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想起他，她會笑
醫院。
林芯苒躺在病床上，緊張到小手無處安放。
她看著蕭墨，「下午就手術嗎？不能晚一點嗎？」
蕭墨知道她對手術有陰影，所以語氣特別柔和，「醫生說了，越早動手術越好，你就乖乖躺著就好，什麼都不要想。」
林芯苒抓住他的手，心裡還是會不由得胡思亂想，「如果我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你……」
蕭墨立刻打斷了她的話:「說什麼傻話呢！你不會有事的。」
「真的會沒事嗎？」林芯苒害怕會跟她的母親一樣，進了手術室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這人是缺愛的，沒有了母愛，也從未得到過父愛。
後來好不容易擁有了愛情，最後也被她的父親扼殺了。
只因為那個男人沒有地位，無法帶給林家任何利益，所以林青健毫不留情的斬斷了他們的愛情。
傳聞都說他是意外身亡，可只有林芯苒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被她的父親殺死的。
是用一杯毒酒毒死的。
林芯苒心裡恨透了林青健，可是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父親，迫於親情她無法殘忍的揭穿他的真面目。
況且林青健這人做事向來是滴水不漏，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林芯苒根本無法指認他。
就這樣，林芯苒把這件事憋在了心裡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他們只看到她的墮落頹廢，卻不知她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
林芯苒心裡的那道傷疤，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懂。
看到她眼中的淚光，蕭墨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手。
「相信我，會沒事的。」
林芯苒抬起淚眸看著他，這一刻蕭墨身上帶著光輝，照進了她心裡。
她撲進蕭墨的懷中。
「謝謝你，你是世界上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蕭墨，真的謝謝你。」
林芯苒從未想過婚姻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變化，準確的說，是蕭墨的出現讓她的生活有了巨大的改變。
她好像……對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份希望，就是蕭墨。
蕭墨聽著她的話，心緒複雜。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行為越界了，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對她坐視不理。
名義夫妻。
結婚前他以為他真的能做到名義二字，可是結婚後一切都在朝著不同的軌跡發展。
他們距離最初約定的原點，好像越走越遠了。
下午，林芯苒被推進了手術室。
在進入手術室前一刻，她還緊緊拉住蕭墨的手。
「你會一直在這裡等我嗎？」
蕭墨溫柔的說道:「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林芯苒眼裡有淚光閃爍，沒有再說什麼。
指示燈猝然變成綠色，上面顯示手術中。
蕭墨焦急的在門口等待……
在漫長的等待中，蕭墨回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溫紫媗查出血癌的時候，那時候他感覺天都要塌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為她尋找合適的骨髓。
那個時候的他，是真的很愛很愛溫紫媗。
可是後來這份愛就變了。
他的變心，是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
遇見了許顏之後，他便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許顏。
不管是失憶之前還是失憶之後，他愛許顏的心，都不曾變過。
溫紫媗死了之後，他心裡其實是很愧疚的。
他曾經拼了命想要保護的女孩，最後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他曾經做出的那些承諾，到最後也沒有兌現。
過去的事情已然無法改變，蕭墨只想在未來的日子裡，不要再做留有遺憾的事情。
許顏現在生活的幸福，他只需要遠遠的看著她幸福就好。
他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有時候，愛一個人，並一定是要擁有。
——
四個小時后，溫紫媗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轉入了單人病房。
毋庸置疑，手術很成功。
溫紫媗醒來的時候，蕭墨就守在她的身邊。
她盯著蕭墨看了很久，最後輕輕呢喃，「真好，我沒死……」
蕭墨嗔怪的說道:「別時不時就把死掛在嘴邊，我都說了不會有事的，接下來你就好好休養，什麼都別想，等到出院了，你就是那個健健康康的林芯苒了。」
林芯苒問他，「我住院這段時間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蕭墨點頭，隨後話鋒一轉，「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
「戒煙，戒酒，戒夜店。」
蕭墨就這三個條件，不想再讓她繼續墮落下去。
林芯苒聽到這「三戒」，顯然是有些猶豫的。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突然要抽離，這並不容易。
「能慢慢來嗎？有些東西我沒有辦法直接戒掉。」林芯苒思慮許久，還是做出了妥協，同意了他的條件。
蕭墨也不想為難她，畢竟這樣的生活她已經持續了五年之久。
「可以。」
林芯苒驚訝的抬眸，與他對視了許久，她問他，「蕭墨，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其實完全可以不用管我的。」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麼可能會不管你。」
從他們成為夫妻那一刻的開始，他們之間就註定會有牽絆。
蕭墨承認，他做不到互不干涉。
「可是我們之前明明說好……」
林芯苒心中訝異，覺得蕭墨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困惑不已。
蕭墨淡淡的說道:「之前說好的都不算，從現在開始，規矩改了。」
改了？
林芯苒大腦一片茫然。
「行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給你買吃的。」蕭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不必要的時間，轉移了話題。
林芯苒還沒回過神，人就走了。
她躺在床上，回想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突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如果不是蕭墨，她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得了胃癌，如果不是他的關心，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死去。
生命中突然這樣一個人，林芯苒有些猝不及防，卻也心生歡喜。
這麼看來跟蕭墨結婚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想起蕭墨，林芯苒的嘴角竟不知不覺揚起一抹弧度。
想起他，她會笑。
林芯苒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既陌生，又熟悉。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對一個人有了好感。
——
「吱呀——」
蕭墨提著外賣走進來，把東西都擺在桌子上，「吃飯吧。」
林芯苒的手上還輸著液，起身的拉扯了一下，「啊……」
蕭墨急忙走過來，「怎麼了？」
「沒事兒。」林芯苒回應著。
蕭墨一隻手拿著輸液架，一隻手伸到她面前，「你扶著我。」
林芯苒臉頰微微泛紅，聽話的用手拉著他的手臂。
蕭墨扶著她坐下，把輸液架放在她的身邊，方便她繼續輸液。
他把外賣盒打開。
海參燴三鮮、茯苓山珍燉仔雞、蝦仁炒韭菜、杞子百合炒魚片、板栗燉牛肉……
林芯苒看著這些菜:「你點這麼多怎麼吃的完？」
「吃不完再說唄，這些主要都是補身體的。」這些菜都是蕭墨特地從大飯店帶來的，最適合病人吃了。
林芯苒撇了撇嘴，「浪費。」
「你要是怕浪費，那就吃光。」
蕭墨相信她的食量，所以才特地點了這麼多。
算起來，林芯苒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了，胃空了這麼久，應該很能吃才對。
「我又不是豬。」
蕭墨回了一句:「也不知道誰天天睡到大中午。」
林芯苒神色陡變:「我睡到大中午怎麼了？我的生物鐘就是那樣，我有什麼辦法？」
「調！」蕭墨就說了一個字。
林芯苒已經習慣夜貓子的生活，想調整回來哪裡那麼容易。
「調不過來。」
「我來幫你調。」蕭墨把筷子遞到她面前。
林芯苒欣然答應，「好呀，你要真能調過來，我請你吃大餐。」
蕭墨笑了笑，「吃飯吧。」
再這樣聊下去，菜都要涼了。
林芯苒提起筷子吃飯，蕭墨貼心的給她盛了一碗湯。
「謝謝。」
兩人吃著吃著，蕭墨突然奪走了林芯苒的筷子，把她的手往下放。
「你幹嘛，我吃飯呢。」林芯苒發現手裡的筷子沒了，微微皺眉。
她轉頭看著蕭墨，卻一不小心就親上了他的臉龐。
雖然只是輕輕的觸碰一下，但是她卻驀然紅了臉。
蕭墨也愣了一下，兩人都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別動，血液迴流了。」
蕭墨注意到輸液管里有血，剛剛那一瞬間有被嚇到。
林芯苒低眸一看，還真是。
她不敢亂動了。
林芯苒嘆了嘆氣，「早知道就讓醫生輸左手了，真麻煩。」
蕭墨讓她的手保持靜止，不一會血液就流回去了，輸液恢復了正常。
「好了，你用左手吃吧。」
蕭墨縮回了自己的手。
林芯苒右手不敢再亂動，只能用左手拿筷子。
她第一次用左手吃飯，連菜都夾不起來。
林芯苒的手都酸了，有些懊惱的放下筷子，「不吃了，煩死了。」
大小姐脾氣說來就來。
蕭墨瞧著她氣鼓鼓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要不……我喂你？」
聞言，林芯苒獃獃的望著他。
蕭墨沒等她回答，而是夾起一塊牛肉，「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