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和我一樣,隻是他的替身
何笙的律師把她有精神病的相關資料提交給了法官,除了前幾日在三甲醫院做的精神鑒定報告外,還有她在紐約時因精神病發作而留了案底的事,以及在紐約期間她接受心理谘詢的醫療記錄。
我方律師提出了反駁,但何笙的律師堅稱她是在精神錯亂、不能辨認和控製自己的行為時無意識的犯下的錯。
何笙的律師還說何笙會得精神病,也是因幾年前和葛言戀愛時,被周惠羞辱後精神壓力過大而誘發的;她回國前已經基本痊愈,有半年多沒發病,但回國後再次受到了葛言的情感欺騙和我的羞辱,才會再次病發,所以她也是受害者。
律師陳述時,何笙也配合得很好,她先是小聲抽泣,繼而跪地咆哮,指著觀眾席上的葛言說:“是他讓我這樣做的,他說隻要我能給他爸一個適配的腎,他就會像當初娶梁嶶那樣娶我。法官,我真是被他騙了,他臨時後悔了,反誣陷我……”
何笙的話雖然沒證據,但還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我方律師見勢不妙,便提出休庭,法官同意了。
散庭後,葛言讓我去車上等他,他則去律師車上聊了很久。
他回來後我們一起回家,等紅燈時他的手指輕敲著方向盤問我:“你覺得何笙真有精神病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她顯然是有目的的接近我的,在安排了取腎的地點和人員後,以悲慘的形象博取我的同情,繼而又表現出悔意,在得到我的信任後趁我不備的給我注射了藥物。她曾有過精神病或許不假,但犯案當下應該是清醒的,要不然不可能把騙局布置得那麽完美。”
“我剛才和律師討論過了,我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下次開庭主攻她精神病的證據。”葛言說著看了我一眼,“不過何笙最後說那番話,你信嗎?”
我笑笑,很堅定的說:“不信,她現在擺明了是想用那些鼓動性的話語,來擾亂視聽。就算她說的話最後被推翻,她也能仗著自己有精神病這件事而推脫幹淨。”
葛言伸出手握住我的,幽深的雙眼裏有著一抹猜不透的情緒,似乎有點難過。
我想或許是因為這個案子牽扯出了周惠,所以他比較有觸動吧,我當時顧及他的情緒沒追問,晚些時候和李嫂做了打聽。
李嫂倒也沒隱瞞,說三年前葛言和何笙已經準備結婚了,但在婚前檢查時發現何笙是畸形子宮,這輩子都無法懷孕;加之她還長得特別像葛家討厭的一個人,所以周惠動用人脈和財力對何氏地產施壓,逼得何笙遠走國外。
我問李嫂葛家討厭誰,她卻立即閉了口,以要做家務為由離開了。
這是豪門婚姻裏常見的棒打鴛鴦的故事,我在動容之餘也暗自慶幸,幸得我已經有了旭旭,若不然周惠肯定也容不下我。
這件事我聽過也就忘了,並沒放在心上。
等待二次開庭的日子裏,我把時間花在了陪伴旭旭上。
這天我和李嫂帶著旭旭逛附近的公園,他睡著後我們便推著他回家,剛準備走進小區錢子楓便從旁邊的車裏走了下來:“梁嶶,我們聊聊?”
其實錢子楓在我出事後就約過我見麵,但葛言說他繼承了何氏地產後,仗著何所才生病管不了他,便把何笙趕出了老宅。葛言覺得他是個陰狠狡猾的人,讓我和他保持距離,所以我找借口婉拒了。
如今他都堵到門口了,我再拒絕就不合適了。我便讓李嫂先帶旭旭回去,可李嫂卻有點不願意:“先生交代過,不準讓你單獨外出的。”
“不礙事,他是我朋友。”
“這知人知麵不知心,那個姓何的還是先生的前任呢,還不是照樣想要你的命。再說了這個人和姓何的流著同樣的血,說不定比她還歹毒呢。”
“真沒事,我就在這裏和他聊幾句。”
李嫂不太情願的推著旭旭回家了,錢子楓應該有偷聽到我們的對話,有點尷尬的撥了撥前額的劉海,手腕上那塊7位數的限量款名表便露了出來。
“恭喜你啊,錢總。”
錢子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還是叫我名字吧,不然感覺怪怪的。”
“那你找我有事嗎?”
“我是來替何笙道歉的,雖然我和她向來不和,但她畢竟還是我姐姐。”錢子楓有點激動的說,“我不希望因為她而影響到我們的友情。”
“不會的,你是你,她是她,我沒那麽不分青紅皂白。”
錢子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那就好,前些日子你一直拒絕見我,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他主動問了出來,我也坦誠解釋:“不見你是因為我聽說你在繼承來公司後,就把何笙趕出家門了,我隱隱覺得她會走到綁架我這步,和這也脫不開關係。畢竟人在一夕間變得一無所有後,情緒上總會難以接受,所以我不知該怎麽麵對你。”
錢子楓苦笑了一下:“原來你是因這個原因才拒絕和我見麵的,但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確實把她趕出老宅了,但那是因為她不甘心我繼承公司而在家裏天天對我破口大罵,我媽實在忍不下去反駁了幾句,竟被她用菜刀追著狂砍。”
這是我沒料到的:“那伯母有傷到嗎?”
他歎了聲氣:“左胳膊被砍到見骨,後背也砍了幾刀,還好那天我把文件落在家裏了,回去取時及時製止了。我原本要報警的,但被我媽攔下了,她怕我爸誤會我們趁他住院時趕走他女兒。我為了避免這種事再發生,才退而求其次的把她趕出老宅的。但她在F市還有其他房產,手裏也有錢,我不覺得我有做錯。”
我有點愧疚:“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該道歉的是我,若我堅持報警,那她就算不被判刑也會被拘留一段時間,綁架你的事或許就不會發生。”他苦澀的笑了一下,“所以我一直覺得沒能阻止何笙是我的錯,與其說是替她道歉,倒不如說是替我自己道歉。”
他的解釋讓我為之前誤解和躲避他的行為感到羞愧,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這事兒真和你沒關係,這是一筆難算的感情債,不過如今總算清賬了。”
他如黑曜石般黝黑深邃的眼睛認真的盯著我:“聽說是葛言救的你?”
“對。”
“可你不覺得這事兒太……”
他正說著,電話就響了,我剛接起來葛言的聲音劈頭蓋臉的傳來:“李嫂說你和錢子楓在一起?”
我怕錢子楓聽見,便捂住話筒對他說:“你剛才想說什麽?”
錢子楓笑了笑:“沒什麽,你回去休息吧,以後再聚。”
錢子楓驅車離開後我才放開捂住的話筒,葛言說了半天沒得到我的回應,此時正火冒三丈的說:“梁嶶,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可不敢讓他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隻能放軟語氣說:“我聽著呢,不過我們誤會錢子楓了,他會趕何笙離開,是因為何笙用刀砍了他媽。何笙行為這麽瘋狂,難道她真有精神病?”
葛言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語氣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你確定?”
“錢子楓說的。”
“行,那先不說了,我和律師溝通一下。”臨掛前他又補充道,“趕緊回去。”
這一晚葛言快十一點才到家,我問他律師怎麽說的,他言簡意賅的說:“錢子楓沒撒謊,我也聯係到了何笙在美國就診的醫生,她確實患有躁鬱症,看來這案子挺難打的。”
我還想說點什麽,他卻摟住了我,寬厚溫暖的手掌撫了撫我的背,“睡吧,我今天上午在公司開會,下午和晚上走在和律師討論案子,很困。”
我沒再說話,雖然頸椎不太舒服,但還是扔他抱著沒敢動,直到他的呼吸變得勻稱後才慢慢起身。
可他的胳膊再次把我摟進懷裏:“玲玲,別鬧。”
我當即愣住。
他顯然是在說夢話,說完後又打起了鼾。
玲玲是個女性化的名字,我把與他有過交集的女明星、員工、朋友、合作方在腦海裏迅速過了一遍,印象裏並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女孩兒。
那麽玲玲到底是誰?
我最終還是沉不住氣,拉開他的手把他搖醒:“玲玲是誰?”
他微睜開眼,發懵中透著慵懶:“老婆,怎麽了?”
我重複了一遍:“玲玲是誰?”
他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清醒了,因為眼睛突然睜大了。他先是哦了一聲,沉默半響後說:“是我曾經養過的一隻貓,怎麽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令我辨不出真假說:“你剛才說了句‘玲玲別鬧’,我以為你夢到某個女人了。”
他重新把我摟回懷裏:“那隻貓以前經常往我懷裏鑽,我便會這樣趕走它。別多想,睡吧。”
這一晚的事就此過了,我也沒放心上,兩天後何笙的案子再次開庭。
我的辯護律師把她策劃綁架我的過程剖析了一遍,證明她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有預謀的綁架我並意圖取我的腎髒的。
可她的律師卻提供了在她綁架我的前一天,她揮刀砍傷繼母也就是錢子楓媽媽的事。律師說她當時會做出這種行為,正是因為發病後喪失了理智而做出來的。
……
雙方律師一番唇槍舌戰後,法官宣布暫時休庭,半小時後宣布了結果:
何笙綁架罪名成立,意圖竊取受害者腎髒一事情節惡劣,但考慮到她是在躁鬱症犯病期間、在喪失了理智的情況下做出這種事的,判有期徒刑十年,緩期兩年。
這個結果挺讓人失望的,畢竟我差點命喪她的刀下。但換句話說,她的律師確實提供了諸多證明她是在犯病期的證據,所以對這個結果我隻能無奈接受。
葛言卻十分生氣,他想上訴,但被我攔住了。
“我們這段時間因為她而忙得焦頭爛額的,睡不好吃不好的,就暫時放一放吧。何況她之後就會在精神病院接受封閉式治療,也影響不到我們的。”
葛言聽了我的勸,這才慢慢放下。
這之後,何笙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做治療,可她有個早晨突然給我打來電話,一開口就說:“梁薇,你以為我進了精神病院,你就能獨享葛言了嗎?可惜啊,葛言就像從來沒有愛過我一樣也不愛你,他愛的另有其人,我們都隻是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