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晉王之怒（二更）
“啊？”
李妙薇一心隻想李存渥的死，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陛下，那現在怎麽辦？看晉王的態度，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李妙薇有些擔憂。
李柷搖了搖頭，“這件事有些麻煩了。皇後你這邊想辦法勸勸晉王，這事不能太衝動，一個不慎，會帶來很不好的後果。”
“陛下，妾身恐怕也勸不動晉王。”李妙薇有些為難。
“有空的話，請秦國夫人進宮，你跟她說說，看能否改變晉王的看法。朕也會召集朝臣，商量此事，希望能拿出一個好的結果。”李柷神色猶豫，半天才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李妙薇如小雞啄米般點頭，連忙道，“陛下放心，妾身這就讓人去通知母妃。”
打發走神色著急的李妙薇，李柷看著那倩影，陷入了沉思。旁邊的高升也不敢打擾，就在那裏慢慢等候著。
“高升！”過了好一會兒，李柷才開口。
“奴婢在！”
“去傳樞密使、樞密副使、禮部尚書、戶部尚書、禦史大夫、太原府尹和大理寺卿等人在到內閣。”
雖說李柷早已知道此事，李繼儔的死嚴格來說跟他也有關係，但這事不能外傳，必須爛在心裏，他隻需要裝作剛剛得知就行。得知這個事，若是不管不問，才會惹人懷疑，所以他需要召集這些人商議一下。
召集這麽多人到內閣敘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定。李柷剛剛從城外回來，肯定要沐浴一番，換身衣服，他這衣服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這次城外之行，可謂收獲頗多。
不過在王坤的建議下，李柷也準備在高爐煉鐵技術成熟後，交由苟榮這邊開辦新的煉鐵作坊。
太原的煤鐵資源比較豐富，在這裏發展鋼鐵工業倒是很方便，至於會不會弄得汙染嚴重，李柷也不擔心。
長期來看，他不會把太原當作都城的，最後要麽遷回洛陽，要麽遷回長安。
而且這個煉鐵作坊若是鋪開後，鋼鐵產量無疑會大幅增長，恐怕一座高爐的產量就能占到之前大唐統一時期的一半。李柷開設書坊這些，除了一些政治目的，也有賺錢這個用途，煉鐵作坊也是如此。
因為是他的產業，煉鐵作坊生產出來的鋼鐵就能賣給工部製作刀劍等武器，還可以麵向民間市場。到那個時候，鋼鐵行業就能成為他一個新的財源。
而且在未來幾百年，鋼鐵這種需求量大的產品，市場前景廣大，說不定還會促進工業的發展。
這個事情後麵要叮囑苟榮去負責好。煉鐵作坊他不會交給張瓘，畢竟這東西太過重要，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宦官出身的苟榮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在沐浴更衣後，李柷這才來到內閣，發現一應人等都到齊了，幾名重臣和內閣的幾名學士。
隨著李青陽調任太原府少尹和楊讚圖外調莫州刺史，內閣就剩下李愚、馮道、歸係和王澤宏。內閣肯定得添人，不然事情太多，僅靠這四人不一定忙得過來。
“參見陛下！”
“都平身吧！”李柷說著便坐了下來。
“謝陛下！”
“諸位愛卿，朕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晉王胞弟李存渥在邢州被昭義留後李繼儔下令刺殺。
你們怎麽看這件事？”李柷看著眾人，神色嚴肅。
“回陛下，臣以為李存渥的死是必然的。”趙觀文率先說道。
“噢？趙卿為何這麽認為？”李柷好奇道。
“回陛下，李存渥此行目的就是為了讓李繼儔等人扶上黨縣侯靈柩前來太原。晉王此舉不懷好意，意欲謀奪昭義節度使，李繼儔身邊肯定有聰明之人看出了這點，所以才會先下手為強。”趙觀文解釋道。
“李繼儔完全可以不用殺李存渥，他直接回潞州，李存渥也阻止不了他。而殺了李存渥，晉王勢必動怒。
陛下，這就是臣不能理解的地方。”韓偓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或許是李繼儔一時衝動，但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繼儔。”趙觀文猜測道。
其實不隻是韓偓有此疑惑，李繼儔此舉，疑點頗多，但證據擺在那裏，他們又不得不相信。
張承業則是偷偷看了一眼聖上，心裏也在猜測，這事是否跟聖上有關。怎麽看，李存渥一死，李存勖跟昭義的關係就會惡化，得益的無疑就是聖上。
可聖上怎麽能影響李繼儔的決定，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李柷發現了張承業的奇怪舉止，好奇道，“樞密使在想什麽？”
張承業連忙回過神來，躬身回道，“陛下，老奴也聽聞了此事，所以也去了解了一下。據說晉王的那邊頗為動怒，可能打算動武，為李存渥的死找一個公道。”
“動武？”王然連忙站出來反對，“陛下，如今幽州戰事消耗頗大，此時對昭義動武並不合適。而且偽梁在側，此時動武容易被偽梁抓住機會。”
反正隻要跟錢有關，王然就忍不住。其他的事，這位戶部尚書也基本不參與。
這麽看，他倒不失為一個合格的戶部尚書。
“陛下，臣也以為動武不合適。上黨縣侯剛剛戰死，其屍骨未寒，朝廷便對昭義動武，容易引起軍中將領對朝廷的不滿。”大理寺卿安金全也忍不住站了出來。
安金全跟王然的行事風格有些相像，雖說依附於李柷麾下，但很少參與派係鬥爭。主要他也是河東舊部，李存勖是李克用之子，他不好去為難李存勖，所以才可以形成了這種行事風格。
“陛下，臣以為李繼儔殺害朝廷使者，已經算是謀逆，若是朝廷就此揭過，損害的是朝廷的威名。”李青陽並不認同幾位重臣的看法。
在他看來，即便李存渥奉的是晉王的命令，但畢竟是代表朝廷。李繼儔雖說殺害李存渥有原因，但此舉跟造反沒什麽區別。
孟知祥在那裏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因為對於此事，他也猶豫不決。他的妻子李瓊華得知此消息，就來煩他，他也有些不勝其煩。
若是論親疏，李存渥是他妻弟，關係肯定要親密一些。
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也該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
“陛下，晉王對李存渥之死非常重視，若是陛下阻止，恐怕會讓晉王鋌而走險，還望陛下三思。”
李柷聽著一群大臣的各抒己見，也在思考此事怎麽決定。孟知祥說的不錯，若是強行阻止，也不太合適，畢竟李存勖死了親弟。
“陛下，此事臣認為可以不用阻止。”張承業開口道。
“樞密使此話何意？”其實李柷從得知這個消息，就在思考該怎麽做，隻不過因為火器的事，他又給忘了。
突然拿出一個主意，也有些難以抉擇。
“回稟陛下，李繼儔殺害李存渥，形同謀逆，若是朝廷不管不顧，對朝廷聲威不利。以晉王目前的態度，恐怕不會善了，若是陛下阻止，極有可能因為此事跟晉王發生衝突。
上黨縣侯不止李繼儔一個兒子，就算是李繼儔死了，對朝廷也無傷大雅。到時朝廷以上黨縣侯功勳卓著為由，不株連李繼儔親族，從上黨縣侯其他子嗣中尋一人擔任節度使。
這樣一來，晉王當了惡人，而陛下得了好名聲，豈不一舉兩得？”張承業思考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李柷聽完眼前一亮，不禁笑道，“薑果然還是老的辣，樞密使這個建議不錯。”
到時候等李存勖殺了李繼儔，他就下旨讓李繼韜或者其他人擔任節度使，李存勖想要掌握昭義的美夢就破滅了。反而會因為李繼儔的死，讓昭義跟李存勖交惡，這樣一來，吃虧的還是後者。
隻要昭義那邊不是李存勖的人擔任節度使，其他什麽人都可以。
李存勖不可能讓他借機控製昭義，他扶持一個跟李存勖有仇的人去擔任節度使，無疑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一來，李存渥的死才沒白死。
張承業說完後，就覺得這或許就是聖上想要的結果。可惜不能親自求證，不管怎麽說，李存渥的死，隻能由李繼儔背上了，甩都甩不掉，在大眾看來，那人就是他下令殺的。
李存渥的死，在太原朝廷鬧得沸沸揚揚，連帶幽州和梁軍撤軍的消息都被衝淡了不少。
要知道在幾個月前，李嗣昭所領的昭義節度使還是李存勖最得力的支持者。可短短幾個月時間，李嗣昭戰死，李繼儔殺了李存渥，整個局勢直接變了個樣。
這段時間呼聲最多的就是出兵昭義。名義上是李繼儔此舉形同造反，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李存勖要給李存渥報仇。
或許李存勖也知道出兵昭義的後果，但晉國夫人曹氏以死相逼，他也沒轍，孝順的他總不可能看到自己目前死在自己麵前。更何況，李存渥的死本就讓它大為動怒。
對於出兵潞州一事，作為皇帝的李柷隻是以李嗣昭剛剛為國戰死為由，讓李存勖三思。可在後者的強求下，李柷最後還是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