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過年
說罷，鳳霞轉身就進了衛生院。
既然鳳霞這麽說，那三人也不好再多問什麽，相視一眼，回去拉著架車子就回了王寨莊。
鳳霞回了楊大夫的診室，一個人坐了好久。
雖然她知道杜潤生一定不會有事，可她還是會忍不住的擔心。
但她等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今天他肯定是回不來的。
於是，中午之前，鳳霞還是去請了假。
得知鳳霞請假的宋芸，嘴上埋怨著心裏卻高興的很。
大年三十的中午，一家人終於聚在了一起。
王長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酒，打算跟他們兄弟三個好好的喝上一杯。
張敏跟許佳慧兩個懷著孩子不能喝酒，但宋芸跟鳳霞兩個還是很應景的喝了點。
若是以前，鳳霞有信心能把他們一大家子喝趴下，可現在她這身子沒怎麽沾過酒，根本不勝酒力。
中午喝了半杯，一覺醒來天都暗了。
宋芸老早就割了兩斤豬肉，準備了幾斤白麵，三十晚上用來包餃子。
說好了請假回來幫忙的鳳霞，醒來後餃子都快包完了。
睜開眼，感覺屋裏已經暗了下來，鳳霞蹭的一下坐起身。
想都沒想，掀起被子穿上鞋就跑了出去。
餃子是在堂屋裏包的，王飛飛擀餃皮，張敏跟許佳慧兩個包著，灶房的煙囪裏已經冒起了炊煙，那是宋芸在燒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了點酒睡得啥也不知道了，你們咋也不叫我呀。”鳳霞趕緊洗手打算幫忙。
“沒事沒事，其實也用不上你的，大丫一個人擀，我跟大嫂還有咱媽三個人包就夠了，多你一個大丫就擀不過來了。”張敏笑著對她擺了擺手，“馬上就包完了，你就別上手了。”
許佳慧也跟著說了句：“是啊！馬上都包好了，你就別上手了。反正往年你不也沒動手，我們也忙的過來。”
聽了這話，鳳霞的手突然頓住了，詫異的看向許佳慧。
張敏也被她這話膈應了下。
但還是立馬打起圓場：“好了好了，這不是也包完了嗎？鳳娃也不是故意的，中午跟爸喝了酒睡得久點也正常，鳳娃，你去看看咱媽水燒好了沒？燒好就能下了，剛才已經讓鵬舉去叫爸他們回來吃飯了。”
許佳慧自顧自的包著手裏的餃子，隻在鳳霞衝進來的那一刻抬頭看了她一眼。
鳳霞心中冷笑。
你既然說了不用我包，那我就不包唄，索性轉身去了灶房。
見著鳳霞進來，宋芸忙問：“睡醒了？咋樣？頭有沒有不舒服呀？”
“沒。媽，對不起啊，說了回來給你們幫忙的，到最後啥也沒幫上，還睡了一下午。”鳳霞有些歉疚。
宋芸白了她一眼：“這有啥對不起的？你天天上班也挺辛苦的，難得好好休息一會。也怪你爸，中午非讓你喝酒，明知道你酒量不行，明天可別喝了啊！”
“不喝了不喝了。”鳳霞湊到宋芸跟前，撒嬌似的在她肩上蹭了蹭。
雖然宋芸性子軟，很容易被人欺負，可對自家孩子是真的好。
鳳霞起身看了下，鍋裏的水正在翻滾。
“媽，水開了，要下餃子嗎？”
“嗯，我來下吧。”說著，宋芸站起身，從旁邊拿起一箅簾餃子，掀起鍋蓋就往裏下。
看著餃子囫圇個的都下了鍋，鳳霞不禁口水直冒。
她有多久沒有被饞到流口水了？
“快幫我看著火，別太大，也不能太小了啊。”宋芸蓋上鍋蓋，手裏拿著大勺子等著一會攪。
鳳霞立馬跑到灶台口看著火。
其實這個季節燒火是一個不錯的活，至少可以烤火暖手。
宋芸攪了一下鍋，又往裏麵加了兩次水，餃子這才出了鍋。
第一鍋餃子出來的時候，王長東和王鵬飛三兄弟剛好趕回來。
幾個孩子也都圍了過來。
“大毛，叫你爺跟你爸他們過來端碗。”宋芸對虎視眈眈看著最大碗的王建樹說。
王建樹撇了撇嘴，不情不願的跑去叫人。
二毛跟二丫兩個都饞的不停地舔著嘴唇，眼睛盯著碗裏的餃子一瞬不瞬的，好像眨下眼這餃子就不見了似的。
其實也難怪，平時餃子都很難吃到，更別說這帶著肉餡的餃子，自然饞人。
餃子是用白麵做，所以做得也不多，一人一碗剛剛夠，大人的能多上幾個，小孩子也就五六個解個饞。
但能有餃子吃，誰也不奢望能吃到飽。
吃飯之前，王長東放了串鞭炮，孩子們害怕著卻又興奮著。
一家人湊齊後，院子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餃子上了桌，宋芸又把中午剩的菜全都熱好端了上來。
三十的年夜飯總是最歡樂也是最豐盛的，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好像這一年來的好與壞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年他們是平安團圓的。
飯後，大家都串門子去了，包括挺著大肚子的許佳慧。
這時候去各家各戶走動走動，有的人家年前年後辦喜事的還能給幾個糖果吃，再不濟也能給幾顆花生。
所以每次許佳慧都會把二毛跟二丫帶上。
從入冬的那一天起，已經下了不知多少場雪。
今天院牆和屋頂上都還是白茫茫一片，院子裏的雪一早就被王鵬飛和王鵬遠兩個推到了院角。
鳳霞懶得去串門，就一個人在院子裏堆起了雪人。
記得小時候，她在外公家，總是跟著一群孩子堆雪人，有的人出一根胡蘿卜，有的人出幾根樹枝，有的人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雪人圍上。
那時候的孩子沒有玩具，卻一樣可以玩地很開心。
正堆著雪人的鳳霞，眼睛突然被一雙冰涼的小手捂住。
鳳霞停了下來：“飛飛？”
“不是！”身後傳來故意壓著的聲音。
雖然變了聲，可鳳霞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
“彩霞！”
身後的人明顯頓了下，但還是說了聲：“不是！”
鳳霞一個翻身，掙開了她的手，笑了起來：“你這聲音再變我也能聽得出來好嗎？你是來串門的嗎？我們家可沒準備什麽吃的。”
彩琴咧嘴一笑：“嘿嘿，我又不是衝著吃的來的，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在堆雪人啊？”
說著，彩琴蹲到那尚未成型的雪人跟前，一把一把的往上添雪。
“有心事？”鳳霞看得出，彩琴的神情不大對勁。
果然，話音剛落，彩琴就低下了頭，泛紅的手指在雪地上胡亂的畫著，嘴裏嘟囔了句：“鳳霞，俺媽又給我說了一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