心源自這兩日流傳的一首詩,那就是大唐皇帝李柷在數日前寫的那首《春日》。
“勝日尋芳九洲濱,
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
萬紫千紅總是春。”
庾傳素低聲念著這四句詩,神色有些凝重。
“庾相在擔心什麽?”看到庾傳素的神色不佳,一旁的翰林學士李旻有些好奇。
庾傳素抬頭看了一眼這位翰林學士,不禁搖頭,“李學士難道聽不出這首詩的深意嗎?李唐的皇帝誌在一統天下,這意味著我們大蜀和李唐必有大戰。”
“庾相是擔心和約之事會平生波折?”李旻並未表明自己的態度。
庾傳素沉聲說道,“本相擔心李唐可能並沒有跟我大蜀簽訂和約的打算,即便是簽下這和約,恐怕也隻是想暫時穩住我大蜀。
或許幾年後,等李唐準備好後,大戰不可避免。”
李旻聽聞有些驚訝,“庾相是不是擔心太多了?不過是李唐皇帝作的一首詩而已,何至於此?就算是唐軍來襲,我大蜀有劍門關險要之地,唐軍想要攻打我大蜀也不易。
更何況我們此行隻是為了跟李唐簽訂和約,至於其他,下官認為跟我們此行並無關係,我們也管不了那些。”
李旻覺得庾傳素是小題大做,就是簽訂和約而已,完成了任務就行,而李唐會不會繼續開戰,跟他們有關係嗎?
再說了,庾傳素在朝中時不說,來到洛陽,卻說這事,有什麽用?
庾傳素有些失望,依然堅持說道,“話雖如此,可我們作為臣子也得做些什麽才是。”
李旻並不認同庾傳素的話,笑著說道,“庾相未免想的太多了,今日是上元夜宴,不如聊聊今晚的宴會,李唐這位皇帝會不會作詞。
下官可是聽聞這位李唐皇帝擅長詩詞,尤其是作詞,那《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青玉案?元夕》和《生查子?元夕》都是精妙之作,還有庾相剛才所說的《春日》,意味深長,不失為上等佳作。
也不知今日能否見識這位才子皇帝出新作。”
此時的李旻化身為李柷的粉絲,特別是提及那些詩詞時,一臉的崇拜和向往。
看到李旻這模樣,庾傳素有些不高興。自古文人相輕,庾傳素也是文人出身,自然不願承認自己不如李柷。
“作詩詞這些哪有那麽容易?若是佳作如此隨意便得到,又不會那麽少了。更何況,他是皇帝,也不排除是手下臣子所作。”庾傳素的言語間充滿了濃濃的酸味。
李旻聽到這個說辭,有些遲疑,“應該不會吧?能作出那樣詩詞的文人怎麽會把此等佳作送與他人?這可都是能流傳下去的佳作。”
“怎麽不會?若是以此來換取榮華富貴呢?肯定會有人願意。”庾傳素越說越上癮,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聲音這些也沒刻意壓製。
就在庾傳素話音剛落,馬車外麵突然傳來一陣聲音,“庾正使這話可是有些膽大,在我大唐之地妄議我大唐天子,誰給你的膽子?”
聽到這話,庾傳素大驚,一旁的李旻連忙拉開簾子,兩人便看到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馬車,掀開的窗簾處露出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員。
李旻想要解釋,卻見那人已經放下窗簾,然後馬車也隨之朝著前麵而去。
原來在剛才庾傳素二人談論時,馬車已經來到星津橋。因為馬車較多,所以得停下有秩序地過橋,所以庾傳素二人並不知道旁邊還停了一輛馬車,而說話時也未可以壓低聲音。
沒想到這被旁人聽了去,那人還穿著紫袍,顯然是李唐的朝廷大臣。
想到這裏,庾傳素的臉色有些難看,這些話要傳出去,可不是小事。
一旁的李旻更是陰沉著臉看向庾傳素,即便對方是宰相。
想到可能發生的結果,李旻沉聲說道,“庾相,若是因為此事而影響了和約簽訂,庾相可知會是什麽後果?”
此時李旻都快恨死庾傳素了,這嘴亂說什麽還在靠近李唐皇宮的地方說。都聽聞李唐皇帝殘暴,這要是把對方惹不高興了,把他們都給殺了,蜀國那邊也不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他本想完成任務就回去,如今一看,別說完成任務,可能連活著都是奢望了。
庾傳素想要張口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沒一會兒,馬車就重新啟動了,在抵達端門上方的太微觀時,兩人都保持著沉默,沒有一絲之前的期待之意,更多的是害怕。
李旻更是想著要不要直接轉身離去,離開這洛陽城、離開這大唐,可他最後還是沒有折返,而是硬著頭皮朝著太微觀而去。
當來到太微觀,庾傳素和李旻二人就看到了剛才遇到的那名紫袍官員,卻發現對方坐的位置十分靠前。
想到剛才自己等人談論的事,兩人都有些神色沉重,而那名紫袍官員隻是瞥了他們一眼,然後就跟旁邊的官員交談去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