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蜀國見聞(三)(二更...
或許是看到楊讚圖興致不佳,不時看著楊讚圖反應的宋光嗣當即問道,“楊正使看上去興致不佳,可是不喜歡這歌舞?”
宋光嗣話音剛落,周圍聽到這話的蜀國官員紛紛側目望來。
就連王衍聽聞也好奇地放下酒杯,轉而看向楊讚圖,好奇問道,“楊正使果真不喜歡這歌舞?這可是根據朕之前所作的一首詞所譜曲。”
楊讚圖聽聞一愣,沒想到被蜀國君臣發現了,但他也未慌張,起身解釋道,“蜀主誤會了,在下有些貪杯,嚐到這蜀中美酒,又欣賞此優美歌舞,難免有些恍惚,倒是讓蜀主笑話了。”
楊讚圖這話,讓王衍聽聞很舒服,頓時興致來了,好奇問道,“朕聽聞楊正使是狀元出身,不可可否評價朕之前所作之詞水準如何?”
聽到這話,位於殿中靠前位置的張格聽聞心裏不禁暗歎,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想到如今自己的處境,張格也不敢多說什麽。
因為他處境的處境並不好,他這個宰相位置搖搖欲墜,王衍也忘了當初自己支持立其為太子的大恩,轉而對王宗弼、宋光嗣之流大加重用。
而他的同盟唐文扆幾個月前就被貶出成都府,擔任眉州刺史,沒多久又被削官,流放雅州。
可以說,張格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盟友,等唐文扆完蛋,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要不投靠大唐?
張格心中突然燃起這個想法,不管怎麽說,自己父親也是先帝時期的宰相,還幫著先帝削藩,隻是失敗了而已。有著這份情誼在,自己去了大唐,不說出任宰相,想來也不會被閑置,或者扔到哪個不知名的州縣任職吧?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想法拋棄了,自己根本沒有離開蜀國的可能,想要歸順大唐很難。
視線回到大殿上,楊讚圖聽到蜀主王衍的話,嘴角微抽,但並未舉止失態,反而是笑著回道,“外臣出使之前,也曾聽聞蜀主德才兼備,在文采上成就不凡。”
王衍認為這是在誇自己,當即追問道,“謝靈運曾說‘天下才氣共十鬥,曹子建獨占八鬥,他得一鬥。’
不知道在當世,朕的文才可得幾鬥?朕聽聞大唐皇帝也精通詩詞,不知跟朕相比如何?”
“咳咳!”
聽到這話,楊讚圖還未開口,倒是位於其一旁的李嚴卻是忍不住咳嗽道。
眾人看去,才發現這位副使正在飲酒,聽到這話,便嗆著了。
但他這舉動,卻是有唐突之嫌。
宋光嗣聽聞,臉色一沉,“李副使此舉何意?雖然你是李唐副使,但這裏是蜀國。”
李嚴聽聞,更加不屑,當即起身,對著王衍微微行禮,“蜀主的問題,就由外臣來回答如何?”
楊讚圖見狀,有些擔心,他可是知道這位副使,為人明敏多藝能,習騎射,頗知書而辯,說白了就是言辭鋒利。
但想到此舉關乎聖上威名和大唐的尊嚴,自然不能退縮,所以他也就任由李嚴回答。
王衍聽聞點了點頭,“李副使請說。”
隻有十八歲的王衍,還是有些單純,並不知道李嚴起身意味著什麽。
李嚴微微笑道,“外臣的話可能跟在座其他貴國大臣不一樣。正如楊正使所說,蜀主素有才名,外臣也有所耳聞,但跟我大唐皇帝陛下相比,蜀主之才,卻是不如。”
“大膽!你居然敢汙蔑我大蜀皇帝陛下。”李嚴話音剛落,便有一人站起來,正是蜀國宣徽北院使宋光葆,是權宦宋光嗣的從弟,也是此時蜀國宦官中比較有權勢的幾位之一。
李嚴聽聞當即瞥向這人,淡淡道,“李某實話實話,難道宋院使不願聽,李某就不說嗎?”
“汙蔑吾皇,其罪當誅。”宋光葆冷冷道。
一時間,殿內氣氛有些緊張,王衍倒是沒覺得什麽,但王宗弼、張格、庾傳素等人卻是有些擔心。
李嚴直接冷笑道,“誅殺李某?說句不好聽的,李某,還有楊正使,以及在成都府的其他使團人員,若是有一人死於蜀地,他日我大唐百萬雄師必踏破蜀地。”
相比宋光葆那一番不痛不癢的威脅,李嚴這話更具威脅意味。
李嚴此話一出,殿內瞬間氣氛凝重,就連那些歌妓、舞女,都被人請出大殿。
好好的一個宴會,若繼續這樣下去,估計也得無疾而終。
“李副使此言,李唐是要跟我大蜀開戰不成?”就在眾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時,有一個聲音卻是跟李嚴開始針鋒相對,言語間頗為強勢。
楊讚圖聽聞,有些好奇,放下酒杯看了過去,卻發現是一個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一身氣勢逼人,就是不知是何身份。
沒錯,在剛才李嚴跟宋光葆爭鋒的時候,楊讚圖在自娛自樂地飲酒,並未把殿內的爭鋒當回事。
正如李嚴所說,此時的大唐,根本不懼任何勢力。就連契丹都來主動求和,一個蜀國,還怕是沒這個膽量主動跟大唐開戰。
李嚴看到有人跳出來,也看了過去,看到那人穿著蜀國親王才有的服飾,當即問道,“閣下膽識不錯,李某眼拙,閣下可否自告身份?”
張格則是開口提醒道,“李副使,這位是我大蜀嘉王,如今是太子太保、奉朝請。”
聽到張格的介紹,李嚴恍然大悟,他知道此人是誰了。
蜀國嘉王王宗壽,前鎮江軍節度使,符存審的手下敗將。李嚴雖然不知道王宗壽戰敗後的結果,但聽到對方現今擔任太子太保和奉朝請兩個職位,當即明白怎麽回事了。
說白了此人已經被奪權了。
太子太保和奉朝請隻是聽著職位高,其實並無實權,是用來安置閑散大官的。而大唐並無奉朝請這個散官職位,這是東漢開始有的,但到了隋朝就被廢止了。
想到這裏,李嚴便知道該怎麽辦了,“李某還當是誰,若是巨鹿郡王說的,李某或許還有些擔心,但閣下不過是大唐的手下敗將,如今又是閑散官員,又有何底氣敢跟我大唐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