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太原風起（四）（四更...
“陛下，剛剛接到消息，晉王在深夜召見了眾多禁軍將領，長直軍、右羽林軍都出現異常調動。”
行宮，本來已經入睡的李柷被張承業吵醒。
李存勖此時召集將領，調集軍隊，目的可想而知。
“傳令下去，做好準備吧，看來李存勖不想等下去了。”李柷也沒想到，他的隨便一猜，還真猜中了。
吩咐了張承業後，李柷也讓錦衣衛派人去把何太後以及皇後等人都叫起來，然後集中在一起。
接下來發生的事，誰也不敢保證。
集中在一起，也好保護；若是敗了，也好自裁，不至於讓叛軍折辱。
“陛下，要不先去休息一會兒？有微臣在，叛軍不會影響到陛下休息。”劉明來到近前恭敬說道。
“休息？”李柷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怎麽可能睡得著。朕就在殿內，有事情及時匯報。”
都到了這個時候，李柷若是睡著，那才叫心大。
“臣領旨！”
。。。。。。
而在東城和中城，右羽林軍很快就封禁了各處通道。
雖說太原朝廷沒有嚴格實行宵禁，但右羽林軍負責東城和中城的防守，封禁街道和城門並不麻煩。隻要把東城和西城的城門一封，就算是東城和中城發生了事，西城也察覺不到。
於是借著這個便利，左神威軍在距離卯時還有兩刻鍾的時候就進城了。
左神威軍一萬多人，在清晨突然進入太原城，無疑把很多人從睡夢中驚醒。
司空圖就是其一。
他的府邸並不在西城，而是在中城，距離連同中城東西兩岸的那座石橋並不遠。
石橋是必經之路，又是上萬軍隊，那動靜可不小。加上司空圖年過七旬，覺少，很快就被驚醒。
“怎麽回事？外麵是什麽動靜？”司空圖披著一件外套從臥室走出來。
“回少師，好像是軍隊，密密麻麻的軍隊正在通過石橋，好像是去西城的。”下人跑來匯報道。
“軍隊？”聽到這個消息，司空圖大驚，連忙朝著門外跑去。
“太師小心！”
下人連忙跟上，要知道司空圖可是年過七旬，這要是磕著碰著，可不是小事。
但司空圖卻顧不上這些，因為他要證實是不是真的是軍隊。
他雖說不管朝局，但也知道駐紮中城和東城的軍隊是右羽林軍，屬於晉王一係的軍隊。
哪有大清早軍隊大規模開進城的？
聯想到近些日子紛亂的朝局，司空圖有些擔心。
可他跑出家門沒一會兒就沒法繼續跑了，軍隊封鎖了街道，他根本過不去，但他卻清楚看到大量身穿鎧甲的士兵正排著整齊的隊列朝著西城開去。
這些士兵打著旗號，可因為天色昏暗，而司空圖的眼神也不好使，並沒有看清。
“少師，不要靠近，這些大頭兵肯定會傷到少師。”下人追了上來，攙扶著司空圖，同時也不想讓對方去冒險。
“快看看那軍隊打的旗幟上寫的什麽字。”司空圖抓著下人的手，指著遠處的軍隊著急問道。
下人手放在額頭前，眺望著遠處，可天未大亮，旗幟也在隨風飄舞，也不容易看清楚。
好在其中一麵旗幟在某一個時刻露出了全貌，下人便看清了上麵的字。
“少師，看清了，寫的是‘左神威軍’。”
“左神威軍？你確定是寫的這幾個字？”司空圖抓著下人的手不禁用力，那枯瘦的手背露出了鼓起的青筋。
“少師，是那幾個字。”下人肯定道。
“怎麽會是左神威軍？怎麽會是左神威軍？”司空圖喃喃道。
左神威軍駐紮在東城外，此時出現在這裏，顯然是右羽林軍默認了的。
兩支禁軍同時開向西城，能發生什麽？而且這兩支禁軍還屬於晉王指揮。
“少師，左神威軍怎麽了？”下人不解。
司空圖頓時反應過來，就要回去，“不行，老夫要去麵聖，晉王這是要謀逆。”
“晉王謀逆？”下人大吃一驚，可看到司空圖那著急的樣子，他連忙拉住對方，“少師，您現在去有什麽用？這些軍隊肯定封鎖了城門，您根本到不了西城。”
這時的太原城就是這麽奇葩。
有西城、中城和東城之分，相互之間還有城牆阻攔，隻能通過城門進出。隻要軍隊封鎖城門，兩個相鄰城的百姓就沒法通行。
“可晉王要謀逆，老夫怎麽能不管？”司空圖情緒有些激動。
可下人怎麽敢讓他就這麽貿然離去，隻能拚死攔著。司空圖不過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者，既然晉王要謀逆，肯定不會看到司空圖是老臣就放過他，更別說他跟晉王關係也不好。
察覺到不對的不隻是司空圖，還有東城和中城的其他人，但都困於大街上的軍隊，不敢胡來，紛紛緊閉家門，以免被殃及池魚。
而在西城內，沒等李存勖這邊下令，右羽林軍和左神威軍這邊進入西城不久就被巡邏的左龍武軍發現。
“什麽人？”
看著突然出現的軍隊，接到上麵加強戒備命令的左龍武軍將士立即擺出了迎戰的隊形，一名名士兵都緊握武器，神色不善地盯著眼前來曆不明的軍隊。
“我們是右羽林軍，奉晉王之命，接管西城防務！”對麵的一名將領站出來喊道。
“右羽林軍？西城的防守由左龍武軍負責，而且我們不歸晉王指揮。你等速速退去，否則在下就不客氣了！”左龍武軍的這名隊正右手放在刀柄上，沉聲回道。
“聒噪！”對麵的右羽林軍將領不耐煩了，舉起右手向下一揮，“晉王有令，左龍武軍造反，右羽林軍奉旨誅殺叛軍。”
“殺！”
“錚！錚！錚！”
刀劍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對麵的右羽林軍將士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劍，在為首的將領大喝後，直接朝著這隊左龍武軍士兵殺來。
“兄弟們，晉王謀逆，跟本隊正誅殺叛軍！除了龍武軍的同袍，其他人一律當場格殺！”
隊正反應很快，大吼一聲便欲衝殺過去。可當越來越多的右羽林軍士兵出現，這名左龍武軍隊正頓時臉色大變。
“點子紮手，快撤！”
“晉王謀逆！”
“晉王謀逆！”
說著隊正就帶頭逃跑，一邊跑還一邊喊。
看到還傻站著的手下，隊正不禁罵道，“都愣著幹什麽？快喊啊！”
“隊正，我們不打？”有士兵指著殺來的叛軍，有些不解。
“殺什麽？我們這點人，都不夠對方塞牙縫的。”隊正無語道，看著這些手下還愣著，有些著急，“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跑？我們去搬援軍。
還有，一邊跑，一邊喊。”
這些士兵這才反應過來，直接一窩蜂地朝著反方向跑去。在跑的時候，還不忘大喊‘晉王謀逆’的話。
叛軍看到左龍武軍直接跑了，也都愣了。
你倒是打一下啊？
開始的時候，叛軍還沒覺得這些左龍武軍的喊聲沒什麽。
可這喊聲像是能傳染似的，交手不到一刻鍾，感覺整個西城都在喊‘晉王謀逆’。
若隻是一兩個士兵喊，倒也算了。
可全西城都在喊，這算什麽？
意識到不對勁的叛軍隻能硬著頭皮衝了上去，可在下一個接口，便碰到了嚴陣以待的左龍武軍的士兵，而且數量不少。
看到敵人就在眼前，也不知道是哪邊的人大喊了一聲‘殺’，然後兩支軍隊就這麽殺在了一起。
隨著喊殺聲響起，全城的人都知道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