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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氏鴟梟

  “殿下倒是好興致!”


  看到李柷宮中那三個衣衫淩亂、臉色發紅的乳母,李振不禁一樂,沒想到這個太子還有這愛好,梁王倒是可以放心了。


  聽說這太子身體還不好,現在才12歲都開始近女色,想來不用梁王殿下動手,這位太子就得英年早逝。


  “李卿誤會了!”李柷連忙解釋道。


  李柷感覺很冤,他要是幹了,那倒沒什麽,可他沒幹啊。


  他現在身體虛弱,又未成年,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殿下尚未成年,這人倫之事,還是需要謹慎,別到時候無法傳宗接代,可就愧對大唐的曆代君王了。”李振‘好意’地提醒道。


  “多謝李卿提醒,本宮一定謹記在心!”


  李柷如今是太子,自稱‘本宮’也沒錯。


  不要以為‘本宮’就是指的皇後之類的妃嬪自稱,太子也是可以這麽自稱的。


  這個時候,李柷也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李氏鴟梟。


  李振的個子很高,長相不算英俊,也不醜,很普通的那種。


  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具書生氣,但臉上的陰鷙之色讓人下意識認為此人並非善茬。


  其實對李唐皇室,李振並沒有做太出格的事,因為他每次來倒黴的都是那些大臣。


  說實話,對於那些大臣,李柷也不喜歡。


  一個個自詡清流,但實際上都屈服於朱溫的淫威下,甚至早就投靠了朱溫。


  想的隻是如何確保自己的官位,並不關心如今的大唐江山如何。


  這就是世家的本質。


  後世有人說它是中國最後的貴族,但在李柷看來就是國家的毒瘤。


  因為世家考慮的是家族,而不是國家和朝廷,朝廷改朝換代也不影響他們繼續把控朝局。


  而世家的消亡並不是因為科舉製度,而是因為五代十國的戰亂。


  科舉製度在唐朝前幾位君主時期,的確給世家帶來了不利影響,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世家的影響力。


  但安史之亂後,唐朝為了維護統治,又不得不依靠世家的力量,而這時世家也利用科舉壯大了己身,勢力遍布朝廷。


  不過到了唐末五代時期,因為幾十年的戰亂,世家都被殺得差不多了。


  雖然不至於斷絕血脈,但因為人丁稀少和宋朝時期的科舉擴招,世家隻能退出曆史舞台。


  至於之後的千年,也沒能出現幾百上千年的世家。


  一是南宋末年的元朝對漢人的屠殺,二是明末清初時期清朝對漢人的屠殺,沒有大家族能熬過這兩個混亂時期。


  “對於聖上的遇害,臣也感到惋惜。梁王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應該立即登基,穩定朝局。”李振淡淡說道,但其話語間卻是不容拒絕。


  “多謝梁王的關心,登基之事就按照梁王的意思來。”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害怕,李柷故意裝作身子在顫抖。


  加上他因為昨日落水,後麵又去吹了冷風,整個人沒完全康複,臉色有些蒼白,倒是讓李振信以為真,以為李柷真的是被嚇到了。


  當然在李振看來,李柷身體虛弱還有一個原因,不節製女色。


  想到這裏,李振心裏冷笑,“既然殿下要登基為帝,繼續沿用之前的名字就有些不合適,不如改名李柷如何?”


  作為臣子,直呼李柷的名字,可見李振的膽子之大。


  李柷連忙拱手道,“一切依李卿所言,從今日起,本宮便改名為李柷。”


  “不知道對於年號,殿下可有想法?”李振再問道。


  “先帝駕崩,貿然改元不合適,本宮以為繼續沿用‘天佑’即可,不知李卿覺得如何?”李柷試探道。


  李振有些意外,沒想到李柷被嚇得連新的年號都不敢取,“殿下此言有理。今年已經改元,若是再改,必平添不少麻煩。”


  之後,李振跟李柷叮囑了一些事,整個過程很平淡。


  李振雖然有唐突之語,但也沒刻意威脅或者刁難李柷。


  若不是知道此人的情況,李柷都以為對方是個大忠臣。


  其實整個過程,李柷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生怕說話說錯,惹惱對方。


  直到李振離去,李柷整個人才放鬆下來,一摸後背,才發現貼身的衣服都已濕透。


  李氏鴟梟,給李柷的壓力可比蔣玄暉給他的壓力還大。


  也不知道看見朱溫的時候,自己會是什麽反應。


  “殿下的衣裳都濕透了,殿下身子還未複原,切不可再受寒,奴婢服侍殿下更衣吧!”


  靜兒連忙恭敬說道。


  “嗯!”


  李柷點了點頭,隨即靜兒和高升等人便連忙扶著他去了後殿更衣。


  更衣的中途,高升不禁說道,“殿下,剛才那人好生無禮。”


  “閉嘴,以後遇到此人必須恭敬對待,否則惹惱了他,本宮也保不住你們。”李柷冷冷提醒道。


  感覺到李柷那瘦弱的身體中散發著不怒而威的氣勢,高升嚇了一跳,連忙行禮道,“殿下,是奴婢多嘴了!”


  “寬衣吧,然後讓人去準備一些熱水,本宮要沐浴一番!”李柷平淡地吩咐道。


  “是,殿下!”


  想到今天的聖旨,再想到昨夜可能發生的事,李柷就覺得頭大。


  禁軍封閉了西隔城和椒殿院,李柷也無法自由出入,根本不知道裏麵的情形。


  李曄駕崩近一日,他都連那位便宜父皇的遺體都沒看到。


  想到自己今後的日子,李柷心裏也在思考該怎麽做才能逃離魔爪,想著想著,他就在沐浴的時候睡著了。


  。。。。。。


  “下官見過李副使!”


  洛陽,李府。


  因為經常往來洛陽和汴州之間,李振便在洛陽置辦了一套府邸,當然是別人送的,他每次來洛陽都是住在這裏。


  所以隻要李振一來,這裏瞬間變成門庭若市,上門拜訪的人極多。


  不過此時李振並沒有接見其他人,而是在接見柳璨。


  “柳相,本使進宮已經和太子殿下商量好,太子從即日起改名李柷,登基後沿用天佑年號。”


  李振在‘商量’二字上咬的比較重,柳璨一下就聽出來了。


  柳璨心知肚明,連忙又問道,“李副使英明,不知太子何時登基比較合適?”


  “就明日吧,扶柩即位。明日上午你和獨孤損二人去皇宮求見皇後,要一封懿旨,內容就是讓太子扶柩登基。


  梁王殿下暫時不會來洛陽,所以我們必須把這件事辦好!”李振敲著桌子淡淡道。


  至於朱溫為什麽不來,也很簡單,不想背上弑君的罪名,故意借不在洛陽,到時候隻要找個替罪羊就行了。


  至於天下人信不信,朱溫就管不了了,反正樣子是要做出來的。


  柳璨心領神會,恭敬說道,“下官明白!”


  。。。。。


  “祚兒,你沒事吧?”


  在得到何皇後的懿旨後,李振便讓李柷和何皇後見麵了。


  一見麵,何皇後又把李柷摟在懷裏,情緒有些激動。


  其實也可以想象,這兩天時間,何皇後經曆了宮廷政變、皇帝被殺,後宮一眾妃嬪就剩她一人。


  政變後,她又被軟禁宮中,也不知道自己的皇兒們都怎麽樣,心中的難受沒人能夠體會。


  “母後放心,孩兒沒事。”


  雖然李柷被何皇後死死摟著,但心裏並沒有亂想,而是感動,他那心如磐石的心也被觸動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何皇後把李柷翻來覆去的看,在確定真的沒事後,這才放下心來,“如今你父皇被奸賊謀殺,母後可就剩你們幾個皇兒了。”


  “母後,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天晚上之後,我們兄弟也被囚禁於宮中,無法外出,更不知道椒殿院到底發生了何事。”這裏沒有外人,李柷也想知道那天的情況。


  想到那天晚上的時候,何皇後又忍不住大聲哭泣起來,“祚兒,你的父皇死的太慘了,他是被蔣玄暉派人殺了的,龍體也被那些叛軍隨意丟棄,今日才放入棺槨之中。”


  “什麽?”


  雖然早已猜到,但聽到自己那便宜父皇死了都還被人侮辱,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朱溫、蔣玄暉,你們不得好死!”李柷低吼道。


  看到皇兒如此憤怒,何皇後並沒有欣慰,反而感到害怕,心虛地看了看周圍,一臉擔憂地提醒道,“祚兒,這話以後千萬不可當著旁人的麵說。


  朱溫能殺你父皇,也能殺你,現在切不可惹怒他。”


  李柷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母後放心,兒臣知道怎麽做。”


  一時間,何皇後覺得自己這個皇兒有些陌生,剛才那憤怒的樣子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她以為是先皇的遇害讓眼前的皇兒長大了,但對於這種情況,她即欣慰,又害怕。


  隨後她把當晚的情況講給李柷聽,包括昭儀李漸榮是如何為昭宗擋劍身亡的以及真正殺害昭宗的是史太的事情也說了。


  聽完後李柷拳頭微微握緊,對於李漸榮為父皇擋劍有些感動。


  那種情況,還有女人為其擋劍,除了真愛之外,李柷找不到其他理由。


  就當他暗暗鼓氣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他緊捏拳頭的手。


  李柷抬頭,是她的母後——何皇後。


  “祚兒,母後知道你不甘,但切記不要亂來。母後已經失去了你的父皇,不想再失去你。”何皇後一臉擔憂地看著李柷,眼中煥發著母性的光輝。


  李柷有些發愣,心靈頓時被觸動,握緊的拳頭不由得舒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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