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挑釁
眾人的神色都有一些凝重，他們此行去九蠻的目的最初是相當鮮明的，那就是單純要為君留山取來碎片，而現在也是如此。
碎片仍舊是他們最主要的目的，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居然還有了其他的事情要做。
君留山自己是稍稍有些不高興的——按著他的心思，他們在九蠻停留的時間越短越好。
縱然到九蠻去求碎片，是有事要求顧明玨，不過他現在心中可還沒有過了那個坎……
君留山看了一眼林眉，心中卻又明白她是一定會將林夫人的事情放在心中的，於是隻能慢慢喝了口茶。
罷了，無論林眉想做什麽事情，他陪著也就是了。
自己不陪，難道還要讓顧明玨去陪？
林眉這個時候還在隨口安慰薛淨悟。
“放心，不管我們要做什麽，總少不了你的份。”
畢竟薛淨悟可是個不用白不用的高手，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不，查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林眉隨口幾句，將薛淨悟給誇的眼睛彎了起來，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是高高的翹在天上的了。
孟明靠在岑見的身上懶得說話，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
也不知是為什麽，在玉衡關的這段時間，這小少年居然是一天比一天嗜睡了。
岑見也曾經擔心，為他仔細的檢查過，但是卻發現除了一日比一日願意犯困以外，他的身體居然什麽問題都沒有。
於是他也便就稍稍放下了心，但是此時看著他靠在自己的身邊打瞌睡，還是扶了一下他的腦袋。
讓小少年的腦袋輕輕地靠在自己的肩上，他朝著自己一笑，毛茸茸的發絲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
就像是一隻小動物。
他也沒有忘記和眾人商議。
“顧明玨在回到了九蠻之後已經重新站穩了腳跟，如今九蠻的朝廷已經重新掌握在了他的手中，看來我們也是時候出發了。”
林眉將那個珠子緊緊的捏在手中，她向來是沒有什麽意見的，眼見著君留山雖然臉色僵了一下，但是卻也沒有說什麽。
林眉默默用另一隻手握住了君留山的大掌，指尖調皮的在他的手心中畫了個圈。
君留山無奈地瞅了林眉一眼，然後就將被林眉做亂的那隻手給翻了過來，將林眉的那隻手給緊緊的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薛淨悟簡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說他在從前還對九蠻沒有什麽期待的話，那麽現在他簡直是在奢望著自己立即就站在九蠻的土地上去，然後就要尋找那珠子上的……
真不知道那藏寶圖裏埋藏著的會是什麽秘密，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無數的金銀財寶——所以說這些按理來說都是應該交給林夫人的，不過能夠一見也是好的。
孟明因為岑見的話而稍稍睜大了眼睛，抿了抿嘴，卻也沒有說什麽。
而顧明玨此時在九蠻的皇宮裏也的確是正在和臣子商議，將君留山一行人接來九蠻的各項事宜。
“啟稟陛下，據陛下所說，這位攝政王來到我們九蠻的原因是為了尋求治病良藥，但我國與大嶽積怨甚深……”
顧明玨輕飄飄的看了一眼正在和他商談的那個大臣，沒有說話。
那人看到了顧明玨的眼神之後也沒有畏懼，他本來就已經年老了，正是在朝堂之上，最敢說敢做的兩種人之一。
一般在朝堂之上，總是剛剛入了朝堂的年輕人和即將要乞骸骨的老臣最為大膽，若是朝堂上有什麽不合他們心思和想法的政策決定，往往言辭激烈。
因為這兩種人是最需要名聲的，剛剛入了朝堂的年輕人急需要打開自己的知名度，而已經在朝堂上打滾許多年的老臣則是想要趁著自己離開朝堂之前的最後一點時間，為自己的名聲再擴大一些。
若是那些言官，在這兩個年紀也是最容易以命相諫的，雖說性命重要，不過若是自己的一條命可以給全家和自己換來一個身後名，其實也不是什麽不劃算的事。
顧明玨向來最抗拒的就是和這些老臣商議事情，並不是他就怕了這些老臣的口誅筆伐，而是有些老臣實在是腦子過於冥頑不靈，食古不化，抱著陳舊的一套規矩過日子。
但他又不是全然的暴君，若是背叛於他的臣子，他自然可以心狠手辣的殺了便是，但是那些忠心於他和九蠻的老臣，他縱然是心中不喜但還是要好生供養著。
於是顧明玨隻不過是扶著額頭，百無聊賴地詢問那位老臣。
“那按卿家所言，應該怎麽招待這位攝政王？”
那老臣一拱手。
“回陛下，如今大嶽已經由那皇帝掌權，攝政王隻剩了一個名號，而且既然是有求於我國，自然該擺出誠意才是。”
顧明玨忍不住一笑，難道這是等著讓君留山帶著國禮，前來求藥？
別說，顧明玨心中想一想他到時候那個樣子的確是有些期待，不過想一想也就算了，顧明玨心知，縱然是讓君留山舍了這條性命不要，他也是不會願意在自己的麵前卑躬屈膝的。
更何況在君留山的身邊，如今還有一個林眉，縱然是她如今對林眉已經斷了念想，不過還是……
不能傷了臉麵。
顧明玨指尖點了點桌子。
“此次大嶽攝政王等人進京，和兩國之間並無關係，而是朕與攝政王之間的私交，不必太過興師動眾。”
顧明玨暗示那老臣：“但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卿家應該懂得朕的意思。”
那老臣年紀大了，這麽多年以來也看過不少的紛紛亂亂，心中自然明白，顧明玨這是憋著想要給君留山等人使壞了，於是便忍不住笑了一笑。
他也不是太頑固不化的人，更何況如今顧明玨雖然憋著壞水要給人下馬威，不過這威脅的對象可是大嶽的攝政王爺！
這兩國之間的事，縱然是搗亂也變得更加堂堂正正了些——說的更加正經一點，這可是在揚我國威！
心中明白自己，若是把這事給做好了，那麽自己在離開這個官位的時候的榮耀也會多加一筆老臣心中明鏡一樣。
他當即就要往下一拜：“老臣定不負陛下所托！”
不就是使壞嗎？這麽多年他就算是沒自己親手做過，不過也見過不少了。
攝政王？聽說他為人聰明機智，沉著冷靜……但那又有什麽用，就等著接招罷。
九蠻的國書不日就送到了眾人的麵前，君留山已經預料到了此行不會這麽簡單，但卻也沒有想到，這九蠻居然會如此無恥。
在那國書之中分分明明寫著的意思，便是邀請他君留山去九蠻將養，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字字句句之中透露出來的意思都是他君留山是在自己的國家待不下去了，所以他九蠻才看在以往的麵子上收留他。
君留山在看了那國書之後，便忍不住差點直接把那國書扔進了旁邊的炭盆裏，幸而林眉在旁邊接了一下，本來還不明白君留山為什麽會生氣，看了那國書之後，自己倒是比他還要氣憤上幾分。
“這個顧明玨……”林眉恨得咬牙切齒，雖然覺得這國書之中的行文造句並不像是顧明玨的風格，不過若是他不下令，九蠻有誰會有這個膽子將國書寫成這般模樣？
看來顧明玨這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了，他們若是到了九蠻之後，定然也會麵對危險和困難重重，林眉擔憂的看了一眼臉色發青的君留山。
但如今他們的麵前卻並不是空無一人的，將這國書送到了君留山手中的使臣麵帶微笑地看著君留山發青的臉色，語氣平靜。
“攝政王爺，攝政王妃，小臣是奉我九蠻皇帝的命令，將這國書送到你二人手中，因這二位不是我九蠻人，就連行禮都免了——但你二人怎麽對我九蠻國書如此無禮？”
瞧瞧瞧瞧，這當真是一張巧舌如簧的嘴，明明是這國書寫得氣人，不管是誰看了都忍不住要罵出一句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是這使臣卻偏偏隻口不言國書裏麵寫的內容，隻拿著他們兩個在看過國書之後的反應說事。
君留山瞟他一眼，眼中無喜無怒。
“哦？那也不知道這位使臣覺得本王應該對你朝國書有什麽態度？”
難不成還三拜九叩？跪拜著感謝他們把這國書給送來，感謝他們“邀請”自己和林眉去九蠻？
他君留山縱然是需要碎片救回性命，但顧明玨也應當知道用這種方式換回來的性命，他寧願不要。
那使臣仍舊微笑，他上任的時間才短短一個月，就被當朝皇帝派來做如此重要的事，這讓他在來見君留山的路上幾乎都沒有怎麽平靜過。
他自然知道這位君留山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人，但是他也仍舊不怕，若他在君留山的麵前真的出了什麽事，那麽這件事的意義可就不簡單了。
所以他是篤定了君留山不會對自己出手，心裏更尋思著若是君留山對自己出手了，可能還會更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在君留山麵前的樣子頗為不卑不亢，甚至君留山越是臉色難看，他就越是心平氣和，麵帶微笑。
“回攝政王爺的話，畢竟是我朝皇帝派人送來的國書，自當好生珍藏才是。”
那國書現在在林眉的手裏，她看了一眼那微笑著的使臣，居然就這麽把國書扔進了炭盆裏。
那使臣眼睜睜的看著林眉的動作，終於是愣住了。