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楊劉之戰（十八）
“刺史，我們現在隻剩下兩千餘人了，有不少人還帶傷，李刺史那邊的援軍一直沒有太大的動靜。他們到底能不能來？再不來我們真的守不住了。”
楊劉城內，這些的唐軍已經被城外的梁軍包圍了多日。
幾日的防守，他們也付出了至少七百人戰死的代價，就讓他們的總人數一下子下降到兩千餘人。若是算上受了重傷無法動彈的，可以作戰的人數馬上要跌破兩千人。
城外的梁軍雖然損失的數字是他們的兩三倍或者三四倍，奈何梁軍人多，即便損失兩三千人，也還有一萬多人，依然是他們的數倍。
對於城內的唐軍來說，若是他們沒有援軍，倒也沒什麽。可偏偏他們有援軍，這些日子所謂的援軍雖然數次出現在附近，可人數都不多，也沒能根本上扭轉戰場的局勢。
“肯定能來，就算是李刺史不來，房指揮使也會來。”旁邊有將領辯解道。
這人自然是本該歸屬於房知溫指揮的將領，在這楊劉城中，那兩千步兵是防守的主力。
“你說房指揮使能來，可人呢？濟州那邊有三千多騎兵，梁軍幾乎沒有騎兵，若我有這麽多騎兵，都敢直接衝梁軍的大營。
可這段時間，你們有看到大股騎兵出現嗎？”烏震的手下很是不滿，要不是他們的人沒法過來，哪裏需要看李從珂等人的臉色。
此人的話，讓房知溫兩名手下的臉色不太好看，這的確沒法辯解，哪怕他們中間也有一人是沙陀人，可對於李從珂此舉依然不理解。
他們這幾千人在楊劉堅守，為何手握八千精兵的李從珂如今都不增援，隻是小股騎兵襲擾梁軍，這不符合李從珂的一貫風格。
“或許是李刺史偷襲梁軍的糧草去了。梁軍這麽多人，糧草運輸的目標很大，若能劫掠梁軍的糧草，斷了他們的糧道，梁軍自然不戰而潰。”來自沙陀的都將解釋道。
“對，有可能是襲擊糧道了，自然不會這麽快趕來。”最開始開口的房知溫部將找到借口，連忙辯解道。
對於這個回答，烏震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這的確是目前唐軍騎兵最喜歡幹的事。這一點是從李克用執掌河東時期延續下來的，跟契丹這些遊牧的打仗方式很像。
特別是梁軍這種沒什麽騎兵的敵人，來去如風的騎兵可以肆意的劫掠梁軍的糧道。
隻是有一點在場的幾人都未想到，那就是戴思遠早就對唐軍的這種打法有了防備。
從鄆州城到平陰縣所有的橋梁都已經摧毀，就算是梁軍的糧道就在濟水南岸，哪怕就是在唐軍騎兵的眼皮底下。唐軍也隻能看著，無法去劫掠。
即便是枯水期，至少有半丈深的濟水也不是唐軍騎兵可以橫渡的。
李從珂不是沒試過，奈何騎兵過不了濟水，就隻能幹看著。
“城內的糧草如何？還能堅持多久？”烏震並未在援兵一事上說太多，反而是詢問糧食。
一旁的部下連忙回道，“回刺史，糧食倒是不缺。之前的糧食就夠幾千人食用幾月，如今將士們戰死近千人，每日的糧食消耗少了三成。
隻是草料這些快沒了。梁軍沒什麽騎兵，草料、豆類這些比較少，剩下的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
戰馬跟人不同，若是戰馬可以吃人吃的糧食，那倒沒什麽。可戰馬支持草料和豆類，也可以吃秸稈、枯樹枝、落葉什麽的，奈何楊劉這裏哪有這些。
烏震眉頭微皺，“戰馬暫時也沒有太大用處，就減少每天的口糧，試試能否用其他的糧食代替。若實在不行，就殺了。”
“刺史，我們的騎兵本就不多，殺戰馬會不會不合適？”手下人有些遲疑。
魏州的州兵一共就一千騎兵，加上不是李嗣源的親信，補充這些肯定要慢上不少。
“難道你有辦法？”烏震沒好氣道。
“這。。。”手下人尷尬地撓著頭，不知道怎麽回答。
“烏刺史，其實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我們的人有些不夠，是不是可以把那些降兵利用起來？他們關著也浪費糧草，若是能編入我們軍中，還能增強我們的實力。”有人建議道。
那些降兵就是之前駐守楊劉的軍隊，楊劉被攻占後，不少人選擇了投降。對於這些人，當時的李從珂沒有殺，就是關著，之前也用來修繕過城防。
“可這些降兵是梁人，他們會用心作戰嗎？別到時候反而弄出亂子來。”
“可以分散編入，一次人少點，確保我們有兩個人看著一名降兵。雖然有些麻煩，一次編入的人也不多，起碼也能防止意外。
若降兵有異動，我們的人也能及時斬殺。”
“這倒是個辦法，還可以許諾他們在戰後可以正式加入我們的軍隊，相信他們肯定願意。”
在烏震的驚愕中，幾名手下你一言我一語就想到了一個勉強算是辦法的辦法。這樣的利用方式，短時間能彌補他們的人員損失。
烏震能怎麽辦？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隻能采用這辦法。
就在眾人這邊定好計策的同時，城外傳來若隱若現的鼓聲，連城牆處傳遞消息的鑼也被敲響。
沒一會兒，便有報信的騎兵下馬來報，“啟稟刺史，梁軍正在城外集結，意圖發起新的進攻。”
“這梁軍有完沒完？打不進來就這麽對峙不好嗎？隔一兩天就來進攻一下，不嫌煩嗎？”將領中暴脾氣的，聽到梁軍又來進攻，頓時就起身大罵。
罵歸罵，眾人還是各司其職，快速回到自己的崗位去。烏震也隨即帶著部下和親兵快速來到城牆上，觀看梁軍的情況。
城外的梁軍正在集結，人數倒是不多，也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看來隻是為了消耗他們。
這對城內的唐軍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消耗戰，能讓他們堅持地更久，但總有撐不住那天。
每一次損失幾百人，他們這兩千餘人能堅持多久？
援兵呢？李從珂難道真的想見死不救？
烏震下意識看向西邊，依然沒有期待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