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守光欲降
“什麽?他不僅要鄴王,還要河北行營都統。他是想造反嗎?”聽到楊師厚胃口如此之大,朱友貞頓時就有些不爽。
鄴王倒也無所謂,一個爵位而已。
但河北行營都統卻不同。
若是同意,相當於黃河以北的兵馬都歸楊師厚管,雖說如今大梁在河北就剩下魏博和河陽節度使。
河陽節度使肯定不會給楊師厚的,但就算是這樣,朱友貞也不想把這個職位給楊師厚。
“殿下,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楊師厚的支持,隻是一個官職而已,就算是中書令這樣的官職,給他也無所謂。當務之急是讓他出兵,幫助殿下攻入洛陽,登上皇位。”趙岩連忙勸道。
“姐夫,你難道不知道河北行營都統意味著什麽嗎?他想要整個河北之地兵馬指揮權,這是多大的野心?”朱友貞以為對方不知道這個職位的含義。
“殿下,可如今河北之地其實就隻有魏博節度使。若是他想要整個河北之地的兵馬指揮權,就必須去跟唐軍作戰。
以一個有名無實的職位,換取楊師厚的出兵和牽製唐軍的重要力量,這很劃算。
到時候等殿下登上皇位,朝廷一統之後,再去解決楊師厚也不遲。”趙岩擔心朱友貞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糊塗事。
一旁的張歸厚聽聞後,也開口勸道,“殿下,趙駙馬言之有理。目前的確不是考慮那些事的時候,我們需要楊師厚出兵,其他的事情可以後麵再去處理。”
看兩位得力支持者都這個態度,朱友貞就算是不滿,也隻能答應。
“這個楊師厚,本王倒是小瞧了他的野心。父皇在世的時候,他態度恭敬,沒想到現在野心就暴露出來了。”朱友貞咬牙說道。
“殿下,如今局勢混亂,有不軌之人跳出來也很正常。隻要殿下入主洛陽,就能威壓四海,到時候就不會出現這些事情。”趙岩解釋道。
“既然之前一直是姐夫去聯絡楊師厚,那還是你去給他回信,就說本王答應了,讓他盡快出兵。”
說完,朱友貞便不高興地拂袖而去,這讓趙岩和張歸厚二人不禁苦笑。
。。。。。。
幽州,唐軍大營。
偽梁和河中的事情傳到李存勖的耳中後,後者也有些著急。
雖說丁會在擊敗康懷英大軍後,就撤回了綏州,但這也讓李存勖看到了一個不好的兆頭。他日若是自己要瓦解小皇帝的黨羽,肯定要麵對丁會。
最讓他憤怒的是,自己居然被小皇帝嚇得不敢回太原。
現在看來,禁軍進駐忻州隻是為了阻止他回太原,並不是想對自己動手。可關鍵時候,他卻猶豫了。
這件事讓他引以為恥。
到了幽州後,他便把怒火發泄在了幽州身上,又從幽州節度使下轄各州抽調了兩萬人用於圍城。
隻是幽州城太過堅固,李存勖手上的攻城器械雖然不少,可就是攻不破城牆。他現在是體會當初梁軍攻打太原城的絕望了,他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
唯一的不同就是當初太原城內的河東軍隊鬥誌昂揚,而幽州城內的守軍卻是士氣不足,特別是劉守光已經不想守下去了。
開始的時候,李存勖還有耐心在幽州城外,可最後還是退到了涿州,開始了奢華享受。
而幽州這邊,仍以周德威為帥,統領大軍圍攻幽州城。
就在這天深夜裏,幽州城內用吊籃放下來一個人,最後在巡邏唐軍的帶領下,來到了周德威的帥帳。
“在下幽州將領周遵業,見過周帥!”
看著眼前這身材魁梧的燕將,周德威一邊吃著烤羊腿,一邊淡淡道,“你膽子也是夠大,也不怕本帥宰了你?”
“周帥三晉賢士,怎麽會作殺害使者的事。”周遵業笑著道。
“本帥又不是沒斬過!”周德威冷哼道,“說吧,到底來幹什麽?”
周遵業嚇得連忙低頭,“周帥,在下是代表燕王前來求和的。”
“求和?”周德威有些意動,放下手中的刀具,擦了擦嘴,好奇地打量著來人,“難道劉守光想開城投降了?”
周遵業連忙道,“我王以實情告訴你,富貴成敗,人之常理;記住別人的功勞,寬恕別人的過錯是稱霸者的胸襟。劉守光去年狂妄,妄自稱天子,本意是不願在朱溫之下而已,哪裏料到晉王的大軍來包圍一年多,如今知道自己的過錯,請求晉王能寬免。”
“又是這些廢話!”周德威冷哼道,“若是劉守光想要求和,直接出城投降,說那麽多幹什麽?不然,就在戰場上見真章。”
“周帥,我王的求和心意堅決,還請周帥明鑒。”周遵業連忙說道。
周德威搖了搖頭,並不相信對方。
周遵業無奈,隻能離去。
這次周德威並沒有殺周遵業,因為從對方的語氣中,他聽出了城內的守軍應該是堅持不下去了。其實若是對方能主動投降,他肯定不願繼續圍城。
這麽圍下去,對於士氣影響也很大。
成德和義武的士兵都在鬧情緒了,也就李存勖的到來,帶來了三萬禁軍,這才鎮住了兩鎮的士兵。但劉守光此人奸詐,周德威也懷疑對方的求和會不會有詐。
周遵業當晚便趕了回去,把周德威的話原話轉述給劉守光。後者聽聞,一咬牙,便在清晨去了城樓上。
“招討使,劉守光在城樓上,說是要跟你當麵談談。”
就在周德威吃著早飯時,便有部將跑來匯報。
“劉守光要跟本帥當麵談?他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周德威有些疑惑。
“招討使,劉守光詭計多端,小心有詐。”有部將當即勸道。
“有詐?他就算是猛虎,被困在幽州城內這麽久,也都該磨去了鬥誌。既然他主動求見本帥,本帥若是不答應,豈不顯得心虛?”周德威思考了一會兒,便選擇去看看劉守光到底想幹什麽。
沒一會兒,周德威帶著數百親兵就到了城樓下。
看到城樓上的燕軍,周德威的親兵都隱隱戒備,提防燕軍放冷箭。李嗣昭就是這麽窩囊死了的,他們自然要小心提防燕軍。
“燕王,周某已經到了,怎麽不見燕王?難道是害怕了不成?”
雙方隔得並不遠,周德威等人就在護城河外,相隔不過幾十步,都在對方的弓箭射程範圍內。不過周德威的親兵都手提盾牌,隨時保持戒備著。
或許是聽到周德威的嘲諷,穿著一身龍袍的劉守光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中。
“周帥,本王是真心求和,你何必不能體諒一下?隻要你們退兵,本王就歸順晉王。”劉守光露出一個頭,看了看城外的情況,大聲回道。
他的身子並沒有露出來,他同樣也怕唐軍的冷箭,畢竟隔這麽近。
“燕王這是在說笑嗎?”周德威冷哼一聲,“若是如此,那還和談什麽?燕王或許不知道,朱溫已經死了,此時偽梁朱友珪和朱友貞二人正為了皇位大打出手,他們是不可能來救你的。
為今之計,你隻有出城投降一條路,方可保存你們家族。”
聽到朱溫的死訊,劉守光並不驚訝,因為之前唐軍為了瓦解他麾下軍隊的軍心,就把這消息用紙寫著綁在箭上,射了不少在城內。
朱溫死了就死了,可此時梁國亂了,這是劉守光不想看到的。
想到如今的處境,劉守光一咬牙,“周帥,你真的能保證不傷害本王家人性命?”
“這是自然!”周德威保證道。
“本王不信你,除非是你讓晉王親自來。隻要他當麵答應饒本王家人性命,本王就願意開城投降。”
周德威沉吟了一會兒,大聲回道,“好。本帥這就去向晉王匯報,還請燕王信守承諾,否則後果你知道。”
不管劉守光是不是真的投降,周德威都不能不管。至於晉王信不信此事,得看晉王的。
若是以保住劉守光家人性命來換取對方開城投降,周德威覺得很劃算。
“來人,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晉王!”
當周德威的消息傳到李存勖耳中時,這位晉王正在和涿州新任刺史談論事情。
“郭刺史,你如今在涿州,覺得如何?”
放下任圜傳來的消息,李存勖神色複雜地看著郭崇韜。
他因為一些原因,把這位貶到了涿州當刺史。
說是貶謫,也算;說不是,也能說的說過。就看怎麽去想,但一般人會認為是貶謫。
“回殿下,劉守光執掌幽州期間,驕奢淫逸,涿州的賦稅很重,百姓民不聊生。就算是殿下不率軍討伐,幽州境內的各州也會起兵反抗。”郭崇韜淡淡解釋道。
李存勖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偽梁的內亂,你怎麽看?”
“回殿下,偽梁如今的局麵,就看楊師厚這個魏博節度使怎麽站隊了。
偽梁各個藩鎮,以魏博最為強大,兵強馬壯、錢糧充足,加上楊師厚本人善於用兵。他若是選任何一方,都會給如今偽梁的局勢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郭崇韜想了想說道。
說實話,雖說被貶,但郭崇韜不甘於在涿州擔任一個刺史。但出了之前的事,他對是否要繼續輔佐李存勖有些猶豫。
若是他有心重回李存勖麾下,不會這麽多天還沒贏得後者的態度改變;若是他無心效忠李存勖,這會兒也不會如此談論偽梁之事。
恐怕,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怎麽想的。
“那你看好誰?或者說你認為楊師厚會投靠誰?”李存勖想到以前跟對方談論時局的情形,頓時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