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都是熟人
“張寺丞。”王大富看著有小道消息的張瓘，態度變得諂媚起來，“還請張寺丞指一條明路，到時候王某定有重謝。”
張瓘如今在太常寺領著一個有名無實的寺丞之職，官銜雖然不高，隻有正六品，但卻沒人敢小覷。
如今朝堂上都知道張瓘經營的求知書坊、《大唐日報》和煉鐵作坊都是聖上的產業，誰敢小覷張瓘。
求知書坊是朝廷境內最大的書房，負責數千種書籍的印刷和出售，包括一些珍藏孤本這些。
《大唐日報》是太原城內很有名氣的‘邸報’，因為是聖上開設，能拿到很多第一手消息。
至於那煉鐵作坊，就更不用說了，已經成為了朝廷最大的煉鐵作坊，日產五千斤的鋼鐵。
於是就成為了工部和軍器監最大的鐵礦供應商，或者說是唯一的鐵礦供應商。
最近幾月新近製造的武器基本都是采用李柷名下煉鐵作坊的鋼錠。
當然，因為產業越來越大，李柷就把產業交給了太府寺負責管理。
除了這三大產業，包括李柷名下的山林、田地、牧場也都交給了太常寺。
平定李存勖的叛亂後，朝廷沒收了不少山林、田地、牧場和宅子這些。除了大部分牧場交給了太仆寺，剩下的都給了太常寺管理。
或許太常寺沒多大的權力，但是財力卻是不俗，出去戶部外，最後錢的衙門。
張瓘如今雖然隻管著求知書坊，但隨時能麵聖，這是很多三四品官員都做不到的殊榮，加上他還是張承業的侄子，自然無人敢得罪他。
張瓘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朝廷要新設不少官牧，需要優質的種馬。大郎你不是有著塞外的渠道嗎？隻要你能弄到優質的馬匹，我能想辦法都賣給太仆寺。”
“真的？”王大富大為震驚。
“自然是真的。而且都是以上牧和中牧為主，這樣的牧場至少有十個以上，你應該知道這需要多少優質的種馬。
但是你需要介紹塞外的渠道給我，我保證把你的馬都賣給太仆寺。”張瓘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
對於馬匹的渠道，張瓘也有，那就是靈武節度使，就是鹽州刺史韓洙那裏，雙方有著一定的合作關係。
但是靈武的戰馬資源並不算特別豐富，根本不夠朝廷新設牧場所需要的數量。所以張瓘需要找到新的渠道，無疑有著塞外渠道的王大富就成了他的目標。
王大富有些遲疑，那些渠道若是告訴了張瓘，以後還有自己的份嗎？
張瓘看出了對方的遲疑，解釋道，“你放心，不會撇開你的，我張瓘的聲譽你還不知道？不要忘了，這次所需的種馬數量超過萬匹，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你若是能抓住，發家致富不是問題。”
上牧、中牧和下牧的劃分標準是：五千匹馬及以上為上牧，三千到五千為中牧，三千以下為下牧。
即便全部都是中牧，十個中牧所需的馬匹就不少，這也能看出李柷的野心很大。
王大富還是有些猶豫，“真的需要這麽多種馬？”
“你不信是吧？”
張瓘有些不高興，給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那龐大隊伍便出來十幾騎，直接奔著他們而來。
看到張瓘，十幾名騎士為首的那人有些意外，麵露笑容，“張寺丞，還真是你？你這是去河中？”
“蔣主簿，我這也是生活所逼。”張瓘看著眼前的蔣小五笑著說道。
為首的這名官員就是蔣小五，本是李柷禦用的養馬人，如今是太仆寺的主簿，也是這次跟偽梁進行戰馬交易的主事人之一。
蔣小五一臉不信地看著張瓘，撇撇嘴，“若是其他人這麽說，本官還信了，張寺丞這話太謙虛了吧？誰不知道你現在太原城有名的鹽商和造紙商。”
“嘿嘿！”張瓘也沒跟蔣小五繼續賣關子，摟著王大富的肩膀說道，“蔣主簿，最近太仆寺不是需要很多種馬嗎？這位叫王大富，人稱王大郎，跟代北的那些遊牧民族關係不錯，可以弄來不少優質的種馬。”
蔣小五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大富，看著對方，他眉頭微皺，總覺得有些眼熟，很快他想起一件事，也是他發家的一件事。
就是當年聖上第一次出宮，看上了一匹不錯的黑色駿馬，自己就是因為那件事，才成為聖上禦用的養馬人，這才有現在的地位。
而這個王大富好像就是當時賣馬的那人。
“王大富，本官見過你。”蔣小五露出一絲笑容說道。
“啊！”
不僅是張瓘驚訝了，王大富也很驚訝。
“不會吧！”張瓘看了看二人，有些疑惑，“難道王大郎你之前就跟太仆寺打過交道？居然還瞞著我。”
說到這裏，張瓘也有些生氣。
王大富也很冤枉，他也想跟太仆寺搭上線，可沒機會啊。
“不是！”蔣小五解惑道，“本官是在幾年前見過他一次，當時聖上在他那裏買過一匹黑色的駿馬，是一匹小馬駒。那匹黑色的駿馬，聖上很喜歡，平時打馬球也都騎著那匹駿馬。
既然你有代北的種馬渠道，隻要你能弄來符合朝廷對於戰馬標準的種馬，有多少本官都收了。”
聽到蔣小五這話，王大富突然有一股喜從天降的感覺，連忙行禮道，“謝蔣主簿。”
“張寺丞，等我回到太原有機會出去喝兩杯，今日還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多聊。”蔣小五對著張瓘客氣地說道。
“沒問題。”張瓘也未怪罪，畢竟蔣小五一行擔負著跟偽梁朝廷交易戰馬的重任。
“告辭！”
蔣小五走之前，看了一眼王大富，然後便轉身策馬離去。
待蔣小五跟著大隊伍走後，張瓘玩味的看著王大富，“王大郎，你這深藏不漏啊，還把駿馬賣給過聖上？我知道聖上有一匹很喜歡的黑色駿馬，沒想到出自你手。”
“這。。。”王大富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紅著臉說道，“幾年前我是賣過一匹黑色的馬駒，可我真不知道那是聖上賣的，當時誰知道聖上九五至尊會在馬市。”
對於那匹小黑馬，王大富還有些印象，但也隻是有些印象而已。
張瓘卻是想著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蔣小五發家的原因，就是因為給聖上飼養駿馬。
“張寺丞，剛才那位蔣主簿是何人？連張寺丞您都對他客客氣氣的？”王大富想到那可能送來自己一場富貴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打聽對方的情況。
“他呀？”張瓘看著早已遠去的蔣小五，笑著道，“之前本來是聖上的養馬之人，受聖上賞識，便做了這太仆寺的主簿。
別看隻是一個從七品上的主簿，但在太仆寺的地位很高。你若是能跟他搞好關係，太仆寺這邊的生意，你基本就穩了。”
很簡單，官職隻是從七品上的蔣小五是有資格單獨麵聖的，有這殊榮的官員不少，但除了六部九寺等朝廷主要組成衙門的一把手，其他官員基本沒有單獨麵聖的權力，除非是在朝堂上。
太仆寺除了太仆寺卿有資格單獨麵聖，其他的基本上很難。於是這些官員對於可以單獨麵聖的蔣小五，自然也都討好，最起碼也得留個好印象。
若是蔣小五肯給他們在聖上麵前說句好話，豈不就能飛黃騰達。
“多謝張寺丞為王某解惑！”王大富想到那可能是自己生意一個很重要的機遇，等這次回到太原，一定要好好準備禮物，上門拜訪。
張瓘看了看王大富，也不知道是該羨慕，還是嫉妒。
自己本來是想顯擺一下自己的關係網，沒想到成全了對方。有了蔣小五這層關係，在太仆寺所需種馬一事上，就得換個方式了。
張瓘在太仆寺也有熟人，張琛如今就在太仆寺擔任寺丞。
以他張家的權勢，自然不用擔心蔣小五，但也沒必要去得罪，做生意和氣生財最好。特別是叔父說到張家如今權勢太大，並引發擔憂，平時更應該注意一下。
。。。。。。
蔣小五一行，把戰馬運到鎮南都督府後，便跟偽梁的人開始談戰馬交易的事宜。
涉及數十萬貫的錢財，雙方都不敢馬虎。
太原朝廷的人自然要核實錢銀的數量，而偽梁這邊要檢查五千匹戰馬的情況。
處於製衡朱友貞的考慮，李柷讓太仆寺的人嚴格控製戰馬的質量，雖然品級多以丙級為主，但是都很健康。除此之外，李柷還選了百匹駿馬，送給朱友珪，表示願意交好。
五千匹戰馬，足夠朱友珪支撐一段時間。
最後交易選在了白徑嶺以南，這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交易地點，都怕對方來個黑吃黑。
不過在交易完成後，蔣小五卻是轉達了李柷的友善提醒。
“我大唐聖上讓本官給貴朝皇帝送一句話，小心身邊的人，特別是禁軍將領，否則依然會出現趙岩和袁象先這一類的情況。”
蔣小五這話，讓偽梁的官員有些驚訝和意外。
雖然不以為意，但他們還是記下了這句話，至於聖上是否相信，可就不關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