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論功行賞
昨夜的煙花注定讓整個太原城的百姓一生難忘，因為是行宮裏傳來的，所以昨夜參與宴會的文武官員都對這煙花很好奇。
開始他們真以為是聖上研製出來的，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是樞密使張承業侄子張瓘的工坊製作出來的。想要巧取豪奪是肯定不行，有那本事的，也不可能去搶這玩意。
於是第二天天一亮，不少人都去張瓘的工坊打聽價格，想要購買一些。皇帝都用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無疑，在古代，皇帝就是最大的明星代言人。很多權貴之間流行的物品或者習俗從皇宮中傳出後，那些權貴都會爭相學習，進而在權貴圈子中流行開來。此時的煙花便是如此。
按照李柷的要求，張瓘給這煙花開出了天價。
一個九響的煙花二十貫，十六響的煙花三十五貫一箱，二十五響的更是開出了六十貫，三十六響的一百貫。
的確是天價了，於是僅僅十二月二十七一天，就接到超過一百箱的訂單。雖說有一大半都是九響的煙花，但總的加的起來也有數千貫的進賬。
而且因為這是稀罕物，工匠的熟悉程度不高，所以產量也不高，導致供不應求。李柷聽說此事後，直接讓張瓘讓工坊取消過年的假期，工錢翻倍，加班加點生產。可以想象，僅僅煙花就有可能給他帶來上萬貫、甚至更多的收入。
對於煙花這事，很多人隻是好奇，圖個新鮮，太原城的權貴更關注朝廷關於柏鄉大戰的封賞。本來眾人以為會在十二月二十七宣布，但一直拖到十二月二十九，因為在前一天，丁會、氏叔琮也帶著大軍凱旋歸來，就連劉知俊也派人送來捷報。
但這幾日的朝會上，晉王李存勖的人不停地上奏，希望加封晉王為秦王、甚至天策上將，但都被其他人以不合適懟了回去。加上張承業回來，也讓李柷這邊有了一個很強的助力。
十二月二十八日晚，李柷同樣在行宮設宴，給丁會、氏叔琮二人慶功，這無疑讓李存勖一係的有些不耐煩了。
加上這幾日跟張承業、韓偓等人商討，如何封賞的問題最終還是定了下來，並於二十九日的朝會上宣布。李柷並沒有按照傳統的放假習俗，之前朝廷一直按照“元正前後各三日”放的。也就是說，以大年初一為中心，初一之前放假三天，初一之後放假三天，加上初一，剛好七天假。
李柷則是改成了後世一樣，即從除夕到初六，而十二月二十九日正好是天佑八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他選這麽一個日子，也有故意的意思，若是更惡心點，還可以放在新年之後，但他沒那麽做。
所以在這天一上朝，李柷就讓高升宣讀了封賞的聖旨。
“晉王李存勖，率領朝廷大軍擊敗八萬梁軍，所獲頗豐。。。功勳卓著，從即日起，以晉王李存勖為中書令、開府儀同三司，賞良田百頃、駿馬百匹。”
“樞密使張承業。。。輔佐有功，特封為交城縣公。（張承業是太原府交城人，縣公為從二品爵位）”
“昭義節度使李嗣昭。。。為上黨縣侯，加鎮軍大將軍。”
“綏銀節度使丁會。。。為壽春縣伯，加冠軍大將軍。”
“右龍武軍大將軍氏叔琮。。。為尉氏縣子，加歸德將軍。”
“右神威軍大將軍李嗣源。。。為金城縣伯，加歸德將軍。”
整個聖旨大約念了將近一刻鍾，十幾人被封賞，除了李存勖外，其他人要麽被封爵，要麽是爵位升了一級，封賞很重。特別是李存勖，不僅僅中書令收入囊中，連開府儀同三司也給了他。
雖說如今開府儀同三司是個文散官，但卻是文散官最高的職位，意義非凡。若是李存勖再立下大功，恐怕除了天策上將等職位，已經封無可封。
對於這次的封賞，李存勖還是比較滿意。如今他同時擔任天下兵馬大元帥和中書令，掌握朝廷軍政大權，可謂恢複了他父王時期的權勢。隻要他再立下大功，到時候就不是李柷說什麽是什麽了，而是他說什麽是什麽。
毫無疑問，晉王一係今日很高興，很多人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封賞，也能好好過個新年。
相比於晉王一係的興高采烈，忠於李柷的這些文武官員就有些擔心了。朝會結束後，李柷便召見了張承業、丁會、氏叔琮三人。
“陛下，如今朝野局勢，晉王及其追隨者愈發猖狂，陛下應早做打算。”對於朝中局勢的變化，丁會比較擔憂。
他雖說在綏銀擔任節度使期間也曾時刻關注朝中的局勢，但沒想到如今變化會這麽大。晉王一係的實力突然變得這麽大了，倒是有了當初李克用在世時期的局麵。
“主要是朝中牆頭草太多，看到李存勖剛剛大勝，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改投陣營。楊讚禹、史建瑭等人便是，可見這些人對於陛下和朝廷並不是忠心。”氏叔琮有些氣憤，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裝樣子。
“兩位愛卿不要息怒，如今局麵倒也在預料之中。雖說不少牆頭草改投陣營，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朕也算是看清了這些牆頭草的真實麵目。”李柷露出淡淡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陛下說的有理，丁節度使拿下了夏州和宥州，不僅讓偽梁在關中之地的實力大減，也能震懾劉知俊、李茂貞等人。
雖說晉王大敗梁軍，但實際得到的並不多。如今陛下如此重賞對方，以對方年輕氣盛的性格，勢必會更加驕狂，這對陛下來說是一件好事。”張承業勸解道。
“晉王年輕氣盛？”李柷淡淡一笑，“樞密使難道忘了朕比晉王還要年輕嗎？”
張承業笑著回道，“晉王哪能跟陛下相比，陛下深謀遠慮不是晉王能比的，若不是其麾下有一些老臣輔佐，此戰以其性格，想要擊敗梁軍並不會這麽容易。”
“哦？”李柷有些驚訝，“難道期間還發生了什麽事不成？”
張承業便把李存勖在柏鄉一戰中急於求勝的表現說了出來，包括梁軍此戰為何失敗的原因也大致分析了一下。眾人一聽，也不禁為李存勖的運氣感到羨慕，有一群忠心、多謀的老臣，加上強大的沙陀騎兵，梁軍這個對手也內部不和。
柏鄉一戰，李存勖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想不勝都難。
“陛下，看來李存勖兩次取勝仰仗的無非就是沙陀軍和一群忠於他的將領。我們若是能想辦法分化瓦解李存勖陣營，李存勖就不足為懼。”氏叔琮建議道。
“氏卿這是有好辦法？”李柷好奇地看著這位被自己裹挾而不得不叛梁的偽梁大將。
“額？”氏叔琮臉上有些尷尬，訕訕道，“陛下恕罪，臣暫時沒有太好的辦法。”
不是氏叔琮沒辦法，而是他對李存勖陣營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哪些可以利用起來。若是他有辦法，肯定不會錯過這個表現的機會。
“陛下，老奴倒是想到幾個切入點。”張承業想到這一路上發生的事，覺得可以利用起來。
“哦？樞密使快說。”李柷神色一正，有些期待地看著張承業。
張承業把歸途中，李存勖收石敬瑭為義子，並想跟李嗣源成為親家的事說了一下。
聽到石敬瑭，李柷忍不住驚呼道。
“石敬瑭被晉王收為了義子？”
得知這個消息，李柷的嘴巴張得大大的，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變化。曆史上的石敬瑭就是李嗣源的女婿，並沒有成為李存勖的義子，但如今卻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轉變。
“陛下知道石敬瑭？”張承業聽出李柷話中的不對勁，有些疑惑。
“聽李從審說過兩次。”李柷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並轉移話題，“樞密使是想以這件事來離間李嗣源和晉王的關係？”
“陛下英明。”張承業連忙道，“老奴聽聞陛下有意讓李嗣源之女李貞儀入宮，想來也是有這個打算。”
李柷沒有否認，點頭道，“朕的確是這麽考慮的。”
他可不會說最開始是因為李貞儀長得貌美才有這個想法的，在臣子麵前，還是得裝裝神秘。
果不其然，聽到他親口承認，張承業三人驚訝不已，要知道這位聖上幾年前就有這個想法了，豈不是很早就在謀劃了？想到這裏，三人心中的反應也各不相同，但都很震驚這是肯定的。
“陛下深謀遠慮，老奴不及。”張承業奉承了一句。
“好了，還是回到正題吧。”李柷說道。
“陛下，老奴認為可以在年後就把此事提上日程。老奴在河東多年，對於這些河東大將有一定的了解。
周德威此人文韜武略都比較擅長，對前晉王忠心耿耿，因此對當今晉王比較忠心；
李嗣昭則是前晉王最為依仗的義子，識大體，也無太大的野心，想要離間他和晉王的關係不太容易。
李存璋、李存賢、李存進等人雖有些本領，但都有缺陷，就算能離間，也影響不了大局。唯獨李嗣源不同。
李嗣源有野心、有想法，從他拒絕把三女兒嫁給石敬瑭為妻就可以看出。他麾下的猛將較多，有一定的班底。雖說右神威軍如今在其打造下，遠甚於前，但沒有太大的施展空間。。。”
李柷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看著在那裏侃侃而談的樞密使，不禁問道，“樞密使的意思是給李嗣源一個外放的機會？讓其擔任一鎮節度使？”
“陛下，這隻是老奴的建議，具體如何，還需陛下決斷。”張承業知道自己說的夠多了，便選擇暫停，讓聖上去決斷。
“樞密使所說倒是有些道理，可外放到哪裏卻是一個問題。”李柷陷入了沉思。
“陛下，如今朝廷在河朔之地有邢洺二州，何不以兩州設節度使？以兩州之地，可以讓李嗣源有一定的發展空間，但卻受限於兩州之地，不會到無法控製的地步。豈不兩全其美？”氏叔琮趁機勸道。
李柷眼前一亮，若是以這兩州為一鎮，倒也合適，可也有一個問題。
“本來朕計劃讓李存審擔任邢洺節度使，此戰其立功不小，若是不賞，有些不合適。”李柷遲疑道。
“陛下，老奴認為可以把宋瑤調回擔任右神威軍大將軍，以李存審為天德軍節度使。”張承業建議道。
“讓宋瑤去擔任右神威軍節度使？晉王會同意？”李柷疑惑道。
“陛下，老奴聽聞宋瑤最近跟晉王府走的比較近。雖然比較隱蔽，但老奴打聽到一些小道消息，特別是在晉王在柏鄉大勝後。”張承業算是給李柷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宋瑤？”聽到這個人，李柷的臉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這算是在柏鄉大戰後，他聽到第二個轉投李存勖的代表性人物了吧？第一個是工部尚書史建瑭。
“陛下，宋瑤此人是河東老將，如今晉王勢頭正盛，態度轉變很有可能。若是不久之後晉王勢弱，他肯定會又會給聖上表忠心。”張承業解釋道。
“看來這一個柏鄉大戰，讓朕認識了不少人啊。既然如此，就暫時這麽定了，能否如願，就看晉王那邊的態度了。”
隨後，李柷和三人商量了一些事其他事，特別是對丁會囑托了不少事。如今拿下了夏州和宥州二地，李柷對靈武也有想法了。
在靜難、鳳翔等鎮被李茂貞控製，朝廷想要打通跟河西走廊的聯係，隻能從靈武這邊。況且靈武節度使韓遜投靠了偽梁，現在朱溫勢弱，不趁機收拾韓遜，豈不是便宜他了？若是能拿下靈武，李柷手中的牌也就多了一些。
張承業也把他的一些看法說了，除了李嗣源這事，還有李存勖身邊的宦官和憐人對郭崇韜不滿、以及李存勖後宮不穩等事。
隻要可以用來分化瓦解李存勖的勢力，什麽辦法都可以用。
除了召見三人，趁著年前最後一天，他還相繼召見了韓偓、王然、趙觀文、孟知祥等人。
在聽了這些文武官員的建議後，李柷心裏也大致有了一個反擊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