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政變影響(二更)
朱友珪雖然很快加冕登基,可朝中人人都清楚他弑父篡位的事實,即使朱友珪用財寶賄賂,大多也不情願輔佐他,此時大梁君臣正處於離心離德的境地。
而且朱友珪弑父篡位帶來的惡劣影響還不止如此。
魏博距離洛陽並不遠,在得知朱溫被朱友珪宰了後,楊師厚激動地在府中大笑不已。
“朱溫這個老匹夫終於死了!哈哈,天助我也!”
整個院子都能聽到楊師厚的大小聲,那些跟隨楊師厚多年的老將也很激動。
“恭喜郡王遇如此良機!聖上駕崩,這大梁再無人能逼迫郡王。”旁邊的親信聽了,連忙恭賀道。
“你說的沒錯,朱溫一死,這魏博也該姓楊了!”楊師厚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滑州雖好,可哪有魏博富庶。
“末將願意助郡王奪下魏博!”
“末將願誓死追隨郡王!”
如今天下正逢亂世,這些將領自然願意跟隨一明主,打下這天下。
楊師厚點了點頭,沉聲道,“想要拿下魏博,還需要除去幾個釘子!”
他說的釘子是衙內都指揮使潘晏、指揮使趙賓、大將臧延範和趙訓圖等人,這些都是朱溫或者羅氏一族的親信,他想要奪下魏博,就必須除去這幾人。
。。。。。。
河中節度使,冀王府。
作為朱溫僅存的義子中地位最高之人,朱友謙被封為冀王,為河中節度使,管理這大梁最富裕的藩鎮之一。
要知道僅僅是河中的鹽池,就為河中每年提供了超過兩百萬貫的收入,這個數字甚至跟前兩年的太原朝廷稅收差不多。可以想象太原朝廷相比於洛陽朝廷,差距有多大。
雖說河中鹽池的收入大多上交了大梁朝廷,可每年朱友謙都能在鹽利上截留超過五十萬貫。正是有這麽大一筆錢,朱友謙才能憑一個河中府和一個絳州,就能養活三萬裝備精良的軍隊。
“這個朱友珪,居然敢弑父篡位,如今還想召本王去洛陽,他想幹什麽?”看到朱友珪下的那封聖旨,朱友謙氣得直接把聖旨扔在地上。
他所說接受了朱友珪的任命,可並不代表他就支持朱友珪。再怎麽說,朱溫也是他的義父,朱友珪弑父篡位,那就是他的殺父仇人。
“父王千萬不可去洛陽,朱友珪明顯不懷好意。”一旁的河中少帥朱令德著急勸道。
“為父還沒那麽傻,去了洛陽,那就是任由朱友珪擺布了!”朱友謙冷哼道。
“父王,那現在怎麽辦?河中離洛陽太近了,朱友珪不會輕而易舉放過我們的。”年輕的朱令德有些慌張,若是失去這冀王世子和河中少帥的身份,他可就什麽也不是了。
朱友謙神色陰冷,咬牙道,“若是朱友珪敢對本王不利,就別怪本王另投明主了。來人,帶著禮物去太原,找晉王李存勖。”
聽到父王的命令,朱令德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另投明主,投的是晉王李存勖。
除了楊師厚和朱友謙,朱梁境內還有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動。例如荊南節度使高季昌、均王朱友貞,這些都是在密謀一些不軌之事。
當然,朱友珪弑父篡位,也有直接造反的,駐紮在黃河北岸的龍驤軍就占據懷州,並宣布要討伐朱友珪這個亂臣賊子。
懷州和洛陽就隔了一條黃河,而且距離澤州也很近。
得知懷州的梁軍叛亂,陳宏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若是能趁機奪取懷州,則昭義的實力就會大大增強。
可他的建議卻被李繼韜駁回,很簡單,剛剛接任節度使的李繼韜,還需要穩定局勢,哪裏敢在這時候出兵懷州。
朱梁這邊的動靜越鬧越大,各種消息就傳到了太原。
一時間朝野上下都認為這是出兵偽梁的好機會,可此時朝廷大軍被拖在幽州,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南征偽梁。
而且在甘州回鶻的使團接走和親的公主後,李存勖便準備去幽州。對於李存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攻克幽州。
幽州一日不破,他在朝中就受到李柷的壓迫。
所以在朱友珪那邊剛剛弑父篡位的時候,也就是七月初一的時候,李存勖便率領左右神威軍啟程去了幽州。當朱友謙的使者抵達太原時,並沒有見到李存勖,因為此時的李存勖已經抵達雲州。
朱令德使者然後去了任圜的府邸,可任圜此時也無法做主。
誰能想到晉王前腳剛走,此時傳來這個消息,總不能讓晉王又帶領大軍返回吧?那樣士氣會受到影響,反而不好。
“李尚書,現在怎麽辦?朱友謙派人來求見晉王,可是晉王已經率領大軍離開數日。”任圜無奈,隻能來找李存璋商量一下解決辦法。
李存璋也有些頭疼,“誰能想到偽梁那邊會鬧出此等大事,朱溫居然被子殺了。朱友謙此時來求見晉王,肯定是想晉王出兵相助,恐怕是朱友珪要對他動手。
若是能一舉拿下河中節度使,對於晉王百利而無一害。”
朱溫的死,讓太原方麵激動不已。
那可是他們的大敵。
對於河東舊部,那是晉王李克用的平身大敵,即便是李克用死前,都對此事放心不下;對於忠於大唐的文武官員來說,朱溫這個篡唐的賊子死了,無疑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此時任圜和李存璋都高興不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晉王率軍北上了,按照行程,恐怕都到了雲州。此時若是折返,勢必會動搖大軍的軍心,這麽來回折騰,誰能受得了?
“可關鍵是晉王不在太原。”任圜急得在那裏轉圈,“要不建議晉王返回太原?”
“不行。”李存璋連忙搖頭,“此時折返,會動搖軍心。”
“那怎麽辦?可朱友謙的使者還等著。”任圜說道。
“隻能讓他等等,先把此時跟晉王匯報,看晉王怎麽說!”李存璋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
其實這幾日李柷也有些激動,更是齋戒三天。
不僅是他,何太後也是如此。
一切都源於朱溫死了。
作為殺害昭宗李曄的罪魁禍首,朱溫橫死,朱友珪也算是變相幫李柷報了仇。不管出於何種原因,李柷也不可能對朱溫的死漠不關心。
他隻是沒想到朱溫還是跟曆史上一樣,被自己的親兒子朱友珪殺了,隻是時間提前了兩年,看來朱溫命中有此一劫。
朱溫的死,無疑是解開了偽梁朝堂亂局的開始。無論是弑父篡位的朱友珪,還是此時在暗暗積蓄力量的朱友貞,都會在搖搖欲墜的偽梁這艘大船上大肆拆家,然後這艘船拆沉了。
“陛下,剛剛得到的消息,偽梁冀王朱友謙派了使者去求見晉王。因晉王不在,使者又轉身去了任圜府中,此時正在城中一處邸店休息,要不要老奴去把朱友謙這個使者抓過來。”張承業恭敬道。
朱友謙的使者先後去了晉王宮和任圜府,行蹤自然瞞不住,消息很快就擺到了李柷的麵前。
“朱友謙派了使者去求見晉王?他想幹什麽?要叛離偽梁?”剛剛結束齋戒的李柷,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驚訝。
“回陛下,臣認為應該是朱友珪要對朱友謙下手。”氏叔琮在一旁分析道。
“就算是朱友珪弑父篡位,不應該想辦法除去朱友貞這個朱溫嫡子嗎?動朱友謙幹什麽?”李柷不明白朱友珪為什麽放著朱友貞不打,去弄什麽朱友謙。
難道朱友珪不知道朱友貞才是他的最大敵人?
朱友謙雖說是朱溫義子,但注定無法染指皇位。若他是朱友珪,反正把自己親爹和義兄殺了,再殺個親弟又算什麽?
殺了朱友貞,朱友珪就能控製洛陽和開封,然後籠絡各地藩鎮,用時間消磨弑父篡位的惡劣影響,未嚐不能坐穩皇位。
“陛下,或許是為了河中的鹽池。”氏叔琮猜測道,“朱友珪此人驕奢淫逸,並不比其父朱溫差。朱友謙雖說掌握河中這富裕之地,但武力並不強大,而且距離洛陽太近,朱友珪或許是想把這裏先拿下,穩定偽梁朝廷的財源。”
“若是這樣,朱友謙派使者來找李存勖,就是想投靠晉王?想要晉王出兵救他?”李柷遲疑道。
“陛下聖明!”氏叔琮說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若真是這樣,那就不能讓晉王奪得河中,這塊富裕之地,必須掌握在朕的手中。”李柷沉聲道。
那可是差不多兩百萬的鹽利,李柷不動心是假的。若是有了這筆錢,他就能武裝更多的軍隊,生產更多的火器。
“陛下,晉王應該不會坐看陛下掌控河中,任圜肯定派人給晉王報信,很有可能晉王得知消息後就會返回太原。”張承業擔心道。
“那就讓他回不來!”李柷思考了一會兒,吩咐道,“給丁會傳令,讓其半月內率領兩萬步騎進駐石州;再給折嗣倫和張忠唐傳信,從各州征召兩萬軍隊,本王有大用。”
“陛下這是要?”聽到李柷的兩道命令,張承業頓時大驚失色。
不是說現在不是動手的機會嗎?
李柷沒有回答張承業,思忖了一會兒說道,“這還不行。氏卿,傳朕的旨意,調五千右龍武軍進駐忻州。”
聽到這道命令,張承業和氏叔琮二人臉色大變,聖上這是鐵了心不想讓晉王回來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