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唐卿自割雙眼

  慕北琛見他不聽自己的話，又把目光轉向charles，示意了一下。

  charles覺得這男人真麻煩，不就捅自己一刀？哪那麼費勁呢？

  他不耐煩的捂著唐卿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一幕。

  與此同時，慕北琛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口。

  他最擅長對人使用殘酷的刑罰，所以對心臟的位置很是了解，他特地控制好刀尖與心臟的距離，沒有傷及自己的心臟。

  匕首刺進去那一刻，慕北琛沒有忍住疼痛悶哼了一聲。

  胸口有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出來，血肉扯著經脈的疼，慕北琛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滋味。

  想起他曾經那樣折磨許顏，原來竟是這樣的痛。許顏那時候能活下來也是奇迹，那個女人生命力總是意想不到的頑強。

  慕北琛把刀拔出來，扔在地上，手捂著心臟口，乾澀的開口，「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可以放開……他了嗎？」

  charles兌現了剛剛說的話，一把放開了唐卿。

  唐卿癱坐在地上，看到慕北琛的傷口，自己也跟著難受起來。

  他們互相看著彼此，兩人的胸口都有相同的傷口，但慕北琛的傷明顯要嚴重一些。

  唐卿身體顫抖的厲害。

  慕北琛安慰他，「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唐卿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是殺他父母，毀他國家的仇人，他不應該心心疼他，更不該為他流淚。

  charles站在一旁看好戲，他覺得這樣的場面爽極了，兩個人宛如玩物一樣被他玩弄，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charles挑撥離間的問，「唐卿，他現在就在你面前，難道你不想問他一些什麼嗎？」

  唐卿沉默不語，他剛剛都已經看到證據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問出來只會徒增傷心罷了。

  慕北琛看著charles，餘光其實是在瞟他手裡的槍，心裡盤算著該如何除掉charles。

  他和唐卿現在都受了重傷，若是猛然發起進攻，只會激怒對方，反而對自己不利。

  慕北琛暫時選擇靜觀其變，傷口的撕痛讓他變得清醒，他從charles的話里聽出了一些不對勁。

  讓唐卿問他一些什麼？

  難道charles跟唐卿說了什麼嗎？

  慕北琛內心比較敏感，他打量著唐卿的神色，發現今天的唐卿確實是有一些不一樣。

  「王，你怎麼了？」

  唐卿迴避著他的目光，依然沒有開口說話。

  他現在痛徹心扉，根本沒有力氣說話，也沒有心情去說話。

  見唐卿不回答，慕北琛只好帶著試探的口氣問charles，「你都跟他說什麼了？」

  「你覺得我會說什麼？」charles嘴角噙著笑意，雖然慕北琛的表情很淡定，但他還是看見了恐慌。

  他突然刮鋒一轉，「不，或者我應該這麼問，你害怕我會說什麼？」

  「charles……」慕北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charles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問:「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慕北琛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殺我家人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你真的以為只要殺了我你那些骯髒事真的能永遠成為秘密？」

  「慕北琛，你醒醒吧，歷史是有記憶的，有些事情你永遠不可能將它埋葬在過去。」

  charles這番話信息量太大，搞得慕北琛有些措手不及。

  他只能像頭髮瘋的獅子開始憤怒嘶吼，「閉嘴，你閉嘴！」

  「怎麼？不敢聽？」charles喜歡他發瘋的樣子，「可我偏要說。」

  慕北琛怕他會說出什麼東西來，猝然起身將charles撞倒在地。

  charles猝不及防，后腰撞到一個硬東西倒在了地上，手裡的槍也跟著飛了出去。

  他反應很敏捷，迅速爬起身把槍撿了回來，抵在慕北琛額頭上。

  「行啊，狗急跳牆了是吧。」

  「慕北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可笑，明明很心虛很害怕卻偏偽裝成一副鎮定的表情。」

  charles有些憤怒，對他的偷襲很不滿，他威脅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亂動，我就一槍崩了他。你不是很在乎他嗎？不想他死你就給我老實一點。」

  人最怕的有弱點，而charles已經掌握了慕北琛的弱點。

  慕北琛不說話，也不再亂動了。

  他承認，他害怕。

  從他看見charles那一刻他其實就開始害怕了。

  他剛剛真的沒辦法淡定，他就怕唐卿會知道真相。

  慕北琛深知自己有把柄在charles手上，所以放低了姿態。

  「我求你別再說了，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吧，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承認自己的錯誤，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行為向你道歉，向你的家人道歉。」

  「真的對不起，charles，你要取我的性命，我無話可說，我只有一個請求，請你別傷害唐卿，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壞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他真的沒有關係，你別把我犯下的錯扯到他身上。」

  慕北琛說的很是真誠，有些話他也對許晨曦也說過。

  他做了很多壞事，這些壞事唐卿全部都不知情，可他卻牽連了唐卿，這讓他覺得非常對不起唐卿。

  他樹敵太多，如果繼續待在唐卿身邊只會給唐卿帶來麻煩，如果死亡可以保護唐卿，那麼他願意一死。

  「呵……呵呵……」charles表情突然變得暗下來，嘴角一抽一抽的，帶著譏諷的弧度。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以為你一句話對不起，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平了？我現在往唐卿腦袋上開一槍再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如何？你覺得你會接受嗎？」

  慕北琛的心裡窩火的很，他就是為了暫時穩住charles，不讓他亂說，沒想到這人還蹬鼻子上臉了。

  可他也不敢發脾氣，只能討好著對方，「那你希望我怎麼辦？」

  「我希望你去死，你們都去死，整個古洲都去死。」charles情緒有些小小的波動。

  「好，我死。」慕北琛主動將頭送過去，「charles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可以放過唐卿。」

  charles見他句句不離唐卿，心裡越發煩躁，意味深長地道:「你問他，他肯放過自己嗎？」

  慕北琛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轉眸看向唐卿。

  「王……」

  唐卿剛剛沉思了許久，現在已經逐漸調整好情緒。

  他開口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的，我都知道了。」

  慕北琛心裡咯噔一下，不敢相信的問道:「你都知道什麼了？」

  唐卿一字一句的敘述。

  「殺人，滅國，燒宮殿，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事已至此，唐卿也不想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慕北琛編織了一個謊言，讓他在這個謊言里苟活多年，現在他不能做那個編織謊言的人。

  他可以逃避現實，但他必須誠實的面對自己。

  慕北琛癱坐在地上，目光獃滯的望著唐卿。

  「你……」

  如鯁在喉，慕北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charles看著好戲，哈哈大笑。

  「沒想到吧，你來晚了，我已經把真相全部告訴他了」

  他就喜歡看狗咬狗，現在他倒要看看慕北琛要怎麼解決這個局面。

  慕北琛臉色煞白如紙，他的眼裡布滿愧疚和慌張，聲音磕磕絆絆。

  「唐卿，你聽我說，我……」

  「我……」

  「我是被逼的，都是米德萊他逼我這麼做的，那不是我自願的，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人，更不想傷害你。」

  唐卿聲音沉沉:「你不想傷害我，可你還是殺了我的父母，還是一把火燒掉了我的家。」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那都是米德萊……」

  慕北琛試圖解釋，可唐卿卻冷聲打斷了他:「別再提他了，北琛，這些都不是你殺人的理由，如果你不想，根本沒人逼得了你。」

  「你知道我最難過的是什麼嗎？是你欺騙了我，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向我坦白，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一直在騙我。」

  唐卿說這些話時，自己也很痛。

  他忍著淚水:「北琛，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當年.……你為什麼要救我？」

  如果早知道後來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寧願當年就死在那場戰爭里。

  那樣他至少還可以跟自己的父母葬在一起，葬在他們的家。

  慕北琛抿著唇，許久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

  他依稀記得當年第一次見到唐卿的場景，他躲在角落裡，一個人偷偷哭泣，那樣子弱小又無助。

  慕北琛的心在那一刻軟了。

  唐卿的容貌驚艷了他，那股瘦弱的氣質也引起了他的保護欲，他覺得唐卿是個很美好的人，他不想這美好最終被米德萊摧殘的一絲不剩，所以他鬼使神差的救了唐卿。

  慕北琛從來沒有後悔過救唐卿，甚至可以說這是他這輩子最的最對的一件事情。

  他好幸運可以遇見唐卿。

  遇見這樣一個溫柔又美好的人。

  慕北琛經常想，他的人生之所以悲慘，大概就是因為他所有的好運氣都用來遇見唐卿了。

  唐卿對他的答案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是有些失望，他又問了，「那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慕北琛眼眸垂下，「我……」

  他其實很想說他愛唐卿，從年少就很愛他了，可是他羞於啟口。

  在慕北琛猶豫的那幾秒鐘，唐卿就攢夠失望了。

  「是為了贖罪嗎？還是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

  唐卿的這兩個問題很犀利，無論慕北琛如何回答，唐卿都不會滿意。

  慕北琛遲遲未語，他想到米德萊死之前對他說的最後那些話。

  ——慕北琛，你別忘了，古洲國會亡國，你是最大的幫凶。

  ——慕北琛……你永遠都洗不清自己的罪孽，永遠……

  慕北琛每次想起這些話，都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米德萊說的沒錯，他永遠都不能洗清自己的罪孽，永遠不能。

  慕北琛終究還是沒有回答唐卿，而是愧疚自責的低著頭。

  唐卿看著他的表情，傷心欲絕。

  他不問了，也不想要答案了。

  原來這世界是如此殘酷。

  如果能重來，唐卿寧願自己不曾看過這個世界，他看著地上的匕首，心裡忽然升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呲——」只聽見屬於匕首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房間，像是劃破了什麼東西。

  慕北琛抬眸一看，心下一顫。

  只見唐卿的臉龐上，有兩行血淚流淌著……

  而他的手上是一把帶著新鮮血液的匕首。

  「唐卿……你……」慕北琛已經嚇得渾身發軟，心裡撕心裂肺的痛，問他，「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唐卿的眼睛疼的厲害，可是他卻覺得很痛快。

  他說，「是你讓我看見了光明，我曾經很感激你，可是這個世界實在太骯髒了，我不想再看見它了。」

  「這雙眼角膜本來就不是我的，是我偷來的，現在，就讓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向許晨曦道歉吧。」

  他偷走了別人那麼多年的光明，如今也算是遭了報應。

  慕北琛衝過去抱著他，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欺騙你的，唐卿，真的對不起……」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我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求你別傷害自己，你這樣我很心疼……」

  唐卿躺在他的懷裡，他好貪戀他的溫度，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可以這樣。

  他推開了慕北琛。

  慕北琛的雙手僵在半空中，最後抱頭痛哭。

  空氣在頃刻之間冷卻下來。

  charles看著這一切，覺得這場戲真的很好看。

  就在charles興奮之時，慕北琛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狠辣。

  他找准了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走charles手中的槍，朝對方腦門心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