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沒後悔愛過你
我雖婉拒了，但唐赫然還是徑直把車開到了一家叫味居的餐廳門口，停好車後幫我打開車門：“下車吧，他家的菜挺家常的。”
這是一家裝扮得很有生活氣息的餐廳，老板似乎和唐赫然很熟，他迎出來時打量了我好幾眼，然後拍拍唐赫然的肩：“小唐，隱婚了？”
唐赫然低頭一笑，看著我說：“劉哥，我若結婚肯定會通知你。她叫梁薇，是我朋友。”
叫劉哥的人立馬衝我作了個揖：“抱歉，因為小唐是第一次帶女的來這裏，所以我就誤會了，你別介意劉哥這張欠抽的嘴，今天想吃什麽盡管點，劉哥請客。”
這個劉哥個兒不高，有個微挺的油肚，看起來大概四十多，說話時眼睛就眯笑著，挺喜感的。
我笑了笑：“那就謝謝劉哥了。”
劉哥先做了雞蛋羹和蔬菜粥，還把兒童餐椅拿來，讓我先把旭旭喂飽。
我原本擔心旭旭會受到醫院之事的影響，但看他吃東西很香的樣子，這種顧慮才小了很多。
在我喂飯時唐赫然靜靜在旁圍觀，後來旭旭要喝水，唐赫然主動去倒水，還細心的拿來了吸管。
旭旭吃了一個雞蛋羹和半碗粥就飽了，唐赫然挪動椅子坐到旭旭旁邊，笑著說：“我以前挺不喜歡小孩的，總覺得他們是最難懂的生物，可現在才發現這小孩也挺萌的，高興了就會衝你笑。”
我對唐赫然了解不多，還是挺有距離感的，可能是不受葛家待見的旭旭被他誇讚了，我感覺我們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所以唐總也想生孩子了嗎？”
唐赫然笑著掃了我一眼：“我剛才還和劉哥說以後結婚一定請他，看來你沒把我說的話放心上，我孤家寡人一個，想生也生不了。”
我尷尬的笑笑：“我當然記得你們剛才的對話，但結婚和有女朋友是兩個概念嘛。”
這時劉哥開始上菜了，唐赫然夾了一塊紅燒肉放我碗裏：“別那麽嚴肅，我開玩笑的。這紅燒肉肥而不膩，我挺喜歡的，你嚐嚐。”
劉哥做了五菜一湯，每一樣都如唐赫然所說的很家常，但味道卻又很不普通。總之我前期還有點扭捏，但最後也放開了，吃得肚子圓滾滾的，仿佛把那些鬱結之氣都消化了似的。
旭旭今天沒睡午覺，在我們吃飯時就打起了瞌睡，吃好後唐赫然便讓我們去車上等他。
他和劉哥站在門口聊天，劉哥說了什麽後，唐赫然便往車裏望了一眼，隨後點點頭。
我感覺他們應該是在議論我，就像劉哥所說的，我是唐赫然第一個帶來味居吃飯的人，他肯定好奇我們的關係。而唐赫然帶我來吃飯的理由我也想到了，我們認識的人都恰好去世，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同病相憐，又恰好碰到就一起吃個飯，以驅趕心底的傷感。
隨後唐赫然上車，他瞥了一眼我懷裏的旭旭：“小家夥睡著了？我原本還想帶他去買個玩具，畢竟是第一次見麵，總得送他個見麵禮。”
“唐總有心了，但適合他玩的玩具家裏也齊全了，暫時不需要買新的了。”
“那等他長大一些後我再送他，”唐赫然啟動車子，“你住哪兒？”
考慮到旭旭睡得正香，我也沒再客氣，便報了住址讓他送我回去。在等紅燈時唐赫然不經意的開口說：“你和你老公怎麽樣了？”
我離婚的事從未對外說過，但唐赫然在我離婚當天曾安慰過我，也算是我失敗婚姻的見證者，所以我也沒有隱瞞：“離了，孩子歸我。”
“那誰幫你帶孩子？”
“找了個保姆。”
他哦了一聲：“其實黃莉最近要辭職，我準備推薦你做主任，但升職後對你工作時間和質量的要求都會變高，你覺得你能接受嗎？從我私人感情的角度來說，小家夥現在最親的人就是你，隻把他交給保姆並不恰當，你應該把時間盡可能多的分給他一些，畢竟他的成長也很重要。”
唐赫然這番話特別有人情味兒，讓我對他的印象再次改觀，沒想到他一個連女朋友都沒有的人，卻那麽懂孩子的訴求。
其實唐赫然說的道理我何嚐不懂，但我今天才和葛家劃清界限，以後家裏所有的開支都得由我這雙手來賺。而我眼下的工資隻勉強夠支付房租、保姆的薪水和日常開銷，陪伴孩子固然重要，但在他長大懂事前給他創造一個有房有車的溫馨的家也同樣重要。
我權衡了一番後問道：“主任的薪水能有多少？”
“具體不清楚，基本工資應該差不了多少，但月度獎和季度、年度獎則要多一些，年收入大概是你現在收入的三倍吧。”
這個金額我還是挺心動的：“如果唐總真覺得我能勝任的話，那我肯定會努力做好的，孩子我也會安頓好。”
唐赫然點點頭：“那行，這件事你暫時別對外說，下周我們會出通告。”
“我懂，不過我還有個疑問。”
“什麽？”
“唐總為什麽會選中我？我是進財務部最晚的一個，無論資曆還是能力，都不是最強的。”
唐赫然笑了笑：“別妄自菲薄，你有很多閃光點，我很期待你上任的表現。不過等升職通告下來了，你得請我去劉哥那兒吃飯。”
“成，請一日三餐都成。”
聊著天就到了樓下，旭旭還在熟睡，唐赫然下車幫我開門，並用手擋住車頂以防我撞到腦袋。
“今天謝謝唐總了，我本該請你上去喝杯茶的，但旭旭睡著了不太方便……。”
他轉身上車：“明天公司見。”
唐赫然驅車離開後我準備上樓，一轉身就看到了葛言，他臉上掛著一抹複雜的笑容：“車載車送的，看來你已經開始新戀情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神閃躲的低下頭，想從他側邊走過去，可他又擋住了我：“我擔心你會因我媽的話難過，一拿到我爸的骨灰就趕過來找你，我不知道你的門牌號，隻能站在這裏傻等，沒想到卻看到了這一幕。”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底有些霧氣，我狠了狠心忽略了：“沒有人讓你等，剛才在醫院已經說得很清楚，自此後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過我的獨木小橋，互不幹涉。”
我說完就往裏走，他伸出手拽住我的衣角：“我沒說過這種話，也沒同意，我媽的意見不能代表我的。旭旭是我們倆的孩子，凡事都應該由我們倆商議後才能做決定。我為我媽今天的所為向你道歉，但也請你理解她一下，她也是因我爸的死太悲慟了，才會……”
我苦澀一笑打斷他：“我還不夠理解你們嗎？你要離婚我就離，你媽說旭旭以後和你們葛家再無關係我也同意，我做到這種程度還不夠嗎？那你捫心自問，我被丁書景下套時你聽我解釋了嗎？離婚前我沒服過軟嗎？你媽今天在醫院那種公眾場合說我放/蕩，你有替我辯解嗎？”
我說著後退了幾步，衝他搖頭苦笑：“你沒有，因為你心裏就認定了我是那種女人。既然如此，我們還有見麵的必要嗎？”
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
我背過身把眼淚擦了一下：“答案很明顯，你若是放不下旭旭，那完全可以像我白天在醫院說的那樣，重新找別的女人生。如今你單身，隻要你一個暗示，你的初戀和你曾經好過的各路漂亮女星都會爭先恐後的想替你生猴子，反正你有錢，你想生多少都行。而旭旭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我隻想和他過安靜的生活。退一步講，你不是說你們葛家欠我一顆腎嗎？那就把旭旭當做抵腎的債吧，我求你放過我。”
當時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餘暉灑在他的臉上，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更悲傷了。而他的眼睛因光線的照射變得亮晶晶的，那微顫的長睫毛仿佛在訴說著他的痛苦。
對，他必定會因我這番話痛苦的，因為他是個三觀很正的人。他和我離婚是接受不了我賣身求榮，他在我樓下苦苦等待是不願隔斷他與旭旭的血緣親情。
他其實大可以像其他有錢人那樣，在離婚時用盡各種手段迫使我妥協，搶我孩子逼我滾蛋。但他沒這樣做，而是秉持著紳士的風格，若不是他有個強勢的媽，有個善於賣慘的初戀，我們或許還有可能成為朋友。
但人生沒有如果，我們之間也不會有或許。
也正是因他這份純粹的善良，我才沒後悔愛過他。隻是那些愛情就如夕陽，已邁入黃昏。
我心潮起伏，有很多話想說，但還是吞了回去。我抱緊旭旭越過他走了過去，他的聲音小而堅定的從身後傳來：“我從沒有覺得你不好，在丁書景這件事上你也沒錯，我隻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因為那是底線。”
他見我沒回頭又追了上來，我微側過身看了他一眼：“別再往前走了，若你騷擾到我們，那我會搬家，甚至換個城市生活。所以我們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葛言邁出去的腿長久的懸在空中，仿佛我們之間是道跨不過的河提，從此後隻能遙望彼此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