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人心浮動
大唐天佑十二年八月初，陝州城外。
在七月底，符存審就率領右神威軍和左神策軍在虢州擊敗了袁象先、尹皓率領的六萬梁軍，斬殺俘獲梁軍兩萬餘人，梁軍餘部退守陝州。
其實此時偽梁這邊的士氣已經嚴重下降，之前攻陷虢州提升起來的士氣一下被打回原形，而且唐軍這邊繼續增兵，駐守陝州的梁軍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此時的陝州，人心浮動，西邊有駐紮在函穀關的六萬唐軍，北邊有平陸縣準備隨時渡河的兩萬餘唐軍。
而此時陝州城，隻有三萬餘軍隊。
三萬多人，看似很多，但近半的士兵參軍不足半年，八成的軍隊參軍時間不足一年。
之前之所以能攻陷虢州，也是因為唐軍鎮東都督府的主帥不在，留守的將領為了不損失更大，在堅守虢州一段時間後便棄城西撤，準備以潼關天險來堅守。
梁軍拿下虢州後，也不是沒動進攻潼關的心思，可看到防守嚴密的潼關，無論是袁象先，還是尹皓，都選擇了按兵不動。
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契丹敗了，符存審帶著大軍殺了回來。
“招討使，朝廷如今可有援軍前來？唐軍這是打算一舉攻下陝州，若陝州失陷，西都洛陽危矣。”
陝州節度使府內，感受到唐軍壓力的尹皓也有些著急。
“朝廷那邊的壓力也很大，想要到援軍，並不容易。”袁象先有些心不在焉。
他作為朝廷的要員，自然知道如今朝廷麵臨的局勢，哪裏還有心情在這裏堅守，他也在思考退路。
看似黃河決堤阻擋了東路唐軍的攻勢，但也徹底激怒了李唐小皇帝，如今唐軍三路進軍，大梁朝廷正在搖搖欲墜。
他其實也在想是投靠李唐，還是一條路走到黑？
投降李唐的顧慮就是李唐那小皇帝會不會秋後算賬，他畢竟是朱溫的外甥。
有時候他也想，自己畢竟隻是朱溫的外甥，又不是朱溫的兒子，也不算朱梁皇族，如果舍得錢財，不知道能不能求得一條小命。
若是想找門路，他也分析過，李唐內閣大學士韓偓和郭崇韜，或者是李嗣源和符存審，甚至張承業也行。經過篩選，好像就郭崇韜、李嗣源和對麵唐軍統帥符存審。
其實李嗣源最好，畢竟這位是李唐的國丈，其女兒也是貴妃，若這對父女願意保自己，自己肯定能活。
其次就是郭崇韜，此人深受李唐皇帝的信任。
可惜李嗣源在東邊，他就算是有心，也頗為不便；郭崇韜倒是也行，可這位在太原。
思來想去，袁象先最終去找了符存審，就看這位願不願意接受他的投誠。
因為想著出路，所以他對尹皓的問題並不上心，自己都快死了，誰還有空管你？
“招討使，末將得知趙相曾建議聖上抽調南方十萬兵馬北上，若是能得到三五萬援軍，我們定能守住陝州。”尹皓頗有信心地說道。
“南方的兵馬？尹帥的消息挺靈通嘛！”袁象先驚訝地看著尹皓，這朝堂上的消息，對方居然知道的這麽快。
尹皓謙虛地回道，“招討使說笑了，末將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袁象先也沒空去追問緣由，“的確是有這個事，但這十萬大軍什麽時候北上，我也不確定。”
十萬大軍？
這是要把山南東道等地的軍隊抽完啊！
抽完之後，楊吳、荊南還要不要防備？就算是不防備這兩股勢力，這幾鎮也不見得會同意朝廷把軍隊都抽調走。
尹皓聽聞，有些失望，但他依然沒放棄，“招討使不如給聖上上疏，招討使跟聖上關係密切，想來聖上會聽招討使的。”
就在這時，有人來到袁象先身邊，在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就見這位梁帝的大表哥臉色閃過一抹激動之色，然後就消失不見。
咳咳！
袁象先不管尹皓的疑惑，咳嗽了兩聲說道，“尹帥先忙，袁某還有要事要處理。至於你說的援兵之事，袁某回去便寫奏折，若是不行，袁某親自去開封要援兵。”
尹皓不敢確定袁象先這話的真實性有幾分，可對方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去反著來，隻能先應付著，“那末將就等候招討使帶來好消息。”
“今天就這樣吧，袁某還有急事要去處理一下。”
“招討使慢走。”
說完，袁象先迫不及待地離去。而看到袁象先離去的身影，尹皓陷入了沉思。
“節帥，這招討使走這麽急幹什麽？這明顯不想讓節帥知曉。”旁邊的親信猜測道。
“他不想讓本帥知道的事情多了。”尹皓淡淡道。
“招討使會不會暗中去找出路了？小的聽聞這些日子，不僅是我們軍中，就連洛陽、開封的朝廷要員都在尋找出路。”親信神色遲疑地說道。
“出路？袁象先不可能投靠李唐的，李唐那小皇帝看似人畜無害，你信不信，隻要大梁覆滅，大梁的皇族不管遠近親疏，都會死。
李唐和朱梁的仇恨太大了。”尹皓感慨道。
“節帥，那我們怎麽辦？”親信問道。
“我們？”尹皓聽聞，嘴角微翹，並未回答。
袁象先尋找出路，他何嚐又沒有？
。。。。。。
回到自己的住處，袁象先就迫不及待地去把派出的親信叫來。
“符存審那邊怎麽說？是否接受本使的歸降？”袁象先一臉期待地問道。
親信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回招討使，符存審拒絕了。”
“拒絕了？為什麽？我不是說了願意付出數萬貫的代價嗎？”袁象先有些不解。
他這些年的錢糧不少，數十萬貫肯定有的，所以拿出數萬貫來尋求出路，他並不心疼。
“回招討使，符存審說想要歸順，就直接開城投降，其他的無用。”
“這個符存審是傻了嗎？給他數萬貫都不幹？”袁象先頗為不解。
“招討使，不如派人去太原試試？符存審的分量還是差了些，我們不如找其他人想想辦法。”手下人建議道。
袁象先也沒想到符存審如此油鹽不進，猶豫了一會兒便決定了，“準備回洛陽，然後在想辦法。”
陝州他是不想待了，誰也不知道唐軍什麽時候會大舉進攻，還是回洛陽好好想出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