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將計就計
“陛下，晉王建議讓左羽林軍去邢洺，是不是察覺了什麽？”
行宮，李青陽想到晉王在朝堂上的建議，總覺得有些蹊蹺。
就在結束不久的朝會上，兵部匯報了關於魏博軍隊兵圍洺州一事。雖說此時過了數月，但兵部認為邢洺節度使的兵力不足，希望調一支禁軍進駐邢洺，加強邢州的防守力量。
還有個理由就是邢州是朝廷目前非常重要的一個鐵礦產地。
對此，晉王李存勖也表示支持。
雖然晉王一係的官員不知道原因，但見晉王都出來表態了，便紛紛支持。
“察覺到什麽不是很正常嗎？”李柷淡淡一笑，倒也沒太驚訝。
“陛下，老奴懷疑晉王這是打算動手了。”張承業沉聲道。
“樞密使為何這麽認為？”
“回陛下，按照目前太原兵力來看，晉王並沒有占據絕對優勢。這個時候，這麽迫不及待調走左羽林軍，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準備動手，調走左羽林軍，就會少一個阻力。”張承業分析道。
李柷點了點頭，對此，他也猜到一些，“這個能理解。可他為什麽不調走右神威軍？難道他認為右神威軍就對他忠心耿耿？”
“陛下，或許晉王還有後招。”李青陽猜測道。
“陛下，不能讓晉王得逞，否則優勢就會在晉王那邊，這個時候應該先發製人，方可有機會獲勝。”氏叔琮連忙勸道。
“這個時候動手，不妥！”李柷搖了搖頭，“晉王立下大功，朕若是先動手，就算是獲勝，有損朝廷和朕的聲譽。”
他這個借口倒也無口厚非，隻是參與此事的一眾臣子卻是不能理解。隻要能除去李存勖，就算是沒有借口又有何懼？若是讓李存勖先動手，那局麵可就不在掌控之中了。
“陛下，老奴認為左羽林軍不能全部去邢州，可以留一部分精銳隱藏在太原附近，剩下的部隊打著旗號去邢州。這樣一來，即便是太原有變，留下的這股精銳也能及時增援。”張承業雖然不解聖上不先動手的決定，但他不能去強求，隻能想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個辦法可以。”李柷點頭同意了。
就在幾人還在商量的時候，李愚遞來折子，說是河中有變。
聽到這個消息，李柷雙眼微微眯著。
這是說什麽來什麽，這邊晉王剛剛建議把左羽林軍調去邢洺，這邊河中就出事了。
在場的人不是傻子，一下就猜到了其中的蹊蹺。
“奏折上說什麽？”
“回稟陛下，是鎮南都督府的折子，說是這些日子有數量眾多不明匪徒襲擊鹽池守軍，疑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在背後支持。
據折都督匯報，襲擊鹽池的匪徒，持有大量的偽梁武器，還有盔甲。鎮南都督府幾次清剿，都被朱友謙的軍隊破壞。”李愚低聲道。
“朱友謙！嗬嗬！”聽到李存勖的後招居然是朱友謙，李柷冷笑了一聲，“本來朕並沒有打算處死朱友謙，可他偏偏要自己找死。此事結束後，朱友謙滿門屠了吧。
這折子到了內閣，顯然中書省已經知道。明日晉王一係的官員應該就會拿此事做文章，你們到時候該反對反對，朕不希望出現紕漏。”
“臣等領旨！”
聽到聖上已經決定屠了朱友謙滿門，眾人雖然有些震驚，可並沒有開口為朱友謙求情。
作為一個降將，三心二意，此時又轉投晉王，換作是他們，也不會饒過朱友謙。
在張承業離去後，李柷叫來錦衣衛指揮使劉明。
錦衣衛對於李柷來說，意義非凡，自然要選取忠心之人。
“陛下！”
劉明恭敬地站在李柷麵前。
別看錦衣衛目前隻有一千人，隻是站門什麽的，但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卻是從三品。禁軍將軍也是從三品，但一個是副手，一個是一把手，誰的權力更大不言而喻。
而且錦衣衛負責殿前值守，是保護李柷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十分重要，這指揮使非親信不可擔任。
“這些日子給你一個任務。派人去盯著朝堂上跟晉王關係密切的官員，根據密切程度，分為三，不，分為甲乙丙丁四個檔次。”李柷敲著桌子，吩咐道。
劉明雖然不解這是為什麽，但他必須要考慮那麽多，“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完成。”
“下去吧。”
看著劉明離去的身影，李柷還是決定把明朝的錦衣衛給放出來，亂世用重典，希望他不會開了一個壞頭。
正如李柷所預料，第二天兵部便在朝堂上說了關於河中鹽池遇襲一事，直言是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在背後支持，建議朝廷出兵平定朱友謙。
由於前一天李柷已經猜到這就是李存勖的後手，張承業等官員自然也站出來反對，但最後還是在晉王的幹預下，同意派出右神威軍前去討伐朱友謙。
調走左羽林軍和右神威軍後，太原周邊的兵力對比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李存勖手上有右羽林軍、左神威軍、長直軍和各府親兵；李柷有左右龍武軍、神機營、錦衣衛以及一萬河東藩鎮兵。
總兵力上，李存勖占優，而且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甲士。
反觀李柷這邊，雖然兵力不少，但除了右龍武軍打過仗，其他各部多是新組建的部隊，缺乏作戰經驗，士氣也不如李存勖這邊。
如願調走左羽林軍和右神威軍，李存勖自然是大喜過望，這樣一來他的優勢就大了。
“哈哈，天助我也！”
這幾日，李存勖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不少，這是之前很難看見的。
在朝堂上，李存勖幾乎都被李柷壓著，就算是他掌握兵權也經常被李柷掌握主動權。他心裏也憋著一股怒氣，如今李柷兩次退讓，自然讓他心中鬱悶之氣瞬解。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馬紹宏神情諂媚地說道。
“不過現在高興還早了點。右神威軍還未離京，必須在確認右神威軍離京後，才能動手。
不過這個時候也該讓後手行動了。
派人去通知周德威，讓他立即率領五萬大軍進駐雲州，靜等本王的號令。多派幾個人，要保證消息能傳到幽州。”李存勖叮囑道。
“殿下放心，末將會選派得力之人從幾個方向去幽州。”朱守殷保證道。
“這件事要確保萬無一失。太原這邊隻是第一步，本王需要周德威的五萬軍隊來穩定太原局勢，否則李嗣源、丁會等人肯定會趁機作亂。
待朝堂之事結束，本王會讓這些人都知道跟本王作對的下場。”李存勖冷哼道。
“殿下英明！”
“接下來就是靜等周德威那邊的大軍了。隻要他的大軍抵達雲州，就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三支禁軍，外加五萬精銳的幽州兵，本王要看小皇帝拿什麽跟本王鬥。”李存勖自信說道。
“殿下，幽州那邊也有聖上的親信，下官擔心會提前走漏消息。”任圜提醒道，“要不趁機把他們都抓起來？”
若不是任圜的提醒，李存勖差點忘了這點。
聽到對方的建議，李存勖連忙搖頭，“不行，此時動手抓這些人會徒生事端。好在通往河東的關口都是本王的人，去傳信雁門關和娘子關的守軍，嚴查來往行人，甚至可以找機會封鎖關口，禁止商旅往來，這樣就不會有消息傳到太原。”
“殿下，這樣會不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封鎖關口，事關重大，恐怕瞞不住。”任圜遲疑道。
“那怎麽辦？若是關口不封鎖，肯定會有人混入來往的商旅把消息傳遞到太原。”李存勖有些不高興。
“殿下，下官有個建議。”李存璋突然說道，“可以找合適的借口封關，就說是有匪徒襲擊關口或者是吐穀渾部落造反。
隻要發生匪亂的地方在交通要道，不封鎖關口也能阻止消息傳遞，而且也不會引起旁人懷疑。”
李存勖頓時眼前一亮，頓時拍手叫好，“不錯，這個建議更好。雁門關那邊就用這個借口，正好那邊的吐穀渾部落一直不讓人省心，這個時候造反作亂不會讓人懷疑。
娘子關這邊，可以用匪亂來封關。
隻要堵住這兩個關口，就算是小皇帝的親信從其他關口傳遞消息，也來不及。”
自古有太行八陘的說法，但不代表就隻有這八條路可以進入河東腹地。
從幽州到太原，主要有兩條路。
其一是走飛狐陘，經雲州過雁門關；其二是穿越義武和成德兩鎮，經井陘過娘子關。
這兩條路線是目前最主要的線路，其他的路也不少，就是太偏僻或者太繞。截斷這兩條路，報信的人要麽折回，要麽繞路。
即便繞路，繞一下浪費的可不止一兩天的事，甚至會出現因為不熟悉道路而迷路。
這也是為什麽李存勖這麽自信的原因。
隻要在周德威的大軍抵達雲州前，消息沒有泄露，對於他來說就已經達成目的了。
就在太原上空的陰雲密布的時候，有一個消息的傳來，讓兩邊的人都稍稍緩和了一下緊張氣氛。
天佑八年三月初七，皇後李妙薇在宮中誕下皇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