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懷孕讓洪秧變胖了變腫了,她圓潤的手指輕敲著桌麵,偷瞄著我,飄忽的眼神裏透著心虛,似乎怕我也反對。


  可能是因為我有相似的經曆,所以我是很能感同身受的。


  我問她:“你是認真考慮過了嗎?”


  “恩,我前幾天和我媽提過,但她很生氣,說我留下這個孩子這輩子就毀了。不僅難嫁,那個人出來後還有可能對我糾纏不休。”


  洪秧說著,眼眶濕潤了。


  “你被動搖了?”


  “是,可當躺下後感受著孩子的胎動,我又舍不得了。”


  我歎了聲氣兒:“我能懂你的心情,你麵臨著兩難的選擇,而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的人生,我隻能把我曾經曆的類似情況說給你聽。”


  她雙手支著下巴,身子微微前傾:“你說。”


  “我當初懷著旭旭時,我的家人也讓我把孩子生出來給親戚撫養。但我到孕後期就後悔了,為了給孩子一個爸爸,硬著頭皮找到了葛言,用一顆腎換得了一段婚姻。很多人在背後嘲笑我,說我愛慕虛榮,為了嫁入豪門無所不用其極。但我從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於我來說我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路是我選的,再痛也要微笑走下去。如果有人為我會不會後悔,那我的答案始終隻有一個,不後悔,至少我以他母親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愛著他。”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所以我要權衡哪個選擇不會後悔?”


  “對,人生不能重來,一旦做錯了選擇,不可能像寫小說一樣,任意改寫劇本。”


  服務員恰好上了甜點,洪秧拿起一塊蛋糕,心不在焉的吃著。我知道不能給她太多壓力,得讓她冷靜後才有自己得出答案,便說陪她去逛街。


  “買什麽?”


  “我賣點新生兒的需要的東西送你。”


  她略有猶豫,我說:“無論孩子是送去福利院、被人收養還是你親自帶,他總要穿衣喝奶的。”


  “也對,我其實也曾想過給孩子買用品,但最後還是止步了。我不敢投入太多感情,怕分開時會很痛。”


  “我懂,所以我買了送你。”


  她點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們去商場大采購,我買了幾套和尚服,幾套外出服,還有包被、奶粉、奶瓶、奶嘴這些零碎的東西。


  結賬時洪秧攔住我:“還是我來吧。”


  “那不行,說了是我送寶寶的就得由我付。他出生就沒幾個人愛他,所以等你生產時我一定會過來陪你,爭取第一個抱他。”


  洪秧被我的話弄得紅了眼眶,見她這樣我的眼睛也是一酸,心疼的同時又想到了葛言。


  若這一切真是葛言的安排……


  我不敢再想,送洪秧回去時,才試探的問她:“洪秧,我有件事想問你,是關於你懷上孩子那晚的事。當然,如果你不想提,那就當我沒說。”


  她的情緒平複了許多:“沒關係,你問吧。反正我已經和警方、律師說過很多次了,就算不動腦都能說出那晚的情形。”


  “那個人那晚有喝酒嗎?”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我斷片了,一丁點零星的畫麵都想不起來。”


  “那……”我抿抿唇,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繼續問,“那你平時的酒量怎麽樣?也曾醉到人事不省嗎?”


  她搖搖頭:“沒有過,但我以前很少喝酒。而那段時間因為錢子楓爆出我的視頻,我壓力很大,便借酒消愁,越喝越多。有幾次確實醉得厲害,倒在客廳裏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才醒。”


  “那……你有覺察到你喝的酒有可能有問題嗎?”


  她頓了頓:“你是指有沒有被人下藥之類的吧?”


  我點點頭。


  她的表情有些怔鬆:“我也考慮過這種可能,但已經無證可查了,錢子楓又咬定他隻是單純的和我喝酒,我無計可施。不過,你怎麽突然提起這些事情來?你是不是聽說了些什麽?”


  我目前在調查階段,當然不可能把憑空猜測的事告訴她。


  我搖頭擺手:“沒有,我隻是覺得事情太湊巧,有時候會覺得是不是還有幫凶逍遙法外。”


  她苦笑了一下:“那個人一直說他是被陷害的,據說還委托律師上訴,可他又指不出陷害他的人,依我看是他想逃脫製裁的煙霧彈,根本不值得信。”


  她越說咬字越重,深埋的怨火在往外竄,我立馬說:“你深呼吸,是我不好,不該和你提這件事的。你也別多想,安心待產就好。”


  她的鋒芒早已斂起,寬容的笑笑:“沒事的,不瞞你說,身邊的人刻意回避這件事,生怕提起後會影響我的心情。但我每晚臨睡前都會把他拿出來恨上一遍,隻有這樣,才覺得解氣。能和你聊這些,我心裏反倒暢快了些。”


  “那就好,你挺著肚子逛了一下午應該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看見洪秧進屋後,才驅車離開。我猜葛言應該還在辦公室,便直接去了他的公司。


  葛言的新公司坐落在上海最繁華的街道,辦公室有兩千多平米大,裝修頗具現代風格。大部分員工都放假了,隻有十多個人在加班,我之前來過葛言的公司幾次,雖然沒特別說明我們的關係,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個長發美女一見到我就甜甜一笑:“梁小姐來啦?葛總在辦公室呢。”


  “謝謝,辛苦了。”


  我徑直走進葛言的辦公室,直接推門進去,在奮筆疾書的葛言頭都不抬的問:“有急事嗎?門都不敲就闖進來。”


  “有急事,是十萬火急的事。”


  他這才抬起頭來:“你怎麽來啦?”


  “想你了唄,想馬上見到你,所以見完洪秧就過來啦。”


  他的臉最開始是笑著的,在我說到洪秧時,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他站起來,合上文件:“那我們現在回家?”


  “回家幹嘛?”


  他走過來把我摟進懷裏,讓我津貼著他,不輕不重的說:“幹。”


  “啥?”我皺眉看他,見到他滿臉壞笑後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我捶了他幾拳,“流氓,我才不回家陪你玩,你去忙你的吧,我會安靜的等著你的。”


  “你才是流氓,特意來辦公室誘惑我。”


  我辯駁:“是你想歪了。”


  “那一歪到底吧。”他說著懶腰把我抱起,走過去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上,又把窗簾拉上,然後把我放到了辦公桌上。


  ……


  情到濃時,我可勁兒的抓住他胸襟處的布料:“葛言,我們和好了一些日子了,你有沒有欺騙過我。”


  他的聲音慢慢的從喉嚨裏吐了出來,就像冒泡的汽水:“沒有。”


  “那你是善良的人嗎?”


  他大力挺近:“弱肉強食,我若是傻白甜,早被淘汰了。我對外人會很狠,但對我愛的人會很疼。”


  ……


  大汗淋漓後,我靠在沙發上換過了勁兒,決定實施準備好的計劃。


  我讓葛言繼續工作,我去外麵好好看看公司,畢竟之前來得匆忙走得急,都沒有時間好好看過。


  “怎麽?想以老板娘的身份視察工作?”


  我眨眨眼:“你可以這樣理解。”


  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轉著車鑰匙的鑰匙圈在辦公室裏遊走了一圈,然後假裝不經意的把鑰匙圈扔進了陽台的花盆裏。


  我又繼續晃悠了一陣,然後裝出突然發現鑰匙丟了的事情,快速把辦公室翻了一遍,然後慌張的衝進葛言辦公室。


  他見我這樣有點被嚇到了:“梁嶶,怎麽了?”


  “鑰匙……鑰匙……”


  “鑰匙怎麽了?你慢慢說,不著急。”


  我揚揚我的手:“我出去時拿著鑰匙的,可逛了圈辦公室就丟了,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他如釋重負:“多大點事兒,也犯得著這般慌,我出去幫你找,再叫上員工幫忙。”


  “好……”我拖著尾音,想了想拒絕了,“你們不放假的加班,就是為了趕進度,若為了幫我找鑰匙耽誤時間,那我多不好意思。說不定我英明神武的老板娘形象,還會就此坍塌,還是我自己找吧。”


  “沒事的,人多力量大。”


  我抬頭指了指他門口的攝像頭:“科技時代,講究智取,公司裏安裝有監控吧?”


  “對,在公眾區域都有。”


  “那……你能不能給保安室打給電話,讓我看看剛才的監控,這樣要快些。”


  我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裏卻緊張得要死,很害怕被他拒絕。


  他倒是不帶遲疑的點頭:“可以,我陪你去。”


  “你交代一聲我自己去就成,在我找鑰匙的時候,你趕緊把工作做完,然後帶我去吃飯,我都餓了。”


  十分鍾後,我進了安保室,保安說公司開業以來的監控都在。


  保安說著點開文件夾,點開了這個時間段的視頻,我絞盡腦汁在想辦法,想把他支開。


  也算老天幫忙,保安說肚子疼,我讓他趕緊去上洗手間,我自己查看就好。


  他走後,我立馬點開昨天下午時段的視頻,把視頻全拷貝進U盤裏。見保安還沒回來,又把最近一周的視頻都拷貝了。


  晚上我們去吃了杭州菜,等晚上葛言睡著後,我戴上耳機假裝上廁所,躲在洗手間裏點開了視頻。


  我率先看了昨天的視頻,果然看到一個留著中分卷發的男人進出葛言的辦公室,隻可惜葛言的辦公室裏沒有監控,又是關上門的,所以沒能再聽一遍他的聲音。


  我把視頻截了圖,正準備繼續看,外麵傳來了葛言叫我的聲音。


  我把視頻關閉走了出去:“我在洗手間。”


  “哦,快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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