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賭
賓客席的人瞬間走了一半。
洛父見此情形，一把鬆開白睿謙的衣襟。
他看著空了一大半的現場，心裡湧上陣陣寒意，整個人如墜冰淵。
「白睿謙……」洛父咬牙切齒的指著他，「你滿意了嗎？毀了我女兒的婚禮你滿意了嗎？」
「上次我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讓你別再來騷擾我的女兒，你把我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剛剛看到張家夫婦的樣子，洛父就彷彿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他們對白睿謙的所有好感，也是在一瞬間崩塌瓦解的。
當年白家夫婦大鬧婚禮，把整個婚宴搞得烏煙瘴氣的，那樣都場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這輩子就沒有見過像白家那麼不要臉的人。
面對張家的質問，他無言以對，因為他明白那種傷痛，丟的不僅僅是家族的臉面，還有一直以來建立起來的信任，和交付出去的真心。
他當初有多憤怒崩潰，現在張家夫婦亦是如此。
因為他經歷過，所以他完全能夠感同身受。
洛父目光看向左側，洛母已經是哭得淚流滿面，慕南楓和許顏在她的身旁陪著她。
又是令人難忘的一天。
洛雅兒人生的第二次婚禮，再次栽在了白家人的手裡。
他恨，無比的恨。
洛父大發雷霆，想到當年的事情憤怒是剛剛的十倍多。
他憤怒的破口大罵，「我真懷疑你們白家人都有精神病，你們就不該當醫生禍害人，應該去看醫生，你們都沒有發現自己有病嗎？」
「白睿謙啊白睿謙，你真不愧是他們教出來的兒子，你們傷害我女兒一次還不夠？現在竟然還要再來傷害她第二次？」
「三年了，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女兒，我們洛家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白家嗎？你們這輩子非揪著我們不放！」
「我聽說你離婚了是吧，是不是自己婚姻不幸福，所以你見不得我的女兒幸福，故意來破壞她？你怎麼就那麼不知羞恥呢？」
「當初欺騙我們夫妻整整兩年，說你是什麼孤兒，還玩弄我們雅兒的感情，無縫銜接立刻跟別人訂婚。」
「白睿謙你這個人是沒有臉嗎？還是沒有心？你不知道你給別人帶來的傷害有多深嗎？」
「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我請你現在就走，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來靠近我們雅兒，更別來打擾我們洛家的生活。」
洛父很少這樣罵人，他也不擅長罵人，除了語氣有些咄咄逼人，言辭並不犀利。
看著面色鐵青的父親，洛雅兒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過去拉著父親，「爸，你不要生氣……」
洛父看著女兒眼中的淚，自己的鼻頭猛然一酸。
他有好多話想說，想說他對不起女兒，沒是他有保護好她，讓她經歷兩次這樣的事情。
他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白睿謙自始至終都沒有低過頭，而是直面洛父的目光，他能看到洛父眼裡的悲傷絕望，也能看到他的厭惡憎恨。
洛父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樣，一層層割去他的皮肉，將他整個人都扒皮脫骨，最後只剩下那顆血淋淋的心臟。
現在只需要在這個心臟上再插上一刀，他就會立刻死亡。
而這最後一刀到底會不會插下來全看洛雅兒。
「雅兒，今天是我最後一次站在你的面前，我只想請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對你說出我一直以來想要說的話，說完這些話，如果你的選擇還是沒有改變，那麼我就永遠消失，不會再來打擾你。」
白睿謙的眼裡飽含深情，糾纏了那麼久，這一次他是下了很大決心。
他知道這個時候出現並不合適，可是這個時候再不出現，那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他要感謝許顏，今天他能夠站在這裡，都是托許顏的福。
許顏做了那麼多，他不能辜負她的這份心意，為了那些關心他的人，這一次他拿出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
洛雅兒聽到他聲音都想哭，更別說是看他的眼睛了。
她根本都不敢去看他。
她怕目光望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會奔向他。
愛他，好像早已是一種本能。
這份感情在心裡扎了根，一輩子都不可能消散。
若是要連根拔起，除非她死。
洛雅兒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她感覺到父親身體在顫抖，聽到張羽澤不安的呼吸聲。
站在她面前的三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三個男人。
其中最最愛她的人，自然是她的父親，這是毋庸置疑的。
洛雅兒抿著唇，明明就是點頭或搖頭的事情，可對她來說，卻是如此的艱難。
許顏在台下看的很揪心，她知道這並不容易，尤其是當洛雅兒知道了一部分真相之後。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也許她根本想都不會想就會做出抉擇。
正是因為知道，因為心已經有所動搖了，所以抉擇變得無比艱難。
洛雅兒咬著唇瓣兒，她之所以會那麼的糾結主要還是因為白睿謙最後那句話。
如果選擇沒有改變就永遠消失。
她聽得出來白睿謙的決心，以及他的那份無奈。
沒有人喜歡熱臉貼冷屁股，最近幾個月都是白睿謙主動，是她一直在推開他。
愛而不得時，人心會越來越累。
總是看不到希望，得不到答案，白睿謙最後肯定也會選擇放棄。
很奇怪，之前明明一直想要將他推得遠遠的，可當聽到他說消失時，她還是會悲傷難過，會依依不捨。
一想到那個曾經佔滿了整顆心臟的人真的要消失了，洛雅兒就沒來由的心痛，好像自己一半的生命和靈魂就要被抽走了。
此刻，她才明白。
原來他是自己的命啊。
洛雅兒臉頰上流下一行滾燙炙熱的淚水，她緊緊抿著唇瓣，遲遲沒有給出這個答案。
張羽澤不想洛雅兒為難，他知道洛雅兒是在顧忌他的感受。
作為一個男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大度一些，既然白睿謙有話要說那就讓他說，這樣大家也不必再糾纏來，糾纏去。
如果白睿謙說完，洛雅兒的心意就改變了，那隻能說明，她還是不夠愛他。
又或者，從未愛過。
張羽澤害怕那個答案，同時也很期待……
他在賭。
賭一個未知的未來。
賭贏了，餘生幸福。
賭輸了，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